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老君和青牛

　　南天门外，一艘飞行法宝稳稳停下。

　　秋千打开门，跳到外面，仰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骄傲地说：“怎么样？兔子精，没问题吧？还不是顺顺利利地来到天界？我的驾驶技术还是蛮不错……呕~”一句话没讲完，小狐狸再也忍不住腹内的翻江倒海，附身跪地呕吐。

　　与此同时，飞舟法宝后门打开，眼冒金星的李贞英等人爬着出来，亦是不顾礼仪地跪地下呕吐，那场面就好像集体中了什么毒一样，引来好几个天兵过来查看情况。

　　小绿说道：“哦~就是……呕……就是这种感觉，好怀念这种难以描述的刺激感啊……呕~”

　　众人呕吐半炷香的时间，总算是慢慢恢复过来。秋千晃了晃头，尝试保持清醒，而后站起身，继续刚刚自己没说完的话，“我的驾驶技术还不错吧？呕~”

　　“不错什么啊！”呕吐得哗哗流眼泪的玉兔骂道，“玉秋千，我要是知道你这水平，说什么也不会由着你胡来！呕~”

　　“好啦好啦，安全达到就很好了，不要在意细节嘛~”脸皮极厚的小狐狸指着几个天兵天将，对玉兔说道，“兔子精，这几个家伙要罚我款，说我超速，还有在公共场合随意呕吐，污染南天门。来来来，兔子精，赶紧发挥你神二代的嚣张跋扈，把他们骂走。”

　　“我不想骂他们，我只想骂你！”玉兔唤出捣药杵，“斜着眼”怒瞪秋千——不是她故意斜着眼，实在是脑子混乱，无法做到直视，“狐狸精，今天我要以玉兔仙子之名惩治你这个妖魔。”气呼呼的兔姑娘举起武器就要打秋千，结果脚下不稳，“啪！”整个人拍在地上，晕了过去。

　　“你看看你，不要勉强自己嘛~”秋千幸灾乐祸嘲笑玉兔一番，而后扶起晕厥她，并转头对李贞英说，“贞英，贞英，来来来，把这几个天兵打发走。”

　　李贞英压下继续恶心呕吐的感觉，走到几位天兵面前，躬身行礼，并掏出自己的零用钱，算作替秋千交罚款。几个天兵本心也没有罚款的意思，只是开玩笑而已，他们提前得到张良大仙师的招呼，请玉秋千等人进南天门。

　　“就这么叫我进去？”小狐狸说道，“正常的情况难道不是：守卫南天门的天兵天将瞧不起凡间的妖怪，出言嘲讽；我大怒，与天兵天将争吵，险些打起来；这时候，张良大仙师驾临，恭敬邀请我进去，打脸天兵天将——这个走向才对吧？”一边讲话，这家伙还一边演绎不同角色，上蹿下跳，像个疯子。

　　“……”几个天兵天将瞥看小狐狸一眼，懒得理会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值班，“这个女流氓，脑子里想的都什么奇怪的东西。”

　　“哎！你们骂我！你们作为神兵，竟然辱骂他人，我要投诉你们！”秋千张牙舞爪要和几个天兵天将纠缠，“你们果然瞧不起我！对不对？！你们骂人啊！赔钱，必须赔钱！”就小狐狸这样，任谁也没法瞧得起她。

　　几个天兵皱了皱眉头，把腰牌一亮，显出九天应元府雷神殿的身份。

　　“额……”身为流氓，秋千最怕雷神，登时不敢闹腾，很恭敬地行礼，老老实实低头带着众人溜进南天门，十分乖巧，不敢有任何放肆。

　　顺利进入天庭，在李贞英的引导下，众人赶赴兜率宫方向。不久来到兜率宫，只见那：袅袅烟气悬空顶，漫漫红光罩庭楼，五行八卦炼岁月，金丹玉丸入仙喉。这里就是三界第一制药公司的总部，每年生产无数丹药送往三界六道，甚至是洪荒世界外，销路广远，供不应求。

　　叫其他人等在外面，秋千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虽然没有什么人，她却是不敢乱来，收起盗取丹药的心思，拉扯小青角慢慢走进去。门口早有童子等在小狐狸，见她和青角进门，先是行礼，而后请他们去正殿。一路行走，只见两旁有不少炼丹室，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炉子，炉子里并非全数是炙热烈火，还有许多内部散发出凛冽寒气，其息之冷，哪怕隔着很远也叫人元神激灵；每个炼丹室都有数名童子和道士看守，一个个严阵以待，紧盯炉火，不敢有丝毫懈怠；秋千的到来，或者说是青角的到来引得不少人的关注，但大家仅仅回头看一眼就赶忙继续看护炼丹炉；在最靠里面的某间炼丹室，秋千看到了金角和银角，他两个也在进行紧张地炼药工作，在感应到秋千的气息，二人忙中抽闲，摆摆手，微笑致意。

　　“两位大王老弟好啊！好久不见啊！”小狐狸想和金角、银角聊几句，但引路童子却有礼貌地拦下，请她继续去正殿。

　　引路童子说：“玉姑娘，老君等候多时，还请您加紧脚步。”

　　没辙，秋千和青角只能走进正殿。

　　与贼眉鼠眼目光乱瞟的小狐狸不同，小青牛的心情比较忐忑，期待和焦虑的情绪纠缠在一块，叫他很别扭；就好像心上包裹着一块棉花，棉花中又藏着一根针，棉絮叫他的心很温暖，针却又叫他时不时疼痛颤抖。可以肯定，小青角完全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但他此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箍在心头，他对兜率宫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都充满感情，很清楚每一间炼丹室的用处，明白每一种炼丹炉的效果，那一个个丹炉炼制着各种丹药，也煅烧着小青角的心。作为一个孩子，青角无法完全理解心中的那份奇异情绪，可是他却能清晰感受到那份情绪背后所蕴含的真挚感情，这份感情叫他不禁泪水满面，泪水顺着稚嫩的脸颊流下，狠狠摔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摔得肝肠寸断，摔得凄凄惨惨……

　　“你们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小青角混乱的思绪，他慢慢抬头，看着一个老人坐在蒲团上，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小孩子顿时泪水更盛，似流泉般涌出，又似落雨般滴下，很快在地面聚成一滩思念的水，在那水中，尽是太上老君和青牛精的亲情……

　　“见过太上大爷！太上大爷万福金安！”

　　乌鸦从小狐狸的肩头跳下来跪地行礼，秋千亦是五体投地，叩首磕头，但小狐狸余光发现小青角怔怔地站立在一旁不同，赶忙用尾巴扫抽他的膝盖关节，叫他跪下。小青角噗通跪地，头角狠狠碰在石板上，浸在泪水中，久久没有动静。

　　“……”太上老君挑了挑眉，似乎不甚满意小狐狸抽打青角的行为。

　　“嘿嘿嘿……”秋千讨好地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的动作，反而开口说道，“大爷，安好啊。自从上次见面，小的好久没拜访您，一直很想念您。嘿嘿嘿……对了，小的给你介绍一下，”她抬手拉了拉青角的袖子，“这孩子是我小老弟，叫青角，一只青牛精。自从出生，总是不乖，不听管教，常常顶撞我，气得我想揍他，又怕‘有人’揍我。大爷您是三界有名的兽医……”

　　“嗯？”

　　“不是不是不是……”秋千赶忙说道，“我是说大爷您对牛的养育比较了解，不是说您是兽医。您哪能是兽医，您要是兽医的话，那炼制的丹药岂不是兽药？天天吃您丹药的各方大帝仙神岂不是成了禽兽？哈哈哈……怎么可能，哈哈哈……”这家伙一个人跪地上傻笑，气氛特尴尬，乌鸦都看不下去了，跳到她肩头，藏在小狐狸头发里不出来。

　　“好了好了好了。”太上老君说，“小狐狸，少耍小聪明。说吧，要什么？”嘴里问要什么，但道祖爷已然把一枚银环从袖口掏出来。

　　“啊！！！”望着白灿灿的镯子，秋千的眼睛都快飞出来了，“对对对，就是它！就是它！我想找个能管教小青老弟的东西！这东西最好！哎呦呦呦……大爷您太客气了！早就准备好了啊！嘿嘿嘿……”

　　小狐狸也是胆大，上前就要从道祖手里抢金刚镯，道祖看准机会，另外一只手拿起拂尘，“砰”地一下敲在秋千头上，疼得秋千咋哇叫唤，赶忙退下。瞪了眼贪婪的秋千，道祖叹口气，招招手，叫青角来身旁。小青角有些犹豫，不敢靠近道祖，但最终还是起身，来到太上老君面前，慢慢跪下，轻轻磕头，并发出一声稚嫩的轻鸣，“哞~”

　　小青牛这一声叫，差点把道祖眼泪引出来，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孩子的头，心怀无尽感慨，脑子里浮现了无数与青牛精游历万界万世的画面……直到许久后，老君回过神，把金刚镯轻轻扣在青角的手腕上。“来人，把他带下去，到处逛逛。”

　　玄都大法师应声现身，牵着青角出离正殿。小青牛离开时不停回头看太上道祖，眼神充满复杂感情。

　　老君依依不舍目送青角，即便是小青牛已经消失在门口很长时间，老人家也不愿意收回目光。只可惜往事一去不复回，终是不得不面对现实，道祖长叹一声，低头看向暗暗窃喜的小狐狸，质问道：“玉秋千，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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