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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姻缘


那人得到回复,躬了躬身,缓缓走了出来,他每向前踏出一步,四周便会开出一些色彩各异的小花,而他就仿佛林中仙子一般,散步在这花海之中。

瑶姌警惕的看着,等他走出雾气,只见来人,一头银丝垂涎于肩,头上系着发髻,配有白玉簪,朱唇玉眼,两颊微微泛红,身着白丝缎玉衫,腰间束着附带,手中拿了一节嫩绿的枝条。

他先行了个礼,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瑶姌,没有说话,只是在脸上洋溢出迷人的微笑。

经过了刚才的经历,瑶姌对于这样的微笑,丝毫没有好感,反而更加的不安,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

她再次试探的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说你叫阿莫古?”

男子慢慢坐到泉边,清风拂过,他抬手轻轻弹开银色的发梢,等坐定了才说道:

“小姐为何会这么问?”

“你别装蒜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哦?”

他先是疑惑了一下,接着就似乎明白了瑶姌的意思,说道:

“嗯,我懂了,小姐是见过那怪物了。”

瑶姌不敢放松警惕,一直强忍着,但她受伤的腿,此刻却不争气,发出一阵阵刺痛,男子似乎看出了她有伤在身,于是委婉的说道:

“小姐不用担心,小生并无恶意,你还是坐着说话吧!”

“我不用你管,你回答问题就行!”

男子也不再坚持,他看着泉水,缓缓说道:

“行吧,不过小生确实名叫阿莫古,实不相瞒,之前你看到的怪物,其实也是我。如果给小姐造成了伤害,小生深表歉意!”

瑶姌紧张起来,满脸疑惑:

“什,什么意思?”

男子无奈的笑了笑:

“呵呵,这说来话长了,既然小姐问了,我自当如实相告,只不过不知小姐是否愿意听了!”

瑶姌想着吴桐他们暂时还来不到,自己应该还有时间,既然如此,不妨就听他说说看,于是靠坐在树下,说道:

“你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看到瑶姌愿意听,男子便一边用树枝拨弄着泉水,一边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这事的始末,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哎~说起来,这百年间,小姐还是第二个愿意听小生说这故事的人。”

大约百年前,就在这片林地,觉醒了一只小树妖,那时候他第一次看到了,身边五彩斑斓的世界,听到了飞鸟鱼虫的鸣叫,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和冬日的严寒。

数年后,小树妖长成了大树,根须深入地下数十米,树冠遮天蔽日,他已然成为了这片林中,最大的一棵树了。

可是,这样的成就,却没能让他高兴太久,或许也是因为成长的缘故,他的思想越来越丰富,他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这样的感觉,随着时间的延续,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折磨,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即不能移动,也发不出声音,只能默默承受着这种痛苦。

而最令他难过的是,他都不知道这痛苦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几个山民在他身下乘凉,从他们的对话中,他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孤独。

后来,为摆脱这种痛苦,他便在自己的枝丫上,开出了美丽的花朵,引得林中各种昆虫都聚集了过来,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小动物和飞鸟。

它们在他的躯干上搭窝筑巢,整天熙熙闹闹的,好不热闹,这样日子,也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看着小动物们,一代又一代的在他身边繁衍,感觉他们就像自己的孩子,而他就像动物们的母亲一样。

可是好景不长,正所谓树大招风,没过几年,他的枝干上就被寄生出了一种不知名的藤蔓,这藤蔓无休止的吸食着他的养分,生长得迅速非常,仅一年的光景,就附满了他的全身,虽然他也奋力抵抗,可无奈那东西异常顽强,任凭他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小动物们也看出了他的困境,原本枝繁叶茂,生机盎然的大树,现在却满目疮痍,腐败凋零了,就连曾经那些美丽的花朵,也都消失不见了。

许多小虫和飞鸟,为了救他,便合力啃食那些藤蔓,虽然力微,不过胜在它们数量庞大,经过了数年的奋战,就在他快彻底枯竭之时,总算把那些藤蔓清除干净了,大树也再次恢复了生机,只不过还有少数藤蔓,已经彻底蚕食到了他的树心深处,无法拔出了。

这一段战斗的时光,他和动物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渐渐的他也听懂了动物们的语言,而且也能尝试发出与它们相同的声音,来与之交流。

日夜交错,四季更替,又过去了几年,他感到体内有一股力量,随之觉醒。这力量,能让他看到周围生灵的生命,而且还能掌控它们。这让他又喜又惊,喜的是自己又得到了精进,或许距离化身不远了。

而惊的是,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就在同年,他第一次尝试使用力量,结果就造成了周边大面积的土地贫瘠,大片生灵死亡,周围村落更是颗粒无收,很多山民只能被迫举家迁徙,离开了这里,只有极少数人留了下来。

因为那时候自己还不精通门道,所以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惨剧。

那些留守下来的人,为了生计,只能四处寻觅食物,在来到这片林地时,看到整片林中,只有他还长得绿意盎然,与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就把他当做了山神,每年都来此祭祀。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便试着反馈那些村民,使用自己掌控生命的力量,肥沃了土壤,催生了植物。只是那时候语言不通,村民们每次祭祀,都会送一名少女进来,在得到了他的反馈之后,人们便笃定了自己的祭祀方法正确,于是这样荒唐的事情,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当然,他并没有残害那些少女,祭祀之后又将她们完好的送了回去。

这事一直持续到四十年前,这天又是祭祀的日子,村民们按照惯例,送来了一名少女。可是,当看到少女之后,他却挪不开眼睛了,那女子如仙子入尘一般,明眸皓齿,如花似玉。

他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人,虽然他只是一只树妖,可却对那女子产生了爱慕之情。至此,他就有了私心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送她回去,而是留下了她。

女孩留下后,也没有因为他是树妖,而恐惧或者嫌弃他。他们每天朝夕相处,那段时光,是他这辈子,最愉快也最难忘的时光,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对女孩的爱意也越来越浓烈,甚至就想能立刻化身为人,与她相伴终生。

为此,他也开始了疯狂的修炼,又经过了数年的努力,就在他将要化身之时,却突然感到体内出现了另外一股力量,那力量疯狂的反噬他的身体,更是意图要掌控他的一切。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之前那些,寄生在他体内的藤蔓,原来这东西一直都没有死,而是不声不响的,蛰伏了数十载,现在他即将修得圆满,这东西便乘机发难,妄图成为这副身躯,新的主宰者。

对此,他那肯作罢,便拼命的与之抗衡,但那东西依附在了树心,也就直接掌控了中枢,他感到身体越来越不听自己的使唤,为了能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甚至不惜再次吞噬周围的生命,想以此彻底杀死那些寄生的恶魔。

但是,这莽撞的举动,却没能如愿杀死恶魔,反倒意外害死了那朝思暮想的女孩。

阿莫古生无可恋,心如死灰,看着被自己吞噬了生命,仅剩一堆枯骨的女孩,他就想以死谢罪。

讽刺的是,就在这时,他的化身开始了,他感到身体在不断的蠕动,还不停的收缩,直到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可是,即便化身为人,又能如何,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唯一念想,脑中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和自己心爱的女孩一同死去。随即,便拿起地上一段枯木,对准自己的胸口,就要刺下,怎料这时,在他身后,竟然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化身,阿莫古转头看着他丑恶的样貌,心中大惊,没想到,那藤蔓竟能跟着自己一起化身。

他顿时怒火中烧,就算要死,也必须先铲除了他。

随后便与之展开厮杀,可是那藤蔓完全就是自己的复制品,无论修为招式,都是一模一样,双方交手了成百上千次,永远只能打成平手。

这时他想到,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那么此物将会彻底不受控制,将来肯定会引发不可估量的灾难,这东西是因自己而生的,那就必须由自己解决。

为了不让他离开这里,阿莫古便制造出了这浓密的雾气,还给这雾气施加了咒术,任凭那藤蔓如何挣扎,也永远踏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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