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蓬荜
想到马上就能回家，坐飞机时那点头晕不适就不算什么了。
她高兴地在航空箱里打了个滚，踢到了箱子的一侧。张小哥正提着箱子走出机场，可能是感觉到箱子里的动静，他抬高了箱子的高度，看向她。
李小娘歪歪头，向张小哥眯了眯眼睛，轻轻喵了一声。
不知道这次花爷会给她准备什么报酬呢？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要好好补一补。
还有黑眼镜，她也想念他，梳毛的手艺了！
张小哥向上次一样拦了一辆出租车，但他报的地方却不是黑眼镜的四合院。
怎么回事？她立刻凑到航空箱的笼口，抬眼看张小哥。
他把手覆到笼网上，轻轻拍了拍，低声说“是去我住的地方。”
车里很安静，张小哥的声音虽然低，还是被前面的司机听到了。她听到那个人问，“嘿小伙子，这是你养的猫？还跟它说话啊？”
张小哥看了她一眼，示意下了车再说，李小娘点点头，有点丧气，看来一会是见不到黑眼镜和花爷了。
司机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张小哥回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遇到张小哥这样的乘客，真是劫数。
车子好像开进了一个比较狭窄的地方，速度放缓，还左拐右拐。
很快，车停了，那个司机硬邦邦地说了声，“到了，65。”
张小哥把钱放到前排中央的隔座上，推门下车。
李小娘趴在箱子里往外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楼外的墙灰扑扑的，一二层窗户外的栅栏生着锈。高层还有架子伸出来，挂着红红绿绿的衣服。有些窗户开着，有人在里面大声说话。
这这就是张小哥住的地方？
也太破了吧。
她和黑眼镜住的是四合院，花爷家更是亭台楼阁，还有超级大的花园。
就连吴邪，在杭州的时候，她看到他住在西湖旁边的小楼里，也非常自在。
难道，张小哥很贫穷？
她想到这两次下墓，张小哥什么都没拿，不由为他感到可惜。
李小娘觉得，张小哥这样的人物十分不该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拿明器，那下次再一起下墓的时候，她帮他往塞包里几样。
唉，希望张小哥能早日发财，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进了张小哥的家门，李小娘毫不意外地发现，这屋里空荡荡的。
小客厅里只有一桌一椅，张小哥打开灯，把航空箱放到了桌子上，掀开了笼门。
李小娘钻出来，先观察了一下屋里的情况：桌椅很旧，房间很小，但很干净，东西一点不凌乱。
正张望着，她听到张小哥说，“瞎子让你先待在这，他那边有地上的事要处理，院子里不安全。”
有危险？李小娘扭头看他，耳朵立得直直的，黑眼镜没事吧？
张小哥沉默了一会，又说“放心，他能应对。”
李小娘想了想，也放下心来，黑眼镜的身手她是见过的，只会让别人有危险，他自己肯定没事。
张小哥又说他要收拾一下，她可以在屋里走走。
李小娘看到他走出客厅，又拿着几件衣服回来，去客厅一侧的洗漱间里了。过了一会，里面传来淋浴的声音，看来张小哥在洗澡。
那她在这个屋里走走吧。
李小娘先离开客厅，去了一侧的空间。洗漱间旁边的小房间好像是厨房，她闻到了一点食物的味道。李小娘站在门口往里看，果然看到有灶台，旁边的架子上摆着东西，是几包挂面，还有一个小冰箱。
她离开厨房门口，对面只有一间屋子，她刚走到门口就闻出来，张小哥一定经常在这里活动，这里他的气息比别的地方要丰富。
房间没有开灯，但她的猫眼能看得很清楚，这应该是张小哥的卧室。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像招待所里的床那么大，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侧的桌子上摞着一些书和本子，也摆放得很仔细。
她走过的地方，瓷砖虽然旧，上面都干干净净的。
看来，张小哥虽然贫穷，但很讲卫生。
她最烦邋里邋遢的人，之前和黑眼镜下墓的时候，队伍里有伙计身上臭得要死，每次他们一靠近，她就把头埋在黑眼镜的衣服里。
李小娘不打算进到张小哥的卧室里，但这房子实在太小，她很快又转回客厅。
她看到张小哥的黑金古刀放在桌子上，突然来了兴趣。在鲁王宫的时候，张小哥一直把它背在身上，她见过他拿这把刀砍血尸的脑袋，刀起头落，非常锋利，是一把好刀。
李小娘跳到桌子上，围着黑金古刀轻嗅，隔着刀鞘，都能隐约感受到刀锋上的尸气，张小哥一定拿这把刀一定对付过不少尸体。
刀鞘上也特别精美，上面有金线勾勒的纹路，让李小娘说，一看就很贵。
难道张小哥是倾家荡产买了这把黑金古刀？
洗漱间里的水声还没停，但李小娘已经把这个空间转遍了。
这里除了生活必需品，其他什么都没有。她已经开始玩自己的尾巴了。
李小娘抓住自己的尾巴尖，要咬下去，但尾巴有点不受它控制，从手里脱走了。
她翻了个身爬起来，要再去捞尾巴，正好黑金古刀横在她面前。
刀离桌子边很近。
好像一推就能掉下去。
她盯着桌子边的刀，蠢蠢欲动。
要不要推下去呢？
她还没想出答案，爪子就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一拨刀身。
碰到刀的瞬间，她就后悔了，这把刀这么贵，推下去不会摔坏吧。
这可是张小哥的全部家当，她现在身无分文，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但李小娘没想到的是，她那一拨，黑金古刀纹丝未动。
她又往回扒拉了下，还是没有移动分毫。
咦？可是她看张小哥挥动起来轻松得很，原来这把刀这么重吗？
她想试试用多大劲才能挪动这把刀，就抱住刀把，后腿蹬住桌面，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后移动。
刀就像是粘在了桌子上。
她想咬住刀鞘上的带子，看能不能用四肢拖动，洗漱间里的水声突然停了。
李小娘赶紧跳到一边，远离黑金古刀。
过了一会，张小哥走了出来。
她没有听到他用电吹风的声音，现在一看，他果然是只用毛巾擦了头发，有点发湿，前面的刘海被湿气坠下来，半遮住他的眼睛。
张小哥换上了黑色的短袖和长裤，他看到她蹲坐在桌子上，冲她轻轻点了下头，又向卧室走去。
回来的时候外面套上了新的连帽衫，只是没有拉拉链。
她又发现了张小哥的一个秘密！原来他有起码两件一模一样的连帽衫。
张小哥向她走过来，看到桌子上的黑金古刀，顺手拿起来倚到墙边。
李小娘睁大了眼睛，看他毫不费力地举起黑金古刀，好像端起一只碗一样简单，一下呆住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重新估量一下张小哥的战斗力。
张小哥放下黑金古刀，回到桌子前，一动不动，只低头看她。
李小娘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她甩甩尾巴，眨了眨眼。
然后，她看到张小哥慢慢抬起手，放到了她的脑袋上。
停住不动了。
李小娘一下僵在那里，张小哥这是要干什么？
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比如和吴邪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胆量戏弄他，因为她知道吴邪无法对她做什么。但是和张小哥在一起时，她不自禁会变得小心起来，因为她知道张小哥很强大，是她惹不起的人，猫的直觉让她谨慎。
张小哥的手停在她头上，离她的脖子很近，她紧张得尾巴也不敢动，直挺挺站在那里。
这好反常，她不能理解。
她感到张小哥的手缓缓移动了下，从她额头移到脑后。
李小娘抬眼看了下张小哥的表情，发现他一脸严肃。
看到她抬头，他也看向她的眼睛，从张小哥的眼神里，她竟然看出了一点询问的意思。
到底是要做什么？
张小哥的手停在她脑后，她的心砰砰跳。
他们一人一猫对视了一会，张小哥垂下眼睛，就要把手移开。
这一刻，她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张小哥刚才是想摸摸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求之不得！
还有什么比抚摸更容易拉近距离的吗？张小哥人很好又很厉害，她之前就想亲近他了，但招待所那几天，他一直靠在床头想事情，她不敢过去打扰。
他的手已经离开了她的脑袋，李小娘趁他还没收手，仰起头来，蹭了蹭他的掌心，“咪呜”叫了一声。
张小哥的手顿住了。
李小娘看到他还是一脸严肃，但同样的表情，她感觉出了一点柔和。
张小哥的手这次从她的头顶一路顺到了后背。
她也歪头顶了下张小哥的小臂，晃了晃尾巴尖：继续呀。
他的手劲有点大，但这么捋下来意外地舒服。但捋了几次后，李小娘发现张小哥只是站在那里，抬起胳膊来回移动。
手法怎么这么单调嘛。
下一次，张小哥再把手放到她的头顶，她就往后一缩，不让他再顺着摸下去。
接着用脑袋来回顶他的手指。
张小哥犹豫了一会，就慢慢揉了起来。
李小娘舒服地眯起眼睛。
过了一会，李小娘又一扭头，从他的手下钻出来，抬高脖子，把下巴放到了他的手上。
这次张小哥没有犹豫，轻轻挠了挠她的下巴。
猫猫好喜欢被挠下巴！她脖颈越仰越高，胸腔里还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挠到最后，她有点蹲不住，干脆侧卧在桌子上。
张小哥终于懂得自己换手法了，他重新开始捋她的背，这次一直摸到尾巴。
她的眼睛一直眯着，但还是能看到，张小哥的表情越来越柔和。
她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在有规律的抚摸下，有点想睡觉。
昏昏欲睡间，她听到张小哥低声说，“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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