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第一场雪
一辆驴车停在太平胡同叶浩然住处的门口。
驴子拉的板车上面装了不少的煤块，年过半百的大叔拿着铁锹一下一下的卸到大门的右侧。
一般人家买煤都不会卸到院子里，大多数都是因为门太小，板车进不去，还有一小部分就是拉煤的师傅单纯的懒。
稀里哗啦的声音把叶浩然引了出来，看了一眼后就知道是郑娟买回来的煤块。
秋收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开始存煤存菜。
大白菜一车一车的买，要么腌成酸菜，要么晒成干菜。
拉煤块的师傅也跟着忙了起来，左一车右一车的拉，可把驴子累坏了。
叶浩然拉开大门走出去打了个招呼。
“辛苦了师傅。”
说完后忽然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扭头看去，是郑娟家的门。
郑娟带着套袖，左手铁锹右手土篮子，直勾勾的奔着叶浩然这边走了过来。
土篮子是由一根细木棍与紫穗槐细枝编织而成，这边比较常见。
郑娟吧土篮子扔到煤堆旁，拎着铁锹就要上手干活。
叶浩然一把拉住郑娟：“你这是干什么。”
他知道郑娟是想帮忙，可那么大一堆的煤块，她一个小女人想要全都运到院子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要是累坏了，谁给他做饭啊。
郑娟却笑着道：“家里就你自己，我不帮你谁帮你啊，没事儿，一会儿就能干完。”
说着还要动手继续，叶浩然连忙将铁锹抢到手里。
“你快歇着吧，你这不是抢师傅活吗。”
卸煤的师傅站在板车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打趣道：“是个好姑娘，娶她当老婆，小伙子有福气。”
“没...不是....”
郑娟被人认作是叶浩然的老婆，顿时羞的找不到北了，还想上前解释了两句，可又不知道如何辩解。
叶浩然跟着笑过后，说道：“师傅，我多加五块钱，您帮忙运进棚子里去呗。”
“行，没问题！”
有钱谁不赚呢，师傅答应的特别痛快。
郑娟却不干了，拉着叶浩然低声问道：“这是干嘛，自己就能干。”
五块钱在郑娟眼里可不是小钱，但叶浩然毫不在意。
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拉着郑娟走到一边，防止煤灰粘到身上，随后道：“你就别跟着瞎忙活了，去做饭吧，饿了。”
“哦！”郑娟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眼煤堆后这才不舍的向家里走去。
她是真舍不得那五块钱，虽说不是自己的。
拉煤的师傅铲煤块是转业的，干的多了知道怎么用巧劲儿。
不到两个小时，所有的煤块都送到院子中的棚子里，就连院子当中散落的煤渣都打扫的一干二净。
随后又给郑娟家里拉来一车，两车煤一起结的账，给钱的时候可把郑娟心疼坏了。
吃饭的时候眉头都没展开。
“娟儿，这一车煤得多少钱啊！”
往年冬天，家里烧的煤都是有数的，大多都是木柴，最便宜的买回来自己劈，而且还不敢多烧。
今年忽然多了这么多的煤块还有些不适应。
郑娟苦着脸说道：“两车煤一共三十块钱。”
本来讲好二十五两车，结果叶浩然又多给了五块钱的出力钱。
郑母吃饱放下手里的窝头，装作随意的样子问道：“这个新来的邻居还挺好，咱家也借了人家不少光，应该好好谢谢才行。”
郑娟认同的点点头，道：“按理说是应该谢，可人家什么都不缺啊....”
“也不能这么说，居委会你乔婶儿前两天还问我来着。”
“问您什么？”郑娟停下筷子疑惑的抬起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浩然的事郑娟都很关心。
郑母心地善良不假，这不代表她就傻。
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道：“还能问什么，就问他是谁家的小伙子呗，可能是要给谁家大姑娘介绍对象吧。”
郑娟顿时楞住，连忙防备的回道：“妈，您要是再看见乔婶儿，就告诉她，人家不是咱本地的，就是过来出差来的。”
“呵呵呵，好好好，妈知道了。”
郑母笑着答应后，拿着自己吃完饭的空碗放去了厨房。
而屋里还没吃完的郑娟却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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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寒冬将至，东北地区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叶浩然站在院子中抽着烟，看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叶浩然紧了紧呢子大衣的领口，扔掉烟头转身回到屋里。
二蛋坐在办公桌前，正帮叶浩然整理近期的调查报告。
等叶浩然坐下后，二蛋将整理好的递到叶浩然面前。
“哥，马守常回来养老了，已经没什么调查的价值，不如把人撤回来吧。”
叶浩然翻起面前的调查报告，里面有马守常近期详细的出入记录。
确实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可越是这样，叶浩然越认为他知道些什么。
“这些是郝金龙提供的人员名单，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确实发现了一些人存在一些问题，李名夏跟贺继安两个人的问题最明显，存在严重的结党私营和作风问题，可就是这样的人，都能接替郝金龙的职务，我认为应该着重调查这两个人。”
二蛋一点一点给叶浩然解释着近期收集到的信息，叶浩然时不时的点点头。
“行，就按你说的办，但是不要急于动手，时机还不成熟。”
二蛋不明白叶浩然说的时机是什么，没有解释就只能听命行事。
‘啪’
合上调查报告，叶浩然拉起二蛋道：“走，去洗个澡按个脚。”
高强度的工作就要搭配舒适的放松，皮筋儿太紧容易崩。
锁好门，两人走出太平胡同，正好在胡同口遇到了郑娟。
“咦，这不是娟儿妹子嘛，这是忙什么呢？”
郑娟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人，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
“嗯，酱油没有了，我去打点酱油回来，你们这是去哪啊，晚上还回来吃不？”
虽然说话的时候是‘你们’，可郑娟全程都在看着叶浩然。
二蛋‘嘿嘿’笑道：“我是不一定回来了，你还是问问我哥吧。”
“哦...”
郑娟有些局促，也不知道是下雪的原因还是怎么，手指头一直不停的捋着头发。
二蛋继续打趣道：“娟儿妹子，我哥要去洗澡，不会这么一会儿都舍不得吧？”
“呀...！”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叶浩然怼了二蛋一句，转头对郑娟笑道：“你别当回事儿，他嘴上也每个把门的，天怪冷的快点回去吧。”
郑娟含羞点头，从叶浩然侧身绕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还在偷看叶浩然。
等郑娟走远后，二蛋扭头笑道：“哥，什么时候变嫂子啊，可别让我蓉嫂子撞见。”
叶浩然转身给了二蛋屁股上狠狠来了一脚。
二蛋是胖，但动作还算灵活，差那么一点就能躲过去了。
最终落了个白色的脚印。
叶浩然和二蛋再一次来到大众洗浴中心，两人时常都会来这里放松一下，都成熟客了。
冲完澡刚上二楼，经理就热情的招呼着两人，选了个好位置。
乔春燕在这里上班修脚，叶浩然虽然想照顾她生意，但都是熟人，总让她捧自己脚丫子也不太好。
基本都是聊聊天，唠唠家常。
这不，刚躺下，乔春燕就过来了。
“姐夫，要说条件好，还得是你啊。”
“怎么说？”
叶浩然半躺在床上抽着烟，任由三十多岁大姐给自己按脚。
乔春燕就坐在另一边笑道：“没条件谁敢天天来这里按脚啊。”
两人嘻嘻哈哈的聊着，叶浩然还挺喜欢这个透着灵性的小姑娘。
“哥！”
另一边的二蛋忽然叫了一声，叶浩然转头看过去，发现二蛋正给自己是眼神，让他看另一边。
叶浩然顺着二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老头也在按脚，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太平胡同住处的所有资料，瞬间在叶浩然的脑海中过了一遍，立马想起这人是谁。
正是从军校副院长位置上下来养老的马守常。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准确讲，是叶浩然第一次见到他，但叶浩然对这个人却非常的熟悉，甚至连饮食习惯和行为习惯都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一旁的乔春燕见两人都看向一个方向，她也看了过去，随口问道：“他谁啊？”
叶浩然看了一眼后边不再注意他，回过头说道：“没谁，一个认识的人。”
“认识？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不是很熟。”
随口应付过去，乔春燕也不再谈论马守常，在她看来，马守常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老头，这种人洗浴中心见的多去了。
“你跟秉昆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前两天找我借钱来着，哎...我就是心太软。”
要不是因为周蓉，周秉昆也不至于吃个饭的钱都没有，正好让乔春燕抓到了尾巴。
两人聊天的功夫，马守常已经从床位上起了身准备离开，正好从叶浩然面前离开。
看起来年龄不小的老头子，可精神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乔春燕还在继续叭叭着：“二姐夫，我都想好了，凉了秉昆儿这么久，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我想这个周末约他去看个电影，你决定怎么样。”
“嗯？约会？”
叶浩然的注意力刚从马守常的身上收回来，就听到乔春燕说要约会。
“呃...我认为不好，你最好别主动，等秉昆儿主动约你，你俩的事儿就算成了，加油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扭头给二蛋使了个眼色，两人匆匆离开了洗浴中心。
......
回到太平胡同，郑娟刚巧做好饭。
心里正想着叶浩然会不会回来吃饭的时候，就从小窗户里看到叶浩然正在开门锁。
心里不由一喜，转身就要去把饭菜端出来。
郑母也要过来帮忙，可刚走两步，忽然坐倒在地上，吓的郑娟惊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查看。
“妈，您没事吧。”
郑娟双手搀扶着郑母，把郑母从地上抱起来扶到屋里。
这时候郑娟才发现，原来母亲的身体竟然这样轻盈。
把郑母扶到炕上做好，关心的问道：“妈，您怎么样了，我带您去医院看看吧。”
郑母明显还有些迷糊，但还是阻止了郑娟要去医院的想法。
“妈没事，早上吃的少，饿的，你快去把饭菜端出来吧，给邻居送完回来咱们也吃饭。”
“您真没事？”
郑娟还是有些不放心，可郑母坚持如此，郑娟只好跑去给叶浩然送饭菜，又急急忙忙的跑回家。
接过饭菜的叶浩然一脸茫然，还没等他问清楚怎么回事，郑娟已经跑没影了。
回到家里，郑娟连忙伺候母亲吃饭。
郑母忍着不适吃了几口，强撑着露出慈祥的微笑。
直到吃过饭好半天才慢慢缓过来，见郑母有所好转，郑娟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外面天色还没黑透，郑母便早早的睡下。
郑娟心里有些担忧，可又不知道跟谁分享，只能独自一人承受。
光明小小年纪也懂事，不哭不闹，陪着姐姐一起安慰郑母，等郑母睡下后，郑娟也不说话，他就自己在一旁糊纸盒。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白日的喧嚣也渐渐沉寂了下来。
安静的夜晚忽然一阵响动，二蛋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太平胡同，而且动作飞快。
到了门口扔下自行车就跑进了院子里，连倒地的自行车都来不及扶好。
“哥！出事了！”
二蛋冲进屋里，说话非常急促。
叶浩然此时还没躺下，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文件。
抬起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气温已经降下来的天气，二蛋都能跑的满头大汗，可见他到底有多着急。
“哥，李名夏被人打死了....”
‘哗’
叶浩然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
李名夏是重点调查目标，也是接替郝金龙职位的核心人物。
一个位高权重的二把手，怎么忽然就没了？还是被人打死的？
二蛋喘了口气，连忙解释道：“李名夏应该是被报复了，监控的兄弟传来消息，李名夏是在喝完酒回家的路上被人伏击的，医院都没来得及送人就没了。”
经过简单的介绍，叶浩然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点上一支烟，在屋里反复踱步，时而皱眉时而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蛋也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过了许久，叶浩然抬头说道：“你现在马上安排人，去盯着李名夏事情的调查进展，还有李名夏家人的动向，你亲自盯着李名夏那边，看看上面都有谁来过。”
“明白。”
二蛋行动利落，领了命马上就走。
就在二蛋离开后，叶浩然也披上的大衣走出了家门。
李名夏出现意外，给调查工作增加了一定的难度，因为这表示后面的线索断了。
但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而叶浩然现在出门，正是为了尝试抓住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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