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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达摩法杖


  
两人骑马走了三天,一路之上,玄空一句话也未对常善讲,而且还给他点上了哑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举使得常善十分之迷惑,心说这小鬼到底搞什么明堂,难道是喜欢清静,不喜欢有人说话吗?
这一日,两人行到了广西路内,此处已经是属于大宋的地界。走进一座城中,玄空挑选了当地最有名的酒楼,带着常善走了进去。进门便挑着最好的雅间坐了下来,店小二见他两人穿的破旧,却非要坐最好的席子,心生不满,想把他二人引到楼下散桌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玄空盯着小二,见他脸上带着嫌厌的表情,说道:“怎么?嫌弃小爷没有钱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他从帕牙寨离开,大长老给了他好多银两,此时便拿出来挥霍。那小二见他拍出来这么一大锭银子,立马就变出一张笑脸,说道:“小少爷,哪里的话,您二位一进来,就带着一股贵气。”说着看向常善,道:“爷,您两位吃点什么。”常善被点了哑穴,怎么说的出来话。玄空把小二拽了过了,说道:“他不会说话,你别费劲了,听我说,把你们店烧得最拿手的菜上上七八碟,再来两壶美酒。”小二笑道:“好勒!给二位爷备上了。”便走了下去。
一会儿时间,酒菜就上齐了,玄空不禁暗叹,有钱是好办事啊!随即他点开了常善上半身的穴道,说道:“你吃吧。”说罢也不再管他,抓起肥鸡掰下一条腿来,自顾自啃了起来。常善心生诧异,他心中早已经认定玄空是少林派的弟子,而且在少林寺中地位必然不凡,况且今晨玄空重新剃了头发,后来又乔装成了俗家孩童,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更加确信玄空的身份。此时却见玄空喝酒吃肉丝毫也没有犹豫,奇道:“你不是少林寺的和尚吗?”玄空抬起头来,见常善一脸惊愕,反问道:“是啊!那有怎么了?”常善接道:“少林寺弟子违反清规戒律,罪罚何其严厉,你竟不怕被人知道?”玄空看着他,说道:“谁知道!是你吗?”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常善却猛然心惊,心道:“难道说这酒肉小和尚恁地狠毒,根本没想留我的性命了吗?”他原想少林僧人大都以慈悲为怀,是以落在玄空手中也没担心有性命之忧,此时却不尽然啊。
玄空见他面露惊惧,猜到了他的心思,端起酒壶大喝一口,又拿起酒壶放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说道:“你看这是什么?”常善侧过头来,说道:“大概…大概是水。”玄空哈哈一笑,有抓起一片牛肉,在常善眼前一晃,说道:“你看这个呢?”常善仍是扭着头不正对他,说道;“可能是白菜。”玄空又是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快吃吧,出了这座城就只能吃一些干粮。”心中暗想:“原来这柳仙常善也没什么骨气罢了,要他为我所用倒也不难。”
又过了一会儿,常善转念想到,他若要取我性命,何必带我走这么远的路。这样想来,心中稍安,就大着胆子问道:“这位小高僧,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玄空抹了抹嘴巴,道:“先去福建南少林寺看看,之后再回嵩山少林寺。”常善道:“那等你回了嵩山少林,我就没有去处了。之前我确实得罪了小高僧你,但是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仇怨,不如现在就把我放了吧。以后小高僧所到之处,我柳仙常善必然退避三舍,再不敢得罪。”玄空看着他道:“怎能那么随便放了你,我听闻‘五仙五毒’消息最为灵通,你柳仙常善应该知道许多江湖隐秘吧?”
常善一听,原来你小子还想从我身上打听点什么,当下又硬气了一些,正色道:“此刻我虽受制于你,但‘五仙五毒’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你想要我说些什么怕是没那么容易。”
玄空见他突然又变了态度,心说:“这什么柳仙常善原来是个贱皮骨,看来还需给你点颜色看看。”他随手拿起桌上那锭银子,手上运劲,竟然把那个银子上面捏了一个手印。常善一见,心中骇然,“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功力较之前几日涨了一大截。此时他再与我拼斗,恐怕用不了五招就能把我制死。不过,我先瞧一瞧,要对我用强的话,再说。”仍是摆出了一幅无谓生死的模样。
玄空见他这模样,心道:“好,好,好!再还给你来一点厉害的,”当即从怀中取出了十个五颜六色的小瓶,这些正是那日他把常善击败,从其怀中搜出的各式毒药、解药。拿起黑色的那瓶,打开闻了闻,果然腥臭异常,对着常善问道:“这药叫什么?”常善见他拿出那瓶毒药有些害怕,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乖乖地说道:“这是‘子午断魂散’,服下之后,子时发作,午时必死无疑。”玄空闻言自言自语道:“不行,太快了。”随即又拿起紫色那瓶,打开闻了闻,又问道:“这个呢?”常善说道:“这叫‘春来冬去’,春天服下去一粒,到了冬天没有解药必死无疑。”玄空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不错,来!”说话间玄空倒出一粒,他左手一点常善的脸上地仓穴,使其痛的张开了嘴。右手一弹,一枚药丸已经进入其腹中。
常善哪里料到玄空出手如此迅速,此时毒丸入腹,第一反应就是连忙催吐,想趁着药丸未融化之前吐出来。玄空随即扯住他的手,又从桌上抓来一把肉片,使劲塞入他的口中,逼着他向下噎。
常善憋的满脸通红,费力吞咽了好几次,才把这口肉噎入腹中。玄空却在一旁哈哈大笑,这使的常善愤怒不已,指着玄空也不知骂些什么,道:“你…,你….!哼!”
玄空收敛了脸上的讥笑,对他说道:“怎么样,现在我可以问你一些秘密了吧。”常善转过脸去,并不理他。玄空又问一遍,可常善仍是不理会。玄空心想:“这可不对,这家伙向来是色厉内荏,此时一条命悬于我手,怎会对我这个态度?”他想了想随即掏出那紫色药瓶上绑着的解药,从中取出一粒,对着常善说道:“你要配这枚解药需要多长时间?”常善冷冷地说道:“在下不才,配这解药,只需要三天时间。”脸上的神情十分神气。
玄空说道:“哦,原是这样,难怪你一点也不怕。”他又从怀中掏出了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瓶。常善看着他说道;“红色那瓶名叫‘三抹红’,服下之后吐一口血,半月后再吐一口血,整月后最后吐一口血,人就没了;橙色那瓶名叫‘软骨仙’,服下之后,无性命之忧,只是浑身无力罢了;黄色那瓶叫‘睡梦散’,服下之后昏昏欲睡;绿色那瓶是夺魄丹,服下后便如痴呆一般,不过也无性命之忧;青色那瓶叫做腐骨丸,服下之后一时并无异样,但两年后会开始筋骨无力,三年后筋骨寸断而死。……”常善把这十瓶毒药的名字功效都说了一遍。又道:“别白费力气了,除非你给我服下‘子午断肠散’立时毒死我,旁的解药我都配的出。”玄空没有答话,想了想,灵机一动,将常善的穴道重新封住,竟自跑了出去。
一会儿时间,玄空又跑了回来,这是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研钵和一台小称,他随即倒出了好多粒“春来冬去”,背过身去,数了数药丸的个数,又放在称上量了量。再倒出许多“腐骨丸”重复了一遍,随后把这两种药丸全都倒进了研钵之中,混在一起研成了毒渣,最后用勺子盛出一些,搓成了一个小药丸。
常善此时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连连叫苦,奈何穴道被封,反抗不得。片刻后便觉嘴巴一痛,一颗药丸已经入肚。
过了半晌,玄空约莫那毒丸已经入体,便又点开了常善的穴道。那常善又惊又怒道:“你…你真是疯了,这毒丸中每一种毒质的计量都会影响毒效,你这么胡乱一搞,我岂还有命吗?”玄空道:“现在这毒丸的配方比例只有我知道,你只要老老实实的跟在我旁边,听我驱使,半年之后我自然会把配方比例告诉你。”常善为人圆滑,可是他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未遭过如此奇耻大辱,心中不快,口中哼了一声,又道:“这几种毒质混在一起,万一毒效提前了,我还那有命来供你驱使?”玄空正色道:“你好好听我的话,说不定我哪天一高兴就提前告诉你了。”常善哼了一声,一股子牛脾气上来,竟不似往常那般惜命了,再也答话。玄空见他面上不爽也并未问他什么,自顾自喝酒吃肉。两人饭食过后,歇息了一阵才重新上路。
行了一下午的路程,玄空感觉他稍微缓和,试探着问道:“你偷帕牙寨的医经,有何用处啊?常善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回道:“那医经中除了药材之外,还记载了许多毒物的性质,于我专研毒术大有益处。”玄空见他已有妥协之意,又接着问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常善只得一一解答。被这些莫名其妙问题问来问去,常善也觉厌烦,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唉,你到底想问什么?”玄空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得先熟络之后才好开问吗?”常善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命悬你手,还有何可隐瞒的。”
玄空点了点头,又环视了一圈。此时已至黄昏,日影西落,光线已经黯淡了下来,四下里十分寂静,连鸟叫虫鸣之声也没有,更没有一点人烟。这才开口说道:“不知常先生对‘二十四鬼’有什么了解吗?”他突然用了先生这个词,显得恭敬了一些,仿佛突然从逼着别人服毒时的乖戾小和尚变了一个人,常善有些惊讶,但闻听“二十四鬼”这个名字脸色立时变了变,片刻后说道:“江湖上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避之不及,你却主动提及,看来你也有很多秘密啊。”玄空沉默不语,常善继续说道:“这些人的身份十分神秘,有些是江湖中已经成名的人物,带上那具鬼面掩盖本来身份,另有一些好像是突然出现在江湖中的人物,例如其中最厉害的魑、魅、魍、魉、魃,这些人仿佛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准确的说应该是魑、魅、魃、魍、魉,魃是排在第三位的,这人更是神秘,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而且有高手讲过魑、魅、魍、魉的武功,认为他们或许学了同一种武功,或者根本就是师兄弟的关系。”
玄空点了点头,又道:“那这些二十四鬼究竟在找些什么东西?”常善表情一僵,说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玄空盯着他的脸,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害怕而不敢透露,说道:“真不清楚吗?”常善道:“数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东西而亡,可笑的是,有的人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就为此而死了。我若知道早就没有命了,哪里轮的到你来问我。只是听说那东西分成好几份,藏着数百年来,江湖上最大的秘密,据说得到这东西的人甚至能够问鼎天下。”玄空闻言若有所思,心想看来这二十四鬼,不,而是魑、魅、魍、魉、魃野心大的很,不只是局限在江湖打打杀杀,似乎更有逐鹿中原的想法。
玄空心中有两大疑云,其一就是“二十四鬼”的来历以及他们要找的这些东西是什么,此刻自己身上正带有其中之一,倘若都不知道什么用处,却整日为此担受风险就太不值得了;其二则是那一日与静智大师一众人路遇的那个金面人,那人的武功高的匪夷所思。更奇怪的事,在他所知的这个世界里,那金面人与“二十四鬼”仿佛都不应该存在,至少在十七年后,自己三十岁的时候,江湖上不应该有这些人的身影。
想到这里,玄空又开口问道:“当今武林之中,有没有哪一位高手喜欢带一幅金面具。”常善想了想道:“带面具的高手有一些,但是带金面具的,我没有听说过。”
说的也是,那静智大师也是佛门中高手名宿,在江湖中成名已久,见多识广,他既然都不识得此人,柳仙常善也未必就知晓。想到此处,玄空把那人的武功描述了一番,可是常善仍然没有头绪。
玄空转念一想,那人要故意隐去身份,我们也认不出来,会不会是哪个高人刻意扮怪,又即问道:“当今武林哪一位高手武功最高。”常善一愣,说道:“我瞧你也不像整日闭门练功的样子,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玄空挠了挠头发,听他续道:“当今武林,若说武功之最,有三个人选,头一位便是道门三尊之首的隐仙道教的教主火龙真人。”玄空心中微微一惊,这火龙真人的名头,他前世倒是听过的,据说这人是陈抟老祖的亲传弟子,道法最为玄通,武功也一定是出神入化。令他惊的是自己与火龙真人竟同处一个时代。又听常善说道:“第二位是你们少林寺的玄澄大师,号称少林寺二百年武功第一。这你应该知道吗?”玄空又是一惊,“玄澄?这个名字隐约是听过的,但是他在少林寺中从未见过这个人。”“第三位就是中原大侠‘踏山震岳’熊剑唯,这位熊大侠号称当世掌法第一。”
玄空点了点头,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三人的年纪加起来都超过了一百六十岁,那金面男也就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更何况玄澄是个和尚,而那金面人是一头乌发。
“对了!”常善忽道:“还有一人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就是二十四鬼中的魑鬼。”玄空身子一震,“哦?”一声,心想:“这二十四鬼果然厉害!”接问道:“他的武功与上面那几个人比怎么样?”常善说道:“魑鬼其人十分神秘,在二十四鬼中出手极少,但是曾有传闻说,他与你们少林寺的玄澄大师曾有过交手,两人都全身而退,谁胜谁负就不曾得知了。”
莫非那个金面人就是二十四鬼中的魑鬼吗,他为何自称“本君”?玄空重新想了想那一日的经过,突然灵光一闪,问道:“那前辈知不知道有什么内功或者是比较神异的药材,能让马修炼出内力吗?”
常善哈哈大笑,道:“小和尚真能异想天开,马怎么能修炼出内力,你问我,我是不知道,还不如问一下胯下这位‘兄弟’。”说着指了指玄空骑着的枣红小马。玄空白了他一眼也并未说些什么。两人有说有笑,这一路走来也多了几分乐趣。
行到天色晚了,两人把马匹栓在了一颗大树之上,升起火堆,在旁边席地而坐,想在这里休息一晚。此时,夜色如浓墨一般染黑了整个夜空,一轮斜月泛出微弱的银色光辉,点点播撒在大地之上,四下里是一片静谧祥和。每当这时,玄空都格外的享受,他来自于一个更喧嚣的、更忙碌的世界里,即便是忙碌到深夜,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宁静,更从未注意的夜色的美丽。眼前的这个江湖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新奇,更多的是一种自由。抬头看看夜空,再低下头看看眼前的事物与人。似乎就连这柳仙常善也变得可爱了一些。玄空心想既然从人那里得到了一些好处,总该回报给他些什么。
伸手一掏,拿出了一柄黝黑的匕首,锋刃上闪烁这淡淡银芒,这是在帕牙寨常善所持的那柄宝刃,玄空把他制住之后,随即就捡入自己的怀中。此时身上实在别无他物,就把这匕首还给他吧!这样想着,即开口说道:“常先生,你这柄匕首削铁如泥,持之与人对敌,当真是如虎添翼,宝器当有好名,这柄匕首叫什么?”
常善见他掏出这匕首,苦着脸说道:“这个…,这匕首名叫‘蝮蛇宝芯’是我偶然得到的异宝,有削金断玉之能。只是…,嗯,只是嘛,出家人用这个当武器有些不合适,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用这匕首太歹毒了。”玄空暗笑,他竟会错了意,以为我要据为己有,当下顺着他问道:“那你说出家人应该用什么武器啊?”常善皱了皱眉,道:“出家人当然应该用金刚杵、法杖、或是棍棒之类的武器,这类武器当中也有许多宝物。”
玄空把这匕首抛给了他。常善接过手中,用手好好的摩梭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说道:“这一类武器中有好多无主之物,眼下这附近就有!”玄空心中一喜,口中“哦”了一声,说道:“说说看。”只见常善从怀中掏出一块布,盯着匕首的锋刃一边擦拭,一边开口说道:“当年达摩东渡,来我中原传法,那时节恰巧有一位皇帝也十分的信奉佛法,正是梁武帝,两人一拍即合便见了一面,可是想谈之后却发现彼此理念不同,并不投机,达摩认为梁武帝广建寺庙不是真正的功德,而梁武帝也不认同达摩的理门顿悟,因此两人不欢而散。后来梁武帝追悔莫及,想要找回达摩,而此时达摩已经凭借一支芦苇杆渡过江,后来创立的禅宗。”
玄空插口道:“这是达摩老祖一苇渡江的典故,我怎能不知,你难道是想说那跟芦苇杆是个瑰宝?”常善笑道:“小和尚太也心急,我还没有讲完,你插什么话,一苇渡江,那是达摩自己的本事,跟芦苇杆可不相干。真正的宝物是达摩老祖手中的那支法杖。”玄空心头一震,他竟从未听说有这样一件宝物,问道:“那宝杖现在在哪里?”常善道:“据说那法杖当时留在了梁武帝那里,后来梁武帝又兴建一座寺庙,把那柄法杖与自己的佩剑都放在那里供奉。”
玄空大感扫兴,道:“即是放在寺院之中,那就不是无主之物了。”常善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梁武帝虽笃信佛教,可在国事之上多犯错事,招致了‘侯景之乱’,后世皇帝吸取了教训,就开始大肆灭佛,那间寺庙早就破败了。”玄空闻言又兴奋起来,他学武多年,从未有过一柄趁手的武器,这次可不能错过了机会,问道:“那间寺院在哪里?那宝杖不会被人取走吧。”
常善道:“那寺院离此处不远,西走三十里便是,而且这寺院残破多年,且无人知道法杖的来历,应该还在远处。不过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近几年那地方被一群妖邪占了,能不能拿到就看你本事了。”
玄空突然间脸色一变,冷色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常善哼了一声,道:“信不信由你,我吃了你的毒丹,哪有心情骗你。”玄空点了点头,随即解开小红马的绳索,便要出发。常善见到如此心急,说道:“我看你还是应该从长计议,贸然前去别若不敌,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测,我这毒…。”
玄空道:“不能力敌就智取,你就待着这里保佑我平安吧。我若有什么不测,到时候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本事了。”说罢骑着红马,疾驰而去。只留下常善自己坐在地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玄空按照所说的方位,大概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发现大山深处有一座寺庙,山门上的牌匾早已经不在,也无从辨别这寺院从前叫什么名称。从规模来看,这寺院十分宏大,推想其兴盛之时香火应该很旺,而现在却十分破败,佛院本那种宝相**的气息早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森。玄空把马藏在草丛之中,便独走上山去。还未及半山腰,就隐隐听见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一群人在里面喧嚣。玄空心道:“常善的消息果然灵通,这里应该是被一妖人占了作为据点。”待走到寺院前,只见这里寺门大敞,有些火把、残破的兵刃洒落在地上,更有几坨秽物,显得极其脏乱。
玄空担心打草惊蛇,一跃跳到屋顶之上,向前望去,见到有一座最大的佛殿灯火通明,那里应该是这群妖邪集聚的地方。而且根据常善的说法,那宝杖与梁武帝那柄佩剑一起供在那大殿之中。玄空从一个屋顶,跳上另一个屋顶,脚步轻盈,没发出一点声音,向着那大殿的方向急速靠近。
不过多时,他已经爬上了这座大殿院围的墙头上,此时已经能看见有许多人,三五成群的分散在殿前院落之中,有些人手中拿着酒碗,有些抓着肉食,喝着酒、说着话,言语十分粗鄙。他们身上别着各式各样武器,刀钩棍棒都有;玄空仔细盯着他们,亦能够看出,这些人都有武功,只是都不高,大概在E(初学者)与D(三脚猫)这个级别,就是江湖中的喽啰。
眼前的大殿约莫有四五丈高,玄空站在墙头轻轻一跃,向上连着翻了两些,即跳到了殿顶,他爬上了大殿的最高处,接下一块瓦片,一眼望去,只见里面乌泱泱数百人,都聚在那最大的佛像之前。这些人在大佛面前,喝酒、吃肉、喧喧嚷嚷的说一些污言秽语,丝毫也不避讳。看见这一幕,他心中不禁默默念叨:“阿弥陀佛,这可真是罪过、罪过,扰乱佛门清静了。
玄空眼光又一扫,看见那大佛高高托起的一只手上,正有这一柄短剑与短杖,若非站在殿顶向下看,谁也瞧不见这两件宝物。他心头一震,看来常善果然没有骗我,那法杖还藏在这大殿之中。只是强取恐怕是有些困难,这些人武功不高,奈何人数太多,真要打起来,不知道要打多长时间。只得等他们都歇息了,再把那法杖与宝剑一并取走。
玄空正在考虑如何得手,这时殿中有人尖声喊道:“头领回来啦!”人群中闪出一条道来,一个麻面恶汉走在前面,想必是大头领,后面跟着一个高瘦的汉子应该是二头领,再然后是一个肥胖汉子应该是三头领,最后跟着一群喽啰。玄空一看,这大头领不过是C级别的高手,在江湖之上也不过算是个二流,躲在这里倒是威风八面,好像比某些大派的掌门人更神气。那二头领、三头领更只有C减的水平,放在一些宗派世家中就是个普通弟子而已。C级与B级看似只相差一个级别,其实具有巨大的差距,江湖中大多数的人也只是集中在C级和D级。D级的武人,努力勤练或许可以达到C级,但是C级的武人若没有天赋,终其一生也不会达到一流水准,也就是B级。
大头领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中间那张太师椅上,哈哈大笑一声,然后高声喊道:“来呀,把那些娘们带上来!”周围的喽啰都发出阵阵的淫笑。只见从后堂赶上来十多个坤道人,不知是哪个道观的女弟子,大多都十多岁、二十多岁,丰韵娉婷、相貌姣好。只是此时见到这阵仗,一个个脸都吓白了,有些浑身颤抖,唯有走在前面的女子强自镇定,应该是这些女弟子中的大师姐。后面的喽啰不多催赶着这些女子走到大殿的中央,旁边的喽啰见这些女子走进已经开始动手动脚。可怜这些弱女子,吓到连反抗都已经不知,只有颤抖着、哽咽着。玄空心道:“看来得想个办法把这些女弟子救出来,否则怎对的起佛祖。毕竟出家为生,旁的戒律已经破了,还是要秉承慈悲为怀的。”
这时周围的几个喽啰已经开始拍头领们的马屁,有的说道:“恭喜大哥、二哥、三哥旗开得胜,得了这么多的战利品!”有的说道:“那紫霄殿也没什么了不起,三位首领一出山,便打的她们溃不成军。”那大头领闻言哈哈大笑道:“还是你小子会说话,等一下让你多快活几次,哈哈哈!”刚刚那喽啰也陪着哈哈的淫笑,说道:“小的谢过了!”
这些喽啰也真“懂事”,这大头领只要一开口,周围的嘈杂声音准保熄了,都听着他一个人说话。大头领此时大声说道:“兄弟们!这个些小娘们全供大家享受,人人有份!”一时间人声鼎沸,许多人都呼喊大哥英明,四下里不断传出阵阵淫笑。那大头领又:“明日大家再挑一挑,把那长得标致的留下来继续享受,其余的一刀宰大家尝尝鲜,看看这修道的肉香不香。哈哈哈!”言下之意,这些人竟然还吃人!而且不是第一次了!玄空大为震惊,看来不禁要救人,还得想想怎么除去这些人,否者他们走到那里都是一群祸害人的妖魔。随之而来又是一阵狂笑,那些女弟子中有些禁不起惊吓已经晕了过去,只有大师姐勉强保持镇定,不过也是瑟瑟发抖。更有一些喽啰又开始向着这群女弟子动手动脚。
大头领见状,又道:“崽子们勿要争抢,我山寨一向是论功行赏,此次突袭,若非老二调走了这些娘们的头头,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得手。此处老二出力最大,让他先选一个!”二头领站起身来,向着大头领说道:“大哥先选,小弟怎敢在大哥先。”大头领道:“老二,让你选你就选,跟哥哥的客气什么?”二头领,抱拳道:“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啦!”说着一边嘿嘿笑,一边走到了那群女弟子周围,挨个瞅了瞅,嗅了嗅。有的女弟子刚刚清醒过来,就看见他的一张丑脸恶像,立时又晕了过去。二头领在这群女弟子中转了两圈,最终看上了一个模样秀美,十分娇弱的女子,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说道:“哈哈哈,就她啦。”那女子吓得拼命呼救,可是无济于事。这是其中的大师姐实在看不过去,她双手被捆,遂用身子使劲撞了一下二头领一下。
二头领被撞了一个趔趄,转身怒目而视,一见是这群女子中的领头的,转而笑道:“哈哈,是二爷没选你,你生气了啊?”说着放开了那娇弱的女子,反而扯住了那大师姐,口中说道:“嘿嘿,让爷好好瞅瞅,嗯嗯,你也标致,也标致。”随即就要扯大师姐的衣服。
玄空连忙看好了四处火把的位置,他计划突然出手灭了火把,随即直接擒住那大头领。然而,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喝声,“大胆贼人,行此恶事,当真不可饶恕。”猛然间西南角殿顶的瓦片纷纷脱落,露出一个大洞来,一个红衣人影飘然落下。下一刻,只听得“噌”的一声,宝剑出鞘,电光一闪,那二头领的一条手臂飞出好远。这一剑不仅斩断了手臂,更是连半个肩膀都一齐削掉,瞬时间鲜血狂喷,二头领到在地上失血而死。玄空心头一震,“好剑法!快,准,狠。”随即看向那人,这是一位十分秀美英气的年轻公子,大概也就比他大上一两岁的样子,此人的武功更是了得,竟然也达到了A减级别。
“这个人是谁?”江湖上能达到一流强的高手并不多见,基本上都是有名有姓,只看一招一式就能分辨的出,可此人玄空从未听人说过,而且此人年纪这么轻,可见一定是个惊才绝艳之人。
大头领与三头领,带着一群喽啰,围在这红衣公子身边,一时间没有出手。因为这一剑太快了,快到他们没来得及心惊,二头领就已经死了。而且二头领的功夫在山寨之上也是相当的出类拔萃,唯有大头领才能稍胜一筹。此人一剑杀了二头领,这不说明此人武功高的出奇,是以谁也没敢先出手。玄空心想:“好机会,只要他借此良机一举制住大头领,这局势就可控了。”
大头领缓了缓,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我山寨,杀我二当家的?”那人脆声说道:“我来不过是想取一件东西,却见到你们在此行这恶事,当真该诛!”下一瞬,嗡鸣声骤起,他手中那柄软剑剑身狂抖,顺着大头领的脸划了过去。
那大头领怎么见过如此快剑,仓皇中拔出了别在后身的环首大刀,上前招架。可是那软剑剑身一弯,竟然从大刀旁边划过,而且两刃相交一瞬间,“咔嚓”一声环首大刀断成了七截,大头领骇然失措,周围喽啰大声惊呼。而只有玄空才看清了,那剑划过刀刃的同时,剑尖抖了七下,也就是连点了刀身七下,正是这七下内劲把刀断成了七截。此举,就连玄空也不得暗赞一声。
下一刻那剑尖轻飘飘划过大头领的脖颈,先是一道血痕,随之而后那血痕胀开,喷涌出鲜血开来。大头领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间一凉,然后就栽倒在地上。
玄空见到这一幕,险些惊呼出来“他怎么把大头领杀了,是没有脑子吗,这下不是要乱了套。”三头领见老大老二都死了,大为惊骇,大呼道:“兄弟们,这小子杀了大哥二哥,上啊,杀了他给大哥二哥报仇。”他虽然这样喊,自己身子则向后退,有几个小喽啰见了血,却是疯狂一样扑了上来。只见这柄剑又嗡鸣一声,连着刺五下,一圈人身上要害部位都多了一个窟窿。瞬间这佛殿之中阵仗大乱,有人扑上去,想要杀了这个公子,有人拼命向外跑,还有的人见两位头领一次,第一时间把刀子刺向了身旁,要趁机杀了以往自己最讨厌的人。
红衣公子的剑法何其之妙,那些人还未凑到他的身边就已经被接连刺中要害,数十个人围在他的身边不能近身。眼见他似乎恨极了这些妖邪,杀的仍不过瘾,脚尖一点飞起一丈多高,正好下落到一个人头顶,用力一踩那人即断了气。他施展轻功,踩着这些人的头顶大殿门奔去,这一走一过又杀了许多,待到奔到殿门前,双手一带竟将殿门反插上了,随即转身一剑又是一片血红,从殿门口向殿中杀来,俨然是要将这些人尽数剿灭的样子。
玄空见这下面已是乱成一团,有人哭喊逃命,有人自相残杀,更有一大群人围着那公子要为头领报仇。他眼光一扫,竟瞧见有的妖人败类,要向那群女弟子出手,他心中埋怨了一声:“真是太乱来了!”随即飞身而下。一片片瓦片从顶棚落下,同时一道灰影如同一只鹰隼扎了下来,正好落在这群女弟子的前面。周围的喽啰一呆,怎么又来了一个?然而这些人早将杀性印刻到骨子里,天天杀人,杀人就仿佛成了一种习惯,那里管落下的人姓甚名谁,举刀就杀来。玄空见这些人简直无可救药,翻手一掌,三人被掌力所激,口吐鲜血,重重的跌了出去。随即他连戳两指,把那些骚扰女弟子的妖人手掌心都点了一个洞。这时数人扑了过来,玄空低扫一腿,连踢断五个人的胫骨,左挥一拳,打碎了一个人的胸膛。他跳到了女弟子中大师姐的身边,伸手一扯把大师姐身上的绳索扯断。那大师姐连忙抱拳说了一声:“谢谢少侠搭救。”还没留意,手上已经多了柄武器,原是玄空踢起地上的刀,飞到了她的手中,紧忙对她说了一句话:“局势太乱,快求自保。”大师姐闻言会意,把身后女弟子们身上的绳索依依砍断,喊道:“师妹们,大家快拾起武器,我们摆紫霄神雷阵!”这些女弟子本来早已经吓破了胆,此时死里逃生,心神大振,求生的欲望高涨,纷纷捡起了地上散落的兵刃,十数人组成了阵型。这些都是紫霄宫的女弟子,若论武功而言,较周围这些乌合之众还要高上一些。另外周围的妖邪没有贼首指挥,都是各自为战,而这些女弟子的靠着阵法进退中度、攻防有余,如此一来反而立于不败之地。
玄空见她们眼下已经脱险,心中稍安。踩着一个人的肩膀,猛地跃起数丈,一把抓住了大殿上的横梁,一直手拽这横梁在高空中荡来荡去,他的视线在人群中疯狂的搜索。这些妖邪之中,一两个人逃到别处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是这三统领却不一样,先不说此人之前有多少罪过,但说此人在这里习惯了作威作福,逃到别处恐怕还要重操旧业,聚集一众败类,继续祸害当地的百姓。因此这样的人必须留在这里!
一眼望去,只见那红衣公子已经从殿门口快杀到了大佛之前。依着三头领那狡诈的性子,一定会避免与红衣公子交锋,趁机逃走。玄空看向那几个人最少的角落,果然在殿侧一排佛像之后,三头领那胖硕的身体正隐藏在那里,身边还簇拥了一些小喽啰。玄空跳了下来,几个健步就窜到了那尊佛像前,双掌一推,那佛像轰然倒下,三头领肥胖的身体狼狈地翻身滚了出来,而几个喽啰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压在佛像之下。
三头领起过身来,眼见推到佛像的是一个小孩,勃然大怒,大骂一声,抽出一柄板斧砍了过来。玄空身子微斜,左手陡然探出,一把抓在了三头领手腕下神门穴道。这时三头领才想到,这个小孩竟能轻易推到佛像,一定大有明堂。可是为时已晚,一股内劲直灌入全身,三头领全身经脉立时崩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此时首恶都已经伏诛,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得到那件法杖,以及收拾这群妖人喽啰。猛然间后身又有凉风袭来,玄空余光瞟见几个人拿着刀子刺了过来,转过身一掌推出,将他们打翻在地,随即跳入人群之中,边打边向中间大佛靠近。他瞧见那个红衣公子似乎也有意向大佛靠去,心神一动,莫非他也是来找那两件宝物的?被他抢了先可就不好办了。当即拳脚上的劲力又加了几分。
一个剑光四射,一个拳打脚踢,两人都已经冲到了大佛脚下的位置。终究那红衣公子仗着宝剑之利先了一步,他横剑一劈,连砍掉一圈人的手腕,向前一跃跳到了大佛的肩膀之上,上跃同时更是剑尖一挑,大佛托起哪知手上一个黑乎乎的物件飞到了他的手中,他用手擦了擦,那物件发出了银色的光,这物件竟然是一把数百年不锈的宝剑。红衣公子宝剑到手,摩梭几下,口中说道:“果然是一柄好剑,嗯,第五十五把找到了!”玄空见他拿着的是梁武帝的佩剑,心中稍安。
然而下一刻,那红衣公子又看见了那柄法杖,心中起疑:“怎地还有一物?”跳到大佛另一只手上就要去取。玄空心里着了急,心说:“忙活半天,岂能给你做嫁衣!”连推三掌把身旁围的人都震退,一脚踢倒正前方的人,踩着他的身子跳到了大佛像盘坐的腿上,向着那红衣公子的方向虚点三指。红衣公子闻知指力破风而来,威力不小,挥剑抵挡,又听到“波波波”的三声,剑身被指力震的嗡嗡直响,便如同有人刻意弹剑作歌一般。
玄空趁机已经跳了上去,一把抓起了那柄法杖。还未来的急细看,一道剑芒已经射了过来,他侧身避了过去。那红衣公子一击不中,挺着剑尖指向他,说道:“小子,你的武功不错,在我手里夺东西。”玄空嘿嘿一笑,也不答话,拿着宝杖就跳到了人群之中。红衣公子跟着追了下去,口中喝道:“站住,小鬼,拿了东西还想走!”至此,一场更乱更怪的大战展开了序幕,玄空与那红衣公子时而互斗,时而各自与周围的妖人相斗;那些妖人有的袭向两人,有的互相厮杀,有的在人群中逃命。
玄空与这红衣公子年龄相当,功力相近,两人心中更知,周围的喽啰好对付,真正的大敌正是彼此,是以都尽展平生所学。此时玄空才看得清,那红衣公子虽说可能比他长上一两岁,身材只是比他高上一点,十分的瘦弱。令人难以想象,他袖袍下那嫩白纤细的手臂怎能挥出如此威势的剑锋。再看长相,见他那一掌瓜子脸上,精致的五观仿佛是玉雕出的一般,用英俊来形容已经不够贴切,应该说是秀美。
那红衣公子手持两柄剑,一柄软剑,一柄梁武帝长剑,各化出一路剑法,两种剑招交相辉映,威力更胜。此人内力不弱于玄空,玄空以一双肉掌与其相斗不禁吃了武器上的亏。幸好这达摩法杖已然到手,玄空虽还不会杖法,但偶尔以其招架也能够抵挡神兵之利。
这一战直打到了天明。真如同菩萨降下金刚之怒,将这佛殿之中一众宵小妖邪尽数除去,三大头领全部伏诛,三分之一的人逃了出去,三分之一死于自相残杀,另有三分之一或死于红衣公子利剑之下,或倒在玄空拳掌之手。此时殿中只有一小部分喽啰,早已经被紫霄殿那群女弟子一一捆住,失去了抵抗之力。而玄空与那红衣公子却仍是相斗不休,两人大战三个时辰,早已经大汗淋漓,均奈何不了对方。玄空有罢手之意,那红衣公子似乎极其好胜,剧斗不下似要打出真火。
紫霄殿那群女弟子见这两个恩人莫名其妙斗在一起,皆出言相劝,可哪有人听,无可奈何只得守在殿中,等待两人分了胜负,再想方法做个和事老。
玄空心中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一日他在福建的长乐坊,打听到那个悬赏南少林达摩剑的人正是一位年轻公子,据说此人年龄武功都与自己相仿,与眼前这位红衣公子完全相符。或许从他的身上就能打听到达摩剑的下落以及那神秘金面男的身份。玄空想到此处开口说道:“这位兄台,你剑法高超,小可十分佩服,不如我们罢斗,从长计议如何?”那红衣公子大为恼怒,脆声喝道:“呸!你个盗宝的小贼,谁是你兄台,你以为公子我制不住你吗?”丝毫没有罢斗的意思。玄空心道:“真是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即故意舞起了法杖说道:“这东西是无主之物,你又不是主人,怎么说我是盗宝的小贼。”同时一把将自己头顶带的俗家帽子摘了下来,露出光头,又道:“这本就是佛门之物,我是佛门弟子,是取之有道。阁下似乎与你手中那柄长剑没什么渊源吧,我看阁下才是盗宝的小贼!”那红衣公子手中的剑似乎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原来是个小秃驴,神气什么!”
玄空瞧出了其中诀窍,心中一喜:“终于发现了你的弱点,竟然受不住嘲讽!哈哈,这可真是不巧了,小僧我原来正好是个主播,直播间连麦还没输过,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二十一世纪的喷子,接招吧您内!”当即口中喋喋不休,从这公子的身姿、衣着一直说到了他的剑招与武器,口中一个脏字也没有,却把他埋汰的一无是处。斗嘴,那公子哪里是对手,一张小脸气的红彤彤的,仿佛与他那件红色衣衫融为一体。到了后来,不管玄空口中说些什么,那红衣公子只是气呼呼的道:“小秃驴,我杀了你!”可是手上的剑招却是越来越乱,俨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势。
玄空越说越是得意,越是精神,手上的功夫竟尔好像是更加厉害了一般,一时间大占上风。现代的体育竞赛,足球、篮球、拳击在比赛前或是比赛过程中,选手总是说一些垃圾话故意激怒对方,再寻求机会一举击败。古时候的武林人士,尤其是这种年轻公子怎么受得了这一套,这红衣公子双手仿佛有些颤抖,眼角中噙着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玄空见他双剑刺来时下盘不稳,当即屈身一指,点中了他的腰际。
那公子吃痛手中失了武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玄空站在他面前,得意扬扬地说道:“怎么样?还打不打?”只见那年轻公子抬起了头,脸上有两道泪痕,紧咬着嘴唇,大声说道:“小王八蛋,我杀了你!”陡然跳了起来,手中不知从何处又抓来一柄如柳枝一般的软剑,挺身刺过。
玄空没料到他竟还有武器,更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骇然变色,凭借多年习武所练就的反应,仓促间斜过身来,后撤了一步,这才躲过这穿胸之厄。饶是如此,胸前的衣服仍然被割开,被划了一道血痕。
玄空心中气不过,右手一挥,一把将那个公子头上的发簪薅扯下来。只见那公子满头乌黑秀发散落开来,瞬时间飘散出一股异香,更能够隐约看见那秀发下一张羞红的俏脸。玄空回过神来,谨防她再出手袭击,可她却拾起地上的剑飘身而去。玄空望着她去向的方向,嘴上嘀咕着:“原来是个女人。”
这时那些女弟子都已经呆住了,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奇事,也没有见过嘴皮子这么碎的小和尚。直到玄空走了过去,才都反应过来,一起屈身拜了下去。为首的那名大师姐说道:“贫道妙清,我们是紫霄殿的坤道士,行至此地,被这些妖邪偷袭绑到这里。蒙小神僧大恩相救,我等当真是没齿难忘!还请小神僧将法名示知。”玄空见和尚身份暴露也未刻意隐瞒,双手合十还礼,他不愿透出自己出身少林,说道:“道长客气了,小僧法名静空。”那妙清还想继续问玄空在哪里修行,还未开口,玄空已经先问道:“道长,紫霄殿远在靖州,你们怎么会来到此处。”妙清叹了一口气,道:“一个月前云鹤宗的宗主李天师来到我紫霄殿,说云鹤宗要去南少林寺为道门讨回公道,请我紫霄殿前去助拳,我派掌门念在同为道门就一口答应了。惭愧惭愧,行路至此一时疏忽这才中了埋伏。”
玄空心中惊奇,南少林寺与裴仙观的误会正是他解开的,怎么时隔半年又起了争端。当即问道:“实不相瞒,小僧与南少林寺颇有渊源,不知云鹤宗去讨什么公道。”此言一出这群女弟子也都惊奇,有人失口问道:“小神僧难道是在南少林寺出家?”玄空既未否认也没承认,只听妙清说道:“贫道言语冒犯,还请小神僧莫要恕罪。”玄空道:“无妨,只是还请相告这其中始末缘由。”妙清续道:“个中缘故,我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听说半年前,八闽道门的裴仙观与南少林寺发生了一些冲突。后来不知怎地,裴仙观的三位观主与南少林寺的几位长老就一起出去了,而裴仙观的弟子就在南少林寺附近等候,哪知道等了好几天也不见这些人回来,直到第八天夜里,南少林主持静智大师独自走了回来。这些人连忙求见,静智却是避而不见,只是让寺中其他和尚告诉他们,三位观主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这就让裴仙观的弟子大为痛心、疑惑,甚至怀疑是南少林寺设下圈套害死了他们三位师长。后来这些弟子就找到了云鹤宗,说起来这位宗主李天师年少时也是在裴仙观修道,与三位观主师出同门,这些年虽然自立门户,但是香火之情仍非常深切。于是就答应裴仙观的人去一趟南少林寺讨回公道。”
玄空听了这一番话,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大为骇异。“难道说半年前十多位高手去追截金面男,最终就只活下来他与静智大师两人吗?其余的人竟都死了!”更令他惊讶的是,此事之后又横生事端,反而加深了裴仙观与南少林的误会。静智大师为何不出面说清楚,凭他在江湖上的声望,只要肯亲自说明当时的情况,也不会又闹出这样的误会。
玄空双手合十,对着妙静说道:“道长如实相告,小僧十分感激。现下小僧一些要紧事,不敢久留,暂且告辞了。几位道长保重,还需提防这些妖人。”那些女弟子知道他一定是为这南少林寺的事,也不敢相问,均躬身相送,说道:“小神僧一路走好,我等自会小心。”
话说,玄空拿着那柄达摩宝杖匆匆离开这座残破的寺院。他走到院外,牵出自己的枣红小马,一路疾驰而回。等赶到昨日夜里休憩的地方,太阳已经高高升了起来。那火堆早已经熄灭,常善仍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玄空拿着杖尖轻轻点他,起初他还没有反应,连点数下之后,才睁开朦胧睡眼。看着玄空说道:“你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了。”玄空道:“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小命?”常善没答,反而是惊奇的看着玄空手中的法杖,说道:“这东西,你真的拿到手了?”用手摸了几下,又道:“真是好东西。”心中不由得对玄空更佩服了一些。
玄空说道:“你的消息当真是十分灵通,不过我现下还有事情,你可以走了。”常善暗暗纳罕,问道:“我走?我去哪里啊。”玄空正色说道:“没和你开玩笑,你是真的可以走了。只是不要再去帕牙寨!”常善仍是不解:“我走?可是那药…。”玄空道:“你吃的不是什么毒药,是那‘春来冬去’的解药。”常善这才想起,那日玄空逼迫他吃下毒药,他吃的第一颗正是‘春来冬去’,不过这药性他十分清楚,毒效发作既慢,解毒也非难事,因此并未在意;而第二颗原来不是毒药,而是‘春来冬去’的解药,难怪他服下之后身体一点异处都感觉不出来。直到此时常善才想明白,自己被这小和尚耍了,可是他却生不起气来,反而十分高兴,心想这小和尚虽然顽劣一些,倒也没做什么真正坑害他的事。当下嘿嘿一笑,搔了搔头发,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是一定不会再去帕牙寨的,要不是那岩应缠着我,我可不去那满是毒瘴的地方。”玄空“嗯”的答应一声,便独自向着南少林寺的方向走去。常善望着玄空的背影,也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随口一言,说道:“我居住在灵蛇谷,你闲来无事时,可入谷中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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