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去约饭吧
不同于大多数后建成的新学校或校区，北高历史悠久，故而享有绝佳的地理位置，几乎紧邻市中心。
即便是各个荒凉的开发区内的学校，正值荷尔蒙旺盛期的半大孩子们姑且还各显神通，想办法丰富课余生活，北高这样的学校就更不用说了。一出校门即踏入灯红酒绿的闹市区，熊孩子们实在很难做到清心寡欲。
段君雅跟江澍随着放学的走读生人流一同出了学校，马路对面就是cbd和市中心步行街，这个点白领们也下班的下班觅食的觅食，和穿着校服的学生在人行道上交汇。
“吃什么？我请。”段君雅道，“早上周杨跟刘涵打架的事是你跟陈城搞得鬼吧，你怎么还不告诉我，喜欢做无名英雄啊？”
“又没帮上忙，闹剧一场。”
段君雅笑：“谁说没帮上忙？他俩谁把谁揍了都是帮上我大忙了，这饭我必须得请，地方你挑。”
江澍不是个矫情的人，段君雅都这么说了，他便也没再继续推辞。
只是原本段君雅在往市中心步行街的方向走，那里荟萃了很多综合商场跟网红餐厅，也是大多数精致的小白领们前进的方向，江澍却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
“哎，去哪儿啊？那边没什么吃的吧。”段君雅说。
“不是说地方我挑么？”
江澍出来的时候脱掉了校服外套，现在身上穿了个黑t，又扣上了一顶黑色棒球帽，肩宽腿长气质拔群，搭配上此人的万年酷脸，即便是在潮人云集的市中心也帅得一骑绝尘，连段君雅这颗老心脏都忍不住动了一下。
“好好好，今天听你的。”他笑眯眯地跟过去，搭上江澍的肩，“哥，你也太帅了，难怪女孩子喜欢。别说女孩子，我都想为你爆灯了。”
江澍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体温，沉默了片刻才道：“别胡说八道，我跟李绵不熟。”
“这种事跟熟不熟有什么关系，爱情这玩意儿可是毫无道理，你真是个木头，别伤了人小姑娘的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澍瞥了段君雅一眼。
“你这是经验之谈？”
段君雅：“……”
今天被各种事一通搅和，段君雅都忘了，他跟周杨那段丢人的狗血谈话可是被江澍尽数听了过去，虽然说他是在为原主打抱不平吧……但人江澍肯定不会这么想，八成真以为他是跟传说中一样，对周杨求而不得，被伤透了心才情绪爆发的。
段君雅扶额道：“虽然你估计不信，但这事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天发誓我跟周杨什么都没有，比你那堆空白试卷还清清白白，不然我让九天神雷劈死。”
江澍淡淡地：“是么。”
段君雅跟着江澍慢慢往不知道什么地方走，回想了一下这番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跟江澍是什么关系啊？他为什么要跟个出轨被抓的渣男一样跟他拼命解释，还要赌咒发誓？
说到底他只是不想跟周杨扯上什么关系，晦气得很，又实在难以解释这桩离奇的事。江澍是他在这里难得的朋友，他很不希望对方对他产生某些不堪的误解。
于是他习惯性地又想解释两句：“哥，这事咋说呢……”
却被江澍打断了。
江澍今天听了段君雅跟周杨发的那通火，心中的感受很难以形容，他不是很能辨认这些纷杂的情绪，就干脆埋头打游戏，不再细想。
他现在也不是很想继续听段君雅跟周杨的那些往事。
“你生日几月？”江澍问。
“啊？”段君雅不知道他好好的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下意识道，“10月末。”
江澍不说话了，他整天听段君雅左一句哥右一句哥的，临时想岔开话题，就不过脑子地问了这么一句。
“你几月？”段君雅倒是打蛇随棍上了。
“……1月。”
他们这一届学生是段君雅这年的9月1日到次年8月末，段君雅生日十月算大的，所以江澍如果是1月的生日，必然是次年的，才会跟段君雅就读同一届。
“哈，你比我小啊！哦，我知道了，你是嫌我叫你哥把你叫老了呗，早说嘛，弟弟~”
江澍：“……”
他现在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到底为什么要多这个嘴。
江澍回应的方式是埋着头加快了步伐，段君雅当然知道自己把江澍逗急了，憋着笑跟上，肩膀都憋得一颤一颤的，结果前面的江澍像是存心跟他赌气似的，大长腿步子越迈越大。段君雅倒是不矮，但跟江澍比还是有不少差距，被落在后面笑着叫道：“你这人！是你先问的，怎么这么不经逗呢？”说完还跟了一串终于憋不住的大笑。
最后江澍是被人拦下的。
——被一个戴着鸭舌帽跟墨镜的可疑男子。
男子递给江澍一张传单，刚要张嘴，段君雅赶上来了，把快戳到江澍下巴底下的传单推开：“不要不要，我们不学英语，不健身不游泳，也不美容美发。”
可疑男子瞅了段君雅一眼，被一连串拒绝砸中，居然还精神一震。
眼见着两人要跑路，男子赶忙拉住段君雅的袖管子：“不是卖课办卡的！x娱练习生项目了解一下？你俩的形象气质很好啊，很符合我们招练习生的要求！”
这男人手快得很，趁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迅速把传单跟名片一人一份塞进他们手里。
“我是x娱的经纪，正好路过附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哈！我们公司最近在孵化新的练习生项目，一旦通过选拔就可以免费接受顶尖老师的培训课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豆？你们这个条件，不□□豆可惜了啊！”
“哈？”段君雅莫名其妙，扫了一眼手上的传单，确实是x娱全球招募练习生的告示，还做得挺有设计感。
然而他本人五音不全，四肢除了打架的时候以外就没协调过，对娱乐圈也毫无兴趣，刚想一口拒绝，就见江澍也低头看了看传单。
江澍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和薄薄的嘴唇，他看起来真的很像出来闲逛的模特或者偶像明星。
——其实挺适合他的。江澍会不会对这个感兴趣呢？段君雅想。
不过很快，江澍也拒绝了：“不感兴趣。”冷酷且言简意赅。
说完他就把手上的传单和名片递还给了墨镜男子，拉着段君雅的手腕大步往前走，那个自称x娱的经纪人反应过来，还在后面小跑着追了几步：“哎哎，别走啊，咱们x娱是大公司！资源很好的！出道机会也很大！你们多少认真考虑一下嘛……喂喂喂……擦，小孩子跑得就是快……”
男人被甩远了，江澍才松开段君雅的手，段君雅甩了甩被捏得有点疼的手腕。
“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他又不是人贩子——人贩子也不买卖我们这个年纪的啊，还能卖了给人做媳妇么？”
“烦。”江澍只回了一个字。
“行吧，今天你最大。”
段君雅无奈道。他这才得空环视四周，发现他们身处闹市区的一处老巷子里。
同样是市中心，一公里以外是高楼大厦、光污染、网红店和身着职业装背着或真或假奢侈品包来来去去的小白领，这里却是平房和老式居民楼，沿街的苍蝇馆子招牌上的led灯都坏了，门口支了张瘸腿桌子，老人们围坐着打麻将。
头顶上的电线拉得乱糟糟的，黑压压地低，偶尔有人骑着电瓶车横冲直撞地来来去去，巷子窄，电瓶车就擦着人的身侧过去，所过之处一片骂骂咧咧之声。
段君雅茫然地站在路边，有一架电瓶车走着s型路线向他冲撞而来。
“前面的崽子！闪开，闪开！瞎还是傻？！给我闪开！”
江澍胳膊一带，把段君雅圈进了怀里，带到一边。
那辆电瓶车直接冲过了段君雅刚才站着的位置，车上身着老头衫的中年男人经过两人身边时不忘扭过头来骂了一句：
“□□崽子！”
电瓶车带起的风都吹起了段君雅的头发，这人车速奇快，要是没有江澍他可能已经被撞上了。
段君雅惊出了一层冷汗，回过味来才发现，他正以一种颇为小鸟依人的姿态倚靠在江澍怀里。
电瓶车驶远，两人不约而同地迅速分开。
“……小心点。”江澍道，“这一片比较乱，别站着发呆，危险。”
江澍看起来实在跟这条街道的气质格格不入，段君雅本来还以为他走太急走错了，没想到看起来他倒是对这地方挺熟悉的样子。
段君雅的日子一直过得优渥，而且他这人洁癖又有点小资，反倒是从未踏足过这样的市井，他闻言惊讶地看向江澍。
“你对这很熟？”
“嗯，很熟，小时候一直在这。你跟着我，别丢了。”
小时候一直在这？
段君雅云里雾里地跟上江澍，这个江澍不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阔少爷么？他心下纳闷，但显然这不是一个合时宜的问题，于是他只是默默地跟着江澍熟稔地走街串巷。
直到他们停在一家……纹身店前？
“到了。”江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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