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暴露
李小娘躲在一棵树上,等吴邪他们走了才跳下来。
能看出来,吴邪是真心要照顾她,找了她很久。
在意她的人不多,李小娘心里不是不感动。但她明白,在地下帮他那么多次,是因为她收了钱,所以李小娘没法心安理得受他的感谢。
听她饭票的意思,保护吴邪的单子很可能不止这一回。
看在他这么实心的份上,下次他亲戚再找来,她一定更加努力地保护他!
现在她面前的难题,是怎样从荒山去火车车站,她的饭票和她说,接她回北京的伙计就在火车站等她。
李小娘打算先去乡村的招待所看一下,她走之前,饭票教给她几处对她这只猫来说方便搭车的地方。
其中就有招待所,那里进出要频繁些,只要留心听行人的对话,就可以跟着去城里,到了城里,一切好说。
宁愿绕远路翻山,她也不想再游一次脏兮兮的尸洞了!
李小娘慢慢在树林里走着,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现在正是露水最浓的时候,她一路穿草拂叶,不少露水落到了她的身上,又顺着光洁的皮毛滑落。
她身上有尸气,普通动物虫子都会避开她,所以这一路,只有露水滴落的声音。
无聊间,她想起之前的事来。
她本来是一个普通的流浪猫,出生在很北的地方,只记得小时候很冷。但幸好,她的妈妈和哥哥姐姐都活了下来。
稍长大了点,妈妈就不允许他们跟着了,李小娘只好自谋生路。
城市里的流浪猫很凶很大,她就一路往郊区跑,后来越跑越偏,不知道怎么上了山。
她身手还算矫健,而且毛色偏浅又斑驳,很适合在山上隐藏,所以不缺食物,就这样过了一段快乐的普猫生活。
有一天,她追的地鼠打洞跑了,她悻悻刨了刨,没有刨出地鼠,刨出了一块奇异的根茎,闻起来很好吃。
李小娘果断吃了个精光,又干脆利落地晕倒在地。等醒过来,她觉得世界变了。
首先,她发现世界不再是黑白的了。她可以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楚,跑起来也快极了!
而且,身边的植物里有像气一样的东西在流动,她可以吸收它们,不用再费力抓地鼠吃。
等跑到有人的地方,她又惊奇地发现她可以听懂人的话。有人喊道,快看狸花猫,接着拿出一个方块对着她放光!
她边跑边想,原来她叫狸花猫。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知道了,狸花猫不是她的名字。
她听到有人姓李,听上去像狸,就给自己做姓,自己排行最小,干脆叫自己李小娘。
而这个地方,叫长白山。
张起灵不想与吴三省他们多纠缠,从裂谷里上来后就离开了。等走出一段,确信那一伙人短时间不会赶上来,就停下来休整。
他先从背包里拿出酒精与绷带。这鲁王宫是个凶斗,就算是他应该也难免受伤,准备这些是预备包扎用。
他受了伤不容易止住血,用绷带包扎起来更容易愈合。
但没想到,这一次除了几点小抓伤,他什么事也没有,连他的血也没有用上,真是少有的体验。
张起灵沉默地往小伤口上擦了些酒精,也不用包扎了,这样晾一会就好。
看着这伤口,他就想起那一只古怪的小猫。
这小猫敢冲上去攻击血尸,最后撤退的时候,他看到它还拖行了吴邪一段距离,这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能做到的。
在棺椁处欺骗众人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这小猫眼里有人一般的震惊。
他想起干前一单时听到的流言,北京的那个人,最近有带猫下墓,一起下去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是同一只猫吗?这猫是精怪?那这一路的顺利,是不是和这小猫有关系?
他知道,他有敌人,正在四周悄悄潜伏、包围。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和物,他都要提高警惕。但他也相信他的直觉,同行的人里,那个吴三省不好说,吴邪,潘子,胖子都没有恶意。
小猫,也是一样。
他从包里掏出一件衣服套上,打算继续赶路,但没走几步,一侧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侧目看去,一小团黑影分开草丛出现,看到他就停在原地。
是小猫。
李小娘埋头走路,专心想事,没注意四周的情况,就这么直愣愣出现在张小哥面前。
这一堆人里,吴三省对她态度最不好,但他一个半老头子,她懒得搭理他;胖子脾气最爆,但火发不到她一只猫身上,所以李小娘也不怕他;吴邪对她最好,不会伤害她,当然,他也没有伤害她的能力,所以她对着吴邪最放松。
只有张小哥,对她不冷不热,但她就是发怵。因为他让她想起她那笑嘻嘻的房东,光站在那里,就给猫压迫感。
李小娘确定,张小哥看到她了。
但他只是站定看着她,没再做什么,这让她拿不准他的意图。
他们僵在那儿呆了几息,李小娘试探地甩尾走了几步
——说不定,这张小哥想装不认识呢,那她就不打招呼了。
“我知道,你可以听懂人言。”
没有一点点防备,背后传来一声惊雷,震地李小娘闪电般地扭头看去,瞪大了眼睛。
更没想到的是,她分明看到张小哥的眼里也闪过惊诧。
完蛋了,他在诈她!但她转头太快,简直没法装作无事发生。
她的耳朵紧紧贴住后脑,浑身毛炸起来:他知道她是妖怪了,会怎么做?
李小娘不禁想起房东美其名曰的睡前故事,全是古人镇妖的各种手段;血尸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也浮现在耳畔,加上张小哥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抖个不停,跑也跑不动了。
张起灵也没想到,一句话就能诈出结果。
他见小猫毛炸得大了一圈,还发起抖来,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或许应该慢慢试探,小猫这么不知道隐藏自己,看来灵智开了并不久,胆子还很小。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小猫看起来并不相信,还是发抖。
“你要去北京?”
他看到小猫转了转眼睛,心下了然。
“你是不是,和一个带黑眼镜的人一块。”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小猫好像不那么紧张了,它的毛慢慢放平,呼吸也不再急促。
张起灵看着小猫的眼睛,让它看到自己的真诚:
“我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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