第27章 第27章
节日前的小小约会,他究竟会带她去什么地方呢?
关于这个问题,金钰其实设想过成百上千种答案。然而她怎么也没料到,事实却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彼时,任之初开着他的爱车,载着她往城南驶去。金钰透过副驾驶的车窗向外张望,越望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眼前这条路,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再往前行驶三个红绿灯的距离,那个承载了美好回忆的公园便赫然出现在眼前——就是在这里,他向她表白,他接受了她的等待!
“你……为什么忽然带我回这里?”金钰有些犹疑,也有些忐忑。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只有天知道她此刻有多害怕,怕任之初是为了结束这段关系才带她回来的,怕一份爱情就此终结。
私家车从公园门口驶过,他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停车。直到下一个路口,红灯拦住了去路,他这才踩下刹车,趁着十几秒钟的空档,转头打量着金钰的神情。
察觉到他的视线,金钰赶忙扭头去看窗外。说是看风景,其实是透过车窗的倒影,犹自观察着任之初的神情。
她暗自叹了口气,对着车窗玻璃轻声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需要什么怜悯。”
和任之初这样的男人谈恋爱,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把话说尽,因为他很懂得从她的神情里捕捉信息。然而,最大的坏处也恰恰是这个,因为她没办法藏起自己那些卑微的心事。
他仿佛什么都能看透,却又很少拆穿她,就这么高高在上地陪她演戏,一直演到将来某一天,她筋疲力尽的时候。
金钰就这样怀着心事沉默下来。
不远的前方,十字路口的警示灯转为绿色,任之初踩一脚油门,又继续载她前行。
他本来真的没打算解释什么,可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有点不舍——舍不得她自己胡思乱想,舍不得她黯然神伤,哪怕他终会用行动证明她所有的顾虑都是庸人自扰。
任之初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而后低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金钰,我希望你能给我多一点信任。我一直都在努力,而且对待这份感情,我比你想象的更加坚定。”
她有些吃惊地回头望他,浅色薄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水灵灵的眼眸就这么凝望着他,心中纠葛绵延的情感于目光中委婉流盼。
“你这脉脉含情的眼神可真是要了人的命,”他瞥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懊恼地嘀咕着,“要不是怕妈妈在家里等着急,我就把车停在路边,吻你一会儿再继续赶路。”
金钰听到了他的低语,不由得害羞起来。可是下一秒,她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那个,你刚才说的是……谁的妈妈?”
他笑着看她,回答说:“你的,以后也是我的。”
“……”她惊讶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觉得幸福来得太让人措手不及,于是什么感慨都没能说出来。
车终于停在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郑彩桥家的单元门口。
其实在此之前,任之初很难想象如今的沽川市里还存在这样简陋的红砖小楼,然而此刻他穿着一身西装站在这里,却不觉得有什么格格不入。
他若无其事地迈开步子往楼里走去,走了几步才发现金钰站在楼门口,压根没有动过。
“傻站着做什么?上楼吧。”
她仍旧固执地站在原地,悄然攥紧了拳头,小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就是‘你要想羞辱我尽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为什么非要来我家给我难堪’的表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是不是不论我说多少次,你还是固执地觉得,我是个有钱人,我瞧不起你,更瞧不起你的家庭?”
金钰盯着他,抿着嘴唇没有回答。有什么好辩解的呢?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确实自卑,而且自卑到了这种地步。虽然他宠她爱她,也一直尊重她,可心中的不安全感似乎总是无法被什么东西填满。
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一直没能逃出她自己搭起的囚牢。
两人相视半晌,最后还是任之初率先认输,主动走回到她的身边,紧紧将她抱在了怀里。
“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告诉你,应该收回刚才那番话。”
她闷闷地摇头,小声说:“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的问题……”
“两个人在一起,谁对谁错其实并不重要,对吗?”他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呢。”
金钰点点头,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转而牵起他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怎么说也是来见我的家长,应该由我打头阵才对。”
“这才乖。”他浅浅地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便一同往楼上走去。
不出所料,郑彩桥已经敞开自家大门在等着他们了。
“妈,我回来了!”金钰如往常般和母亲问好,随即想起什么,将任之初往前推了小半步,有些犹豫地介绍说,“这位是我……”
“不用介绍了,之前就见过。”郑彩桥言罢,便笑逐颜开地将拖鞋递到任之初面前,和颜悦色地说,“快进屋来,城北离这儿远,开车过来也挺累的吧。”
“……”金钰茫茫然地望了望任之初,又瞧了瞧郑彩桥,忍不住怀疑自己其实是充话费送的孩子,不然怎么没人疼没人爱,也没人搭理呢。
她跟在任之初后面进了屋,两人在沙发上落座,郑彩桥去厨房拿来两个削了皮的苹果,把大个儿的给了任之初。
“先吃点儿水果,稍微等一下。粽子马上就煮好了,估计最多五分钟。”郑彩桥说完,又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金钰夸张地咬了一大口苹果,看起来像是泄愤一样。
可任之初偏偏不知收敛,还故意挑衅:“怎么,看我不顺眼就拿苹果出气?”
她故意别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一边嚼苹果一边嘀咕:“你是有什么魔力?连我妈都向着你……”
“傻丫头。”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丝,柔声说,“妈妈是为了你。”
“少来,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要是真觉得我抢了咱们的母上,那我可就冤枉大了。”任之初半开玩笑似的解释道,“我努力讨长辈喜欢,是希望她能放心把你交给我;我想,她对我好,也是希望我能记在心里,更用心地照顾你。”
“唔,你这话说的……”她咽下口中的苹果,这才略带笑意地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喜滋滋地将苹果啃完,她起身去扔苹果核,也顺带着帮任之初的扔了。
他坐在沙发上,视线一刻也没离开她的脸。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背对着他,笑意就止不住地漫上了眼角眉梢。
“你故意的吧?”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啊,居然被你发现了。”她大言不惭,笑容更胜刚才,“我就喜欢听你哄我嘛,又不是故意耍你。”
“是不是故意的暂且不论,你没少耍我倒是真的。”
金钰听出他语气里的纵容,心绪不由得又温柔了几分。
“亲爱的,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我其实什么都懂。”
她平时很少说这么肉麻的话,于是还没等任之初反应过来,她自己先受不了这种甜腻腻的感觉,逃也似的跑去厨房给郑彩桥帮忙去了。
任之初是何许人也?年纪轻轻就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德鲁一把手啊!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就算做不到心如止水,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也要波澜不惊才对。
可他竟然……脸红了!
或许他本来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用冷傲面对社会也只是迫不得已。当他回到家里关起门来,充其量也就是个相貌英俊的有志小青年。
他心下感慨——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尴尬,同时也该死的美好。
正当他和金钰各自害臊的功夫,一锅粽子煮好了,起锅出炉,清香四溢。
“闺女,把这些端过去,你俩先吃。”郑彩桥说着,将其中一盘递到了金钰手里。
“哦。”金钰心不在焉地应声,心不在焉地接过餐盘,然后,心不在焉地烫到了手指,下意识地将盘子扔掉,惊叫一声,“哎呦!烫!”
陶瓷器皿破碎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一直传到客厅,任之初心下暗道不妙,立刻跑过去,拧着眉头急急说道:“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手给我看看,烫伤了没?”
他站在她的面前,一张俊俏的脸上尽是担忧。
这一幕,仿佛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了。金钰忽而想起他们刚重逢那阵子,她也是毛毛躁躁地闯了祸,而他也从未怪她,只是这样担心着她的伤势。
他并不是一直从容不迫,他也有孩子气、小题大做的一面。
比如当时,他非要带她去医院烧伤科治病;又比如此刻,他二话不说抓着她就去冲凉水,有力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红肿的皮肤。
沁凉的水流从皮肤上流淌而过,而暖流则悄无声息地弥漫了心田。
原来,爱人心疼的眼神竟然真的有种魔力,令人觉得不枉此生,觉得只要能和他相守到老,付出再多都是值得。
有那么一瞬间,金钰静默地看着任之初的侧脸,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天长地久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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