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夫人,想我了吗
历文成三十岁生辰宴的前一晚,老爷子突发疾病。
还好保姆发现得及时,送到医院抢救,天蒙蒙亮时脱离危险。
历文成安顿好方休,独自陪床照顾。
九点半,老爷子苏醒。
“阿成。”嘶哑,哽咽的一声。
“外公,我在这儿。”
老爷子握着他手,瘦骨嶙峋,“我梦到你出生那年,大雪封城。”
历文成笑,“巧了,三十年后也是个大雪天。”
“生在历家,有些事儿,摆脱不了。”
他垂眸,轻声,“我明白,今日一切照旧。”
“外公不逼你,但斌成是祖辈基业,无论你要以何种方式传承,外公都允。”老爷子扭头,眼皮轻颤,“筠烨这一辈子,耽误在历家,奉献给斌成,外公不希望你走老路。”
历文成郑重拍他手背,“您放心。”
老爷子乏了,阖目吩咐,“让律师进来吧。”
律师团昨夜赶到医院,未雨绸缪。
半小时后,老爷子召集几名董事和重要股东,在病房内公开宣布。
同时,历文成叫来商梓。
上午十一点,斌成集团人事调整已确定:
历老爷子在今日正式退出董事会,名下所有股份转让给外孙历文成,任职斌成集团董事长;遵历副总历行之遗嘱,其名下10%的股份由历文成继承;庞副董因工厂管理不善,退出董事会,其名下15%的股份转让长女庞璐安;另,副董齐婧华其侄子齐昀继承的7%,由于齐昀本人违法行为,影响实在恶劣,遵照遗嘱,应全部转让历行之,现经董事长决定,由商家大少爷商梓购入。
中午十二点,律师团随历文成到达宴会厅,重新宣读。
自此,斌成集团三名董事、两名股东持股份额更新完毕。
掌声雷动中,历文成讲话,沉稳霸气。
商梓和陈晨在台下耳语,“以后历董事长叫你小舅,敢应吗。”
陈晨嗤笑,“他就是当玉皇大帝,我也是小舅!这叫实力,什么都不用做,身价说涨就涨。”
“谁是玉皇大帝。”历文成解了西服外套纽扣,“我吗。”
商梓挑眉,攀着他肩膀,“说陈晨,他要当玉皇大帝小舅。”
陈晨脸一霎涨红。
历文成隔空和几名高层举杯示意,睨他一眼,“玉皇大帝在医院陪老爷子呢,前儿玩雪感冒了,我说让在家休息,又哭又闹。”
陈晨咂舌,“小休哪是玉皇大帝,那是祖宗,丢给你,我和我姐夫算是清闲了。”
商梓赞同点头,“一个混世魔王,一个冷面魔头,般配。”
男人眯眼,“活够了?”
陈晨借着酒意壮胆,“混世魔王肚子里还有俩小的,也不知道以后像谁。”
说起这个,历文成又焦灼又害怕。
生辰宴下半场,方休回了公馆,他让商梓在现场顶着,自己溜回家。
一进门,气味说不出的怪异。
历文成大惊,边往楼梯上跑边喊,“赵姨!”
赵姨没来,方休蹦跳着从餐厅探头,“这么早啊!”
“你做什么呢。”他吓慌了神,去搂她,“在…做饭?”
“你生日啊,我跟赵姨和菊妈学的,长寿面,珍珠汤蚝,正做板栗红烧肉呢,你等等啊。”
历文成脸色好不容易缓和,又僵住。
阿权此时进门,闻到这股气味后明显愣了几秒,“历董,您在家做实验呢?”
他阴郁着脸解外套,“说你的事。”
阿权正色,“齐太太雇凶杀人未遂,判了一年零八个月,齐家律师正在想办法,这几日,开始联系山水堂以前的老顾客了。”
“倒是忠心。”
“不一定是忠心,齐太太一次性付了律师三百万。”
男人在沙发落座,横起条腿,翻杂志,“约见了谁?”
“严家大少爷,明晚七点半,竹亭茶苑。”
“那位律师若不想被业界封杀,茶苑的大门要不要踏入,他自己掂量,至于严大少爷,让商梓去见见。”
阿权颔首,“明白。”
正说着,方休一手一个盘子出厨房,“阿权,你也来尝尝我的手艺。”
阿权反应迅速,后退到门外,扬声汇报,“太太,历董让我去办事儿,下次!”
她撇嘴,面朝沙发,弯起眼睛,“历文成,你来。”
历文成调整好神情,深吸气,视死如归的坚毅眼神。
方休的厨艺,堪比商梓的情史。
看似天花乱坠,实则虚无飘渺。
他硬着头皮一扫而净,给出千字好评,哄夫人开心。
陈晨听说后,再次感慨他为方家‘除害’,是方家陈家的大恩人。
……
翌日下午,商梓打来电话,谴责历文成在其位不谋其政。
严大少爷是个资产丰厚的二代,仗着家底为所欲为,爱凑热闹,什么事都想插一脚,什么人都想攀交情。
历文成自己不愿被缠上,打发商梓去解决。
“你使唤我使唤得太顺手了吧!”
“夫人离不开我,成家之后你就懂了。”
商梓怒骂,撂了电话。
历文成握着钢笔,专心上网课,学习双胎孕期知识。
目前,他书房里最多的是孕期资料,公馆所有佣人保姆,跟着一起学习基本常识,避免一切意外情况。
他紧张,搞得方休也心慌,两个月以来噩梦不断。
年前最后一次产检结束,结果看上去正常,可她整日精神不佳,历文成不放心,带她回老宅。
老爷子亲自出面,请来了一位老教授,中医妇科圣手。
诊脉结束,老教授连埋怨带批评。
“孕期忌讳过分忧思,你这个丈夫怎么当的!”
教授七十多了,丝毫不惧男人的气场,训得他一声不吭,抬不起头。
从那之后,历文成像是突然开窍,不再在家抓人‘演练’了。
方休重获自由,情绪得到改善,日渐珠圆玉润。
除夕前半月,两人回老宅小住。
老爷子从医院出来后身子大不如从前,一天有半天时间卧床,方休闹腾他陪着玩,精神头竟也好起来了。
这天下午,她让老爷子评价刚写的毛笔字,还非要说出个一二三。
老爷子瞪着一双眼,斟酌措辞,这时,历文成来捉人。
他松了口气,倚在软榻上,藏了那张鬼画符。
“小休,跟我去趟医院。”
“怎么了?”
“黎由要生了。”
两人风风火火赶到,何安守在产房外,满脸胡茬,眼眶通红。
方休数着日子,心里不安,“这才八个多月,就生了?”
刚说完,一声啼哭。
嘹亮,高亢。
母子平安。
5斤早产儿,从产房直接转移保温箱。
黎由累得睁不开眼,方休确认她一切都好后,随历文成离开。
电梯里,历文成摩挲她手背,“孩子的满月礼可以准备了。”
没听到答复,一扭头,她满脸泪。
“害怕了?”他搂过,温声安抚。
方休抹眼角,点头。
“刚三个月,还来得及。”
她气恼,推搡他。
什么爹啊,动不动就说这种话。
历文成哄了一路,后半段车程,她睡得迷迷糊糊。
方休瘦,又是双胎,三个月已经开始显怀了。
他每次抚摸肚皮,心跳都会漏一拍。
好几个深夜,方休睡着后,他盘腿坐在床上,默默注视着,平复那股莫名的情绪。
白天,又如往常一般,衣冠楚楚,冷静沉着。
除夕夜,方国威来历家老宅过年。
历文成和他伫立在游廊,望着院落里和老爷子玩闹的那抹身影。
“岳母有身孕时,您还记得是什么心情吗。”
方国威负手,自嘲的语气,“记得,拿到报告那日,我在医院台阶上摔了个跟头,路都走不稳当。”
男人笑了声,“我也跟您差不多。”
“怀阿芷的时候省心,你岳母没什么反应,吃得香睡得好,怀小休,闹腾得厉害,果然是个泼猴。”
方休正摆弄孔明灯,铺平放在老爷子膝上,让他写字,眼角观察这边,一副心虚模样。
历文成看着她,眼底无尽温情,“小休头三个月状况多,最近安稳多了。”
方国威侧头,“听赵姨说,你每天守着她,半夜又去书房工作,身子吃得消吗。”
“没大碍。”
“嘴硬。”他冷哼,“只睡两三小时,我看小休面色红润,你倒是瘦得不成人样了。”
历文成垂眸,又下雪了,“无法替她承受生育的苦,瘦个几斤不算什么。”
方国威拍拍他肩膀,叹气,“年后小休回方家住,陈家外婆,方家,历家,那么多人照顾,你好好歇几天,元宵过了再接回去。”
男人笑笑,没吭声,迈出游廊,和方休一同放孔明灯祈愿。
展开,腾空瞬间,他眯眼,看清了上面的字。
——希望早日见到秦哥哥。
秦哥哥…
那个出浴图火了的肌肉男明星。
历文成磨槽牙,朝老爷子轮椅后面招手,“方休,你过来。”
……
春节后,方国威把方休接到方家住了三天。
第四天傍晚,历文成在集团匆匆结束会议,上门‘讨老婆’,理由是,公馆阁楼的鹦鹉,没完没了叫唤小历夫人。
自从他接管集团,‘小历太太’,正式变为‘小历夫人’,身价与往日不同。
陈晨半躺半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给方休剥橘子,“我都懒得拆穿你,公馆阁楼什么时候养鹦鹉了?”
男人不羞不臊,松了领带落座,“集团有位股东送的贺礼,怎么?不信?”
“信。”陈晨擦手,混不吝的腔调,“那你告诉我,教鹦鹉喊‘小历夫人’,教了多久?”
“无可奉告。”
历文成不搭理他,挨着方休厮磨她脸蛋,“夫人,想我了吗。”
方休冷冰冰的,推开他,起身回卧室。
陈晨笑看他吃瘪。
“怎么了这是。”历文成望着楼梯,“你惹她了?”
“我敢惹她?”
“这三天在方家,难不成是我?”
陈晨前倾身,直视他,“想知道?”
历文成颌骨轻颤,深吸气,“还请小舅明示。”
陈晨痛快了,发送语音给商梓,“商大少爷,听见了吗,新鲜热乎的!”
“陈晨。”一声警告。
他见好就收,指骨叩击膝盖,摇头晃脑,“你那个前女友,慎舒照,还记得吗。”
历文成愣了一瞬,蹙眉,“那也算前女友?”
“甭管算不算吧,最近圈子里都在传,你对她,余情未了。”
说完,商梓来电。
陈晨摁了免提,搁在桌上。
“你和阿成在一起?我在一饭局上碰上慎家小姐慎舒照,听几位太太和她闲聊,提及斌成历董的情史,怎么感觉像是白月光与朱砂痣的故事啊。”
“胡扯!”历文成震怒。
商梓敛下玩笑,正色,“别动气,我这就替您公关去。”
他挂断。
陈晨观察对面男人,也观察二楼楼梯。
片刻后,小心翼翼开口,“小休下午和张洋出去做美容,类似的话,也听说了。”
历文成半阖的眼底霎时一片戾气。
也是怪他,从不带方休出席商务应酬,一则,孕期不宜劳累,二则,方休不喜这样的场合,方国威从小把她藏得严严实实,避免规矩束缚,也避免有心之人记恨。方家如何娇养她,他同样。
本想着,他和方休订婚的排场,是圈里人有目共睹的,迟迟不办婚礼,也是计划等生完孩子后再办,没想到,被人背地里搅弄舆论,传绯闻。
三月开大会,慎舒照父亲似乎是要高升,难怪,如今敢在外面抛头露面了。
历文成在方家小坐一小时,给陈晨和商梓这两朵交际花下了不少任务。
一个月后,圈子里风向大变。
斌成历董事长近日来常常参加聚会,无论私人或公务应酬,只待半场,离开时,必定打包一份甜点,美名其曰,自家夫人孕期嘴馋。
月底,善仁基金会重启晚宴上,慎家出席,历文成作为理事长,酒席间与一位林太太讨教,如何照顾孕妇情绪。
他晃酒杯,神色哀戚,“我等了夫人五年,真不舍得她受这份罪。”
林太太听得感动,倾囊相授。
自此以后,真相大白。
众人挑破慎舒照一厢情愿,句句回旋镖,扎得她一月未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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