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盎
这是一个求和的信号。
然而这个信号，却激起了这营里大部分人的好战之心。
“殿下，看来他们果真不行了，我们一举进攻，直取大夏帝都！”
“你可知盛京如今助手多少兵马？大夏一个州又有多少兵马？”谢云柯眉头一皱，看向萧砚：“殿下，真的不宜再进攻了。”
“阁下说的好听，攻城容易，守城却未必，若不趁此机会夺得盛京，仅仅是十城，别说守不守得住，即便守住了，还不够跟那些部落许的利益，现下如何不进攻？”一个将领向萧砚做了一揖：“殿下，密探来报，大夏那位齐王，此番也染上了役病……”
“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
其余人都不平静了，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他们全都看向了萧砚：“殿下，千载难逢啊！大夏除了一个牧景之，没几个能用的人。”
“是啊，更何况他们的兵马如此的弱，主帅都染上了，其他将领估计也着了不少，殿下！”
萧砚沉思片刻，问道：“染上疫病的有几成？”
“不到三成。”
“今日三成，明日就五成了，殿下，疫病未得到控制之前开战，实属不妥。”谢云柯看出来萧砚的想法，但他还是想再劝一劝。
“先生，剩下能战之将，五十万军，大夏不过三十万，主将受损，确实千载难逢，更何况，先生，你不是想他们败吗？”萧砚俨然被说动了，如今确实是拿下大夏的最好时机。
谢云柯声音不由得高一些：“这是上百万将士的姓命！”
“这也是他们的义务！”情绪最为激动的那个将领立马打断他，见萧砚都站到了他们那边，他更是不屑的看了谢云柯一眼：“你一个大夏的狗懂什么？”
“陈将军，慎言！”萧砚出声道：“先生是孤请来的贵人，对先生不敬，就是对孤不敬。”
“是，殿下。”那位陈将军听到后立马低头认错：“属下知错。”
不大的营帐内，他的表情如此的显眼，斜着眼看谢云柯，充满了嘲讽。
“好了，众将士，传递下去，集合兵马，明日，进攻——”萧砚直接下了命令，终止了这一场闹剧。
“那大夏交换俘虏的请求……”
“当然是答应他们……”萧砚冷笑一声：“毕竟得了疫病，也不会马上死不是？”
“属下明白。”
谢云柯淡然的收拾好竹简，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这场疫病，是惩罚，也是机遇。
不分敌友的发酵，若是利用得当，便是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比如萧砚此举，将大夏所有俘虏都感染上疫病，再进行交换，上万的俘虏，投入大夏内，顷刻间就能感染一大片人。
他是想大夏亡，还那埋骨鹿野的二十万英灵，也是为了给谢家底下的那冤死的满门一个交待。
但如果，这些正不断因疫病而非战争而逝去的生命是代价，那么，也太沉重了。
谢云柯一时间有些茫然。
上了萧砚的船，究竟是错是对？
……
而此时，另一边的江御，则随着苏齐耶来到了牧景之所在的大营。
她戴着紫色的面巾，带上了斗笠，隐隐可以看见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
他们先进行了搜身后，才被放进牧景之所在的营帐。
在这里，还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初二。
仍旧是最普通的布衣长衫，相比于一年前，他的面色苍白，正在给昏睡过去的牧景之施针，双目通红，瘦骨嶙峋，带着干净的面巾，却隐隐有鲜血从中溢了出来，他的手仍旧极稳，银针都没有怎么晃动。
很显然，他也染上了这个疫病。
施完针后，他端过来一碗药，对一旁的初一说道：“一炷香后，将药于殿下服下。”
说完以后，他拿起手中的箱子，再次赶往下一个营帐。
连救人的脚步都急匆匆的，与江御两人擦肩而过时，仍旧保持了极好的涵养，略一点头，就离开了营帐。
江御看着他的背影，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
苏齐耶大步走了过来，手指一弹，一个透明的蛊虫就覆上了牧景之的手，紧接着咬了一口他的指尖，微微泛着黑的鲜血流了出来，盎虫如同海绵一般，吸满了血，再迅速涨大，随后，死亡。
这表示，牧景之已经病入膏肓。
“比我离开时还要严重几分。”苏齐耶净了手，摸了一下牧景之的脉搏，脸色深沉。
江御想，这样的牧景之，比那段时间去落日城时都还要瘦许多。
一点也不像江长约了。
江御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很久没有想起牧景之，也很久没有想起江长约了。
喜欢的情绪淡到几乎没有。
“我该如何做？”收回思绪，她问苏齐耶。
“取盎，救人。”苏齐耶说着，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对江御道：“随我来。”
江御再次见到了许多来自十二仙宗的人，与他们一起穿梭在到处都躺满了病患的人群中的，还有自发来自各地的医者，不分男女，也不分年龄，尽己所能的救治着每一个人。
“苏大哥，你回来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认出了苏齐耶，欣喜的喊道。
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带血的铠甲，嘴唇都是乌紫的，一双眼睛却亮得很，神采飞扬。
而他身边的病患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苏郎中。”他们扯了下嘴角，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将军怎么样了？”他们问。
苏齐耶也笑了笑，面色沉稳：“将军一切皆好，很快要痊愈了。”
“那就好，只要将军在，我们一定能打跑敌军！”
“说起来，我听说，最近在议和咧。”
“啊？这还能和？十城不要啦？”
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苏大哥！”最先开口的那个少年站了起来，空间有限，他们根本没办法每个人都躺着，大部分都是就地一坐，身上都布满了脏污。
“我感觉我好了，可以回队了！”少年兴奋的说。
“手伸过来。”
诊过脉之后，苏齐耶摇摇头：“你还不能回队。”
“啊……”少年有些遗憾，又坐回了地上。
这时候，一个老者安抚完面前的病患，朝江御两人走了过来。
江御认得，他是族中的二长老，德高望重，也是自发来支援的第一批医者。
“出来说吧。”他说。
苏齐耶和江御跟了上去。
“同极盎在姑娘身上？”他单刀直入。
江御点点头：“正是。”
“这里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二长老说着，又道：“事不宜迟，须得马上救人，姑娘，我且问你，你是愿意救一人，还是救众人，救一人，你交出同极盎后，送你离开，救众人，你将以身为皿，辅以练药，一个不慎，可能会因此丧命……”
江御沉默了，如果她只是一个人，她孑然一身，她肯定选后者。
但是，还有一个江小黑……
刚出生不久，还未断奶的江小黑。
苏齐耶懂得二长老的意思，他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作罢。
他没有权利替江御做任何决定，也没有权利要求江御任何。
“如何救众人？”半响，江御问道。
二长老似是舒了口气，他说：“我这，还存有一圣盎，名约血盎……”
血盎，是圣盎最为中庸，也最为突出的一种。
以人为皿，它若与药盎相融合，则皿中血都可入药，若以毒盎相融合，也可一身是毒，简而言之，就是催化原本所在的盎虫到血液中。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而血盎的代价，就是蚕食，不辅以药材，那么，它就会开始蚕食宿主的内脏，一招不慎，就会毙命。
“如今药材紧缺……”二长老想再说点什么，烽火台上却升起了狼烟。
“有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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