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多年后的相见
郑母一大早便拉着小车准备出门去卖冰棍儿，早出摊多赚一分是一分。
刚出门，就遇见了新搬来的邻居。
“哎哟，大妈这么早就出摊啊。”
“是啊，早点卖完早回家。”
慈眉善目的郑母呵呵笑着，虽然穿着寒碜了一些，却能给人一种非常随和的感觉。
打过招呼后正要走，又被叫住。
“大妈，能麻烦您个事儿不？”
“什么事孩子你说吧。”
郑母并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对方。
“大妈，我跟我哥是新搬来的，就是吧我们哥俩都不太会做饭，能麻烦您给我们做个饭不，不让您白忙活，我们出钱，就当雇您给做两顿饭，您看怎么样？”
“雇我？”郑母楞了一愣：“孩子，做饭是没什么，可天天做的话....”
郑母犹豫了，她所顾虑的不是做饭受累，而是怕耽误自己卖冰棍儿。
家里条件本就不好，总共三口人吃饭，女儿长得太漂亮怕出去招坏人，儿子又是个盲人，就指着卖冰棍儿这点钱糊口。
对方好像看出了郑母的难处，于是出声问道：“大妈，这样吧，您一天卖冰棍儿能赚多少钱，我翻一倍雇您。”
“啊？不用不用，这样不好。”
“没事儿大妈，就这么定了，米面粮油的钱我们出，您就负责做就行。”
说完，便往郑母手中塞了二十几块钱道：“大妈，这些钱您拿着买菜，卖完冰棍儿就早点回来吧。”
不给郑母反悔的机会，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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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浩然刚发完电报，嘴上咬着根香烟嘬了两口掐灭了烟头。
二蛋进屋嘿嘿笑了起来：“叶哥，做饭的事儿搞定了。”
“什么搞定了，一晚上你就学会做饭了？”
“我哪会啊，我雇了个人给咱们做饭。”
叶浩然皱着眉头问道：“你把人领回来了？”
二蛋连忙摆手：“没，是咱们邻居大妈，她做好了我去端回来，不让她过来。”
叶浩然想了想，点过头后不再说什么。
另一边郑母手里攥着钱，感觉多少有点烫手。
虽然穷，虽然日子过的苦，可郑母从未抱怨过什么，也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甚至连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却依旧视如己出。
但是在面对这笔意外之财，郑母有点慌了。
拉着小车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电影院门口卖冰棍儿，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
正在洗衣服的郑娟见郑母回来，连忙起身问道：“妈，怎么了？”
往日出门郑娟也是跟着的，今天没去是因为要洗的衣服有些多，所以留在了家里。
问完后扶着郑母回到屋里，郑母这才开口：“新搬来的邻居想让我帮忙做饭，还给钱。”
郑娟闻言下意识道：“还有人不会做饭？不会是坏人吧？”
郑母摇摇头：“看面相不坏，还先给了钱。”
郑娟这才看到郑母手中攥着的钱，没有惊喜，同样露出了和郑母一样的表情。
常言道，母亲是最好的家风。
有情绪稳定且善良的郑母，就会教导出同样的孩子。
“妈，要不...做两天看看？”
“行，我去卖冰棍儿，你留在家里做饭吧。”
母子俩分头行动，一个照常去卖冰棍儿，一个去买菜。
买菜的过程中，郑娟还是挺开心的，如果做饭给钱是真的，家里多了一比收入日子过的会更好一些。
忙忙碌碌小半天。
郑母收摊回家的时候，郑娟已经把菜洗好准备下锅了。
也没说吃什么，她就随便买了点家常菜。
这边刚下锅，屋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大妈！饭菜好了没，饿啦！”
“来啦来啦！”
郑母抿嘴笑着推开门，二蛋走了进来。
“大妈，忘了跟您说了，做饭了饭菜我们来取就行，不用送过去，我哥做学问的，最怕打扰了。”
郑母听到不用送，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听到二蛋的借口后，也只能点头同意。
门口的二蛋一抬头，看到郑娟后被惊艳到了，但也只是楞了一下便马上恢复了常态。
没去打扰炒菜的郑娟，而是跟郑母聊了起来。
“大妈，我爱吃肉，您别怕花钱，多放点肉，钱不够您跟我说。”
“哎呀，现在肉贵呢。”
“没事儿，有钱！”
郑娟专注着炒菜，从始至终都没抬头看二蛋一眼。
忙活了二十多分钟，菜出锅后又盛了一盆米饭，还贴心的用白布盖上挡灰尘。
“你们给自己留点，我们够吃就行，多了也浪费。”
虽然是出了钱，可用人家柴火和锅，还有调味料啥的也都是钱，做好了留点也是应该的。
“就这些吧，大妈回了啊，吃完了饭盆给您送回来。”
“好好，不着忙，拿回来我们刷就行。”
二蛋走后，郑娟把锅里剩下的菜盛了出来，还剩下不少，够她们几人吃一顿的了。
饭菜端回家里，叶浩然和建军都坐了过来准备开饭。
兴奋的二蛋刚放下饭菜就笑道：“哥，你是没看见啊，咱邻居家还有个大姑娘呢，长的可俊俏了。”
“俊俏能怎么的，不怕你媳妇儿知道？”
二蛋升职后就结了婚，别看胖的跟球一样，架不住条件好啊，加上他又是叶科长忠实小弟，登门介绍对象的可不少。
二蛋尬笑两声：“咳咳，我就那么一说。”
叶浩然懒得搭理他，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还行，挺合胃口的。”
“是吧，邻居大妈是个实在人。”
吃完后，饭盆菜盆是建军送回去的。
叶浩然和二蛋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等建军回来后，叶浩然拿出几张纸递给二蛋。
道：“这个钟主任是刚调上来的粮库主任，看看他怎么个事儿。”
“叶哥，一个小主任，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你也说了他是个小主任，为什么他会给省里书记送烟送酒呢？”
二蛋子一怔：“还有这回事儿？”
叶浩然弹了弹烟灰：“嗯，昨天下面刚送来的汇总报告，盯住他，没有小鱼钓不来大鱼。”
人手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都能盯到位，所以要找准目标一条线摸过去。
刚提上来的人做事不懂分寸最容易下手，所以叶浩然选了这个人。
先盯几天看看，实在不行换个目标就是了。
聊了一会儿后，二蛋骑着刚买的自行车去安排工作。
叶浩然叮嘱建军看家后，也出了家门。
穿过几条小胡同来到周家，周蓉正刷着碗，进屋后从她身边路过，‘啪’的拍了一巴掌。
吓的周蓉一个激灵，赶忙往屋里看两眼。
“要死啊你！”
“怕什么，自己老婆不算耍流氓，秉昆儿呢？”
周蓉吧刷好的碗筷放回碗架子里，擦了擦手道：“跟他几个朋友玩去了，晚点才能回来。”
“不会是跟乔春燕吧！”
“谁知道呢。”
周蓉拉着叶浩然跟李素华打了个招呼，然后去了周蓉的小屋。
周蓉今天去逛街，给叶浩然买了两间衬衫，正好叶浩然过来试一下。
两人回来都没带太多的行李，衣服之类的还要舔一些。
叶浩然吧衬衫套在身上，周蓉一颗扣子一颗扣子帮忙系好，像个贤惠的小媳妇一样。
“老实点，别动。”
“哎，你说秉昆儿怎么回事儿，乔春燕喜欢他，他怎么无动于衷啊。”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其实不然。
出现的时机很重要，爱情里有两种悲剧，一种是相遇太早，在不懂珍惜的年代遇见了彼此，等到错过之后才开始追悔莫及。
一种是相遇太晚，对方或者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存在，连把这份爱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乔春燕跟周秉昆是邻居也是发小，属于相遇的太早。
而乔春燕表达的方式也有问题。
虽然很洒脱，可她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会给周秉昆一种错觉，他会认为乔春燕是在开玩笑。
因为太熟悉，周秉昆甚至压根就没把乔春燕当女孩儿。
周蓉给叶浩然整理好衣领，上下打量一遍感觉很满意，这才回复叶浩然的话。
“怎么，你要帮他俩一把？”
“也不是不行，秉昆儿也不小了，早点成个家也挺好，你不在的时候伺候一下咱妈，不然咱妈一个人多无聊。”
听完叶浩然的话，周蓉还真的点了点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你说怎么帮？”
叶浩然捏着下巴想了想：“秉昆儿没什么好帮的，他肯定不会主动，不如你出面去找春燕聊聊？”
“聊什么？”
“我叫你呀。”
“看来你很有经验嘛！”
周蓉翻起了白眼，却被叶浩然一把搂了过来。
两人刚准备偷偷摸摸的干点坏事，周秉昆却回来了。
而且一看就是喝了酒。
李素华连连打眼色，周秉昆就是看不见，然后一头扎进了小屋里，正好看到叶浩然和周蓉抱在一起。
“呃...”
‘嘭’
周秉昆回头有点着急，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道歉都来不及，捂着脑门就跑了出去。
周蓉弯着腰在后面‘哈哈’大笑。
叶浩然和周蓉的到来，让周家重新恢复了生气，李素华也不再每天哀怨，周秉昆也不用天天忙碌的回家伺候老人。
有姐姐分担的情况下秉昆轻松了不少。
在外面揉了半天脑门，不疼后周秉昆才回到屋里，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姐，咱哥和咱爸的信。”
一听有信，李素华激动了起来。
“蓉，快念，快看看都说啥了。”
周蓉拆开其中一封，安抚道：“妈，您别急，我这就念....我哥说他见到冬梅了，还叮嘱您在家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重活累活都让秉昆儿干。”
一旁的周秉昆撇撇嘴，但没插话。
接着周蓉又拆开另一封信。
“呀！我爸过两个月能回来一趟，假期已经批下来啦。”
“真的吗？你爸真要回来了？”
周蓉和秉昆都激动了起来，连李素华也偷偷抹了抹眼泪。
当晚周家一家人高兴的差点没睡着。
叶浩然陪到很晚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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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平静了几天。
这天二蛋匆匆忙忙的回到太平胡同，关好门后凑到叶浩然身边说道：“哥，那个钟主任果然有问题，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倒卖粮食。”
“哦？详细说说。”
“钟主任不是粮食口调上来的，以前是煤炭厂的人，是省里推了他一把才调到粮库，而且现在一把手马上要退休了，根本不管事，都是他说的算。”
叶浩然在纸上写下钟主任的名字，随后画了一个圈。
二蛋继续道：“推他上来的人也调了职，跟上面那位挂了勾，可以确定一是条路子的人。”
在二蛋的叙述下，叶浩然画了一个简单的关系图，大概捋清了脉络。
随后问道：“粮食的去向呢？”
“批了条子，给了一个叫水自流的人。”
“等会！”
叶浩然抬起手陷入了沉思。
“这个名字我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二蛋摇摇头：“是个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目前没什么详细材料。”
叶浩然没想起来是谁，于是吩咐道：“不用管这个人，查清粮食去向就行，主要是向上追踪。”
“明白，我跟建军去那边看看，今天就不回来了。”
“不吃晚饭再走？”
“不了，人手不够，我跟建军早点过去。”
人手不够的问题没办法解决，只能可着这几个人受累一点。
二蛋和建军走后，家里就剩叶浩然一个人。
看着面前的关系图，叶浩然陷入了沉思。
郑娟做好饭碗后，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取，郑母可能是今天的货没卖完，回来的有点晚。
眼看饭菜就要凉了，郑娟起身对一旁的弟弟喊道：“光明，你在家哪都不要去，姐把饭菜给人送过去。”
“知道了姐，你去吧，我哪都不去。”
郑娟比光明大了十多岁，她知道这个弟弟是抱回来的，从小就双目失明被亲生父母遗弃。
后来遇到了好心的郑母才捡回一条命。
本是人生悲剧，好在光明从小就懂事，孩童年纪从来不捣乱，要么就是静静的陪着郑母卖冰棍儿，要么就是帮姐姐糊纸盒。
叮嘱完光明，郑娟端着饭菜走向邻居家。
大门是敞开的，可能是二蛋和建军走的有点急没关好。
敲了敲屋门，轻声喊道：“家里有人吗！”
屋里的叶浩然被打断沉思，合起本子收回抽屉里，这才起身去开门。
随手推开门，与前来的郑娟对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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