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梅倚青梅
看着地图的杳州巷一路向北，最终停在一处炙热之地。
古老巍峨的城墙上最近总贴满古怪的告示，官府好几次捉人都捉拿不得。
这里时间总是流逝异常快，一日有两次日升。
因此地名为火焰城，干的多是兵器打铁此类商铺。
街上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人，醉疏狂骑驴冷眼瞧着。
那人犹如无头苍蝇一般。
“老婆！”
“唉，朋友学道不学？”
“老婆！”
“朋友，学道不学？”
街上的传教士一下被吸引目光，两人声音纠缠。
一个在街南，一个在街北，不绝于耳，比着谁声音大。
最终走着走着，两人背靠背撞一起。
究竟是怎样的缘分？
传教士惊喜扭头，正准备拉着絮叨一番。
就被女孩抬臂间立起的手刀打昏，
妈的，忍你很久了!
次次跟在背后喊。
女孩似不经意间发现，大惊捂着嘴。
“她是怎么了？”
杳州巷复杂看着她，又瞧昏倒四肢八叉的传教。
这也太不靠谱了，怎么养活病人。
酒仙杳州巷想起破庙里躺着的人就头疼，不自觉的开始叹息。
“老婆!”
这时，女孩远离地上的人，焦急喊。
她一会儿扯着这个，一会揪揪那个，
因此不少人后背上都贴着字条，
就连黑骡的长毛耳她都没放过。
“老婆，老婆你在这里吗？！”
她掀起朝驴儿耳朵里吼，黑骡厌恶的呲着牙。
异世来人。
有些许熟悉？
……又是熟人……
杳州巷细长的眼睑盯着她，伸手撕下骡头的字条。
浓厚墨迹舒展——奇变偶不变。
有酒醉疏狂拧着眉，
他确实不懂此为何意。
得不到回应的女孩蹲坐在地上，装可爱。
“叔叔，你看到我老婆了吗？”
她捧着腮幽怨，像是怕杳州巷听不懂老婆意思，急忙站起身，解释“就是小青梅，我小青梅丢了，没我她晚上念道德经，会睡不着的……”
那厢，赵佳意还在胡言乱语。
有酒醉疏狂已经黑脸，扭头走了。
哦，异世来人，关他什么事。
“小二，打酒！”
他下来，将酒葫芦扔在桌上。
就这么一会功夫，门外拴着的驴，仿佛要被人杀了一样惨叫。
杳州巷抬脚出去，门外却已经没了骡儿。
他大惊，“我傻驴儿呢？”
自然又是被人盗了。
赵佳意牵着黑毛骡朝即将落下宵禁的城门口跑。
深林篝火旁，黑毛骡子双眼幽绿发着光。
赵佳意絮絮叨叨，火上烤着肉食。
她同那驴儿独自讲话，“你有见到一姑娘吗？会喊麦，会骑鬼火，会跳社会摇，迪厅disco多才多艺……额上描着金边天眼，下巴处勾着墨色云纹……”
直坠入胸腔间。
那驴儿只埋头吃着枯草，无欲无求。
眉眼锋利，便是宋树立。
赵佳意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说不下去了，面色红润，蜷缩着蹲下。
老婆的道教祥云纹真得好可……就像她肚子上的魔纹……
平步青云，寓意高升如意，是对天界神的向往。
宋树立纹在身上最好不过，没人比身为天师的她更合适。
赵佳意抓住地上的土块，幽怨。
老婆究竟在哪儿……
真的好想你啊，
我的捉鬼老婆。
女孩絮絮叨叨似疯癫。
无主之地，一座道庙内。
听说往北百里有一处鬼屋，群魔乱舞时常出来作祟，迷惑人间。
挂着三清铃的小道士谨记师长教诲。
今日来师门动荡，原本失心疯的掌门师叔突然清醒，如今更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
师父怕掌门为老不尊，沦为禽兽，早早把他赶下山历练。
要不然这等苦事也轮不到他啊。
却没想刚出结界，便被山下贼人偷走了盘缠和腰间令牌。
他一声叹息，缓慢行走。
一路靠乞讨，街头摆摊帮人算命终于来到一座烈焰似的城池。
如今却已月升天黑，入城内恐要明天。
小道士瞬间饥肠辘辘，恍惚中竟闻到一阵烤鱼味。
他寻着香味过去，
就见一学士牵驴，火上烧烤。
色香俱全，看着着实喜人。
小道士吞吐津液，拨开周围丛生于山林野外的带刺荆条。
火舌乱窜，发出炙热的草木烟灰。
明亮橘光下，
“你是道士？”
发声人似乎是惊讶，小道士狼吞虎咽嚼着鱼，他已经三天滴水未沾了。
“好哥哥，我能求你帮我做一件事吗？”
那人软糯，语气里包含乞求，“真的很重要，拜托，拜托了”
偶然间，小道士抬头，呆愣。
对面青年学子耳垂上赤露的环痕，烧灼人眼。
师父说，不要招惹女人。
山下的女人如老虎，这该如何是好？
折腿地下打滚的驴儿，喷洒鼻涕嗤笑。
“……你不帮我，我就叫所有人，方圆十里的鬼都知道你是个伪君子”
她见小道士久久不回答，一下暴露了狰狞真面。
纱制外袍掉落在地上，扑灭一半篝火。
“救命啊，快来人，来鬼看看啊，非礼了……”
火焰城本就灼热，穿的也是单薄。
一霎那间，野外周围似乎亮起一阵幽光，又熄灭于黑烟中。
没想到入世第一天就见到传说中的仙人跳，道士身影摇摇欲坠，净是悲伤。
眼看着越脱越不像话，小道士赶紧背过身，喊停。
赵佳意瞬间变了个脸色，施然然捡起地上的披帛。
露个胳膊，露个腿的事根本不叫事。
“……早这样不就行了”
学士脸上满是得意，又恢复那种柔弱。
悄无声息野外间，
指尖乍然点着一束光，罗盘推动四散在周围间。
以物寻人，
赵佳意眉眼一亮，小道士吃力地驱动精准罗盘。
数十里山寨外，手拿红缨枪的女子心头一动。
推测的罗盘立刻断开。
赵佳意眼神归为暗淡。
小道士再次启动，罗盘指针却频频指向自己。
两人无语。
赵佳意收了兴趣，恹恹。
第二日，天色乍亮，只余一地焚烧过的灰尘。
微风拂面，杳州巷又倏然无影。
清晨干涸的土地间，
农家庄稼汉频频向一背扛锄头的女子招呼。
近几日，方圆百里的猪都已经被骟干净，今日终于得空，可以去田里看看。
她是杀猪匠老赵家从河下流捡来的，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眉间一红痣，天生力大无穷。
可惜脑子坏了。
宋树立并不理会他们这些人，沉默地在田间除草。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女子血液里突兀蹦出来这样一句话。
宋树立皱着眉，有些疑惑自己是怎么了。
虚空中，突然传来阵阵声响。
“undergroun
ground
uuu
undergroun”
她扭头左右看，却发现他人好像并无异常。
宋树立头一疼，四肢软瘫在地上。
这是什么怪病，她好想跟着舞动。
“……踏踏实实做自己
如果非要比一比……”
那声音又静默，宋树立第一次听见它发出人的声音。
“哟，宋树立，怎么了？”
几天没见怎么这么拉了，
宋树立自动补上后半句。
虚空中声音清冷，大概率是个男子，可在拿锄头的姑娘耳里听起来无比欠揍。
恨不能穿过去给他俩巴掌。
宋树立不知道这种戾气是从哪里来。
“……你知不知道我在现世多爽，你的爱老婆帮已经被我解散了……”
话落，地上跪着的女人便额上盗汗，口吐白沫，一副中毒之相。
看着着实骇人，
前来送饭的小娘子立刻扔了竹筐，惊叫着“宋娘，宋娘你怎么了？”
“……赵佳意又背着宋树立，勾搭男人了！！”
那声音骤然加大力度，下着最后一味猛药。
恨不能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随之，姑娘眼前一亮，浮现一长卷画面。
等宋树立无声看完，瞳孔一翻竟怒火攻心，昏过去了。
自然无人回答一脸惊悸，哭得花容失色的小娘子。
久旱逢甘霖，电闪雷鸣之际。
她想起来，全想起来了。
又是这样一个阴绵雨天。
破碎窗棂打着雨声，稀薄微光透过来。
宋树立半瘫在土炕上，笑容哀悼。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隐世骟猪侠，骟进方圆百里的猪崽。
什么人人赞不绝口的大师傅。
宋树立是天师，是根正苗红的道教传承人。
姑娘匍匐过去，朝炕尾上摆着的橙黄铜镜去看。
摩挲着平坦的额上，只余一个眉中心红痣。
她的天眼呢！！
宋树立的天眼是真天眼啊。
姑娘扛不住打击，一下直挺往后倒去。
小娘子一推门就见宋娘大受打击的样子。
“宋娘”
她轻轻叫唤。
瞧着那与赵佳意相似的几分脸，
宋树立立刻悲从心中来，忍不住小声哽咽……
她声音太小，小娘子可听不见。
那个雨天，谁都不知道宋树立哭得有多惨。
像无人要的修勾一样低声啜泣。
竟然已恢复记忆，宋树立自然不会在这个小山庄继续待下去。
尤其是想到某个贱人，
天师的拳头就忍不住握紧，心中窝火。
她简单收拾着行囊，准备离开。
倚门的小娘子自知拦不住，多低眉垂泪。
而就在这时，村前修水坝的青壮赤脚跑回来。
挨家挨户敲门“山上山崩了……快离开”
话落，铺天盖地的石头便下涌。
宋树立耳目灵敏，自然是早就听到。
她拿着墙上放的红缨枪，一个飞跃冲出去。
赵小娘子一愣，等反应过来已经没了姑娘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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