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这怎么斗得过？
朝臣们灰溜溜地缩在原地，只得认命低头，冥思苦想起来。
直到外间已暮色四合才满脸沉重地从御书房里走出。
从皇上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六皇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低，若是此次云州之事没有处理好，六皇子平安无事还好，一旦有个三长两短
难说，难说啊。
萧守成和张左锋对视一眼，两人都有几分心知肚明。
不过无论后续有什么可能的变故，都和如今的他们暂时还没有太大的关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抓紧时间去办事。
一群朝臣商量了一下午，终于拿出了一个勉强让开宁帝满意的方案。
两头抓。
云州人也要救，城也要保。
这样一来事情的难度便复杂起来，一边要将医者派往云州治疫，一边将云州渡口单独划分出来，设立一个临时区域以保证来往船只行驶。
不消多时，燕京城便张贴了寻医启示，遍寻天下名医集思广益，以求医治云州瘟疫之法。
霎时间，原本只听闻云州水患的京城百姓便也知晓云州瘟疫一事。
老侯夫人嗤笑一声，“这死丫头也真是命不好，当年我就看出来她命硬克亲，幸好侯府和她不是正经血亲，不然怕也早就出事了。”
老侯夫人本不想再理会有关殷知寒的消息，但云州瘟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不得不听闻入耳，下意识想起还在云州了无音讯的殷知寒来。
“殷家见识短见，拿着鱼目当宝贝，现在可好，一起受连累，云州瘟疫闹得沸沸扬扬的，估计情况也不容乐观，殷家老的老病的病，估计也难捱。”老侯夫人语气不屑，对殷家的选择很是看不上眼。
纵然当时满京城知晓此事之人都称赞殷家仁义，家庭和睦，老侯夫人却始终耿耿于怀，对此极为厌恶。
惺惺作态，不知死活。
而今云州瘟疫之事一出，在外间纷纷议论殷家可惜之后，老侯夫人终于松了口气。
看，我没说错。
殷家就是脑子有问题，短视而愚昧，不好好待在京城，跑去云州发疯。
活该。
老侯夫人长舒了一口气。
老侯夫人的想法倒是与郁沉秀不谋而合。
不过郁沉秀相比于老侯夫人的厌恶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前世郁沉秀与殷家两人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太好，她畏惧严厉精明的殷老夫人，总觉得在殷老夫人的目光里，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无所遁形，殷老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总是鄙夷而嫌弃。
与兄长则克制守礼，尊敬有余，亲密不足。
郁沉秀不知道要如何与病弱的兄长相处，毕竟殷老夫人的注意总是集中在殷沉商的身上，这让郁沉秀忍不住对殷沉商感情复杂。
说是嫉妒也算不上，同情又太过生分。
郁沉秀当时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殷家，后来也从未想过回去。
郁沉秀不知道殷老夫人隐隐的鄙夷嫌弃从何而起，但她在来到汝阳侯府以后，总想着让殷老夫人刮目相看，狠狠压下殷老夫人的高傲。
可惜郁沉秀还未来得及看到这一天，便听闻殷老夫人不顾一切奔赴云州的消息。
这才多久，祖母便对殷知寒这般上心？！
郁沉秀酸的要命，一边在心里想着易地而处，祖母是否也会这般来帮自己，一边忍不住祈祷发生点什么事情让殷老夫人后悔。
云州瘟疫之事一出，郁沉秀快意无比。
我倒要看看祖母你现在后不后悔！
当然，殷老夫人后不后悔的，郁沉秀还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郁知墨和郁知霜几乎是把后悔大喇喇写在了脸上。
“都怪你！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能追上他们了！”郁知霜气鼓鼓瞪着郁知墨。
郁知墨也生气了，“你知足吧！我还告诉你了！不然等你自己知道，人家怕是已经到了云州！”
“我就知道她要遭殃！一个姑娘家到处瞎跑什么！”郁知墨嘀嘀咕咕。
“啪——”郁知霜狠狠拍了一下郁知墨的头。
“没大没小的。”自从上次揍完郁知墨，郁知墨还没去告状以后，郁知霜对郁知墨的态度好了不少，这臭弟弟看来也不算是无可救药。
不过郁知霜也养成了对郁知墨动手的习惯。
弟弟不听话怎么办？多半是欠的，揍一顿就好了。
郁知墨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懒得应付郁沉秀客气有礼的虚假热络，对郁知霜随时动手动脚的行为还算是接受良好。
以前姐姐在家时，也经常这样，他都习惯了。
当然，郁知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也就是看在郁知霜是个姑娘家，又有着姐姐的身份罢了。
“她现在又不是我姐！我有什么说不得的！”郁知墨哼了一声。
人家现在有好哥哥，自然看不上我这种麻烦弟弟了。
郁知霜诧异地看了眼郁知墨，这语气，怎么听上去这么酸呢？
“你吃醋啦？想大姐姐了？”郁知霜才不顾及小破孩的面子，直接问道。
霎时间，郁知墨小脸涨得通红，“我才没有！”
郁知霜懒得理会郁知墨的虚张声势，满是忧愁地叹了口气，“我也好想大姐姐，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郁知墨沉默下来，良久才别扭道：“殷家去了那么多人，肯定没事。”
“知寒肯定会没事的！”
萧溪朵对殷知寒很有信心。
在她来看，殷知寒聪慧冷静，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镇定面对，当初真假侯府千金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时，殷知寒都能转危为安，从乱象中拼出一条路来，现在面对云州之事，也一样如此。
但这并不妨碍她担心殷知寒。
“爹爹！”萧溪朵缠磨着萧守成，“反正你们也要派人去处理云州的瘟疫，顺路帮我照顾一下知寒嘛！”
萧守成对女儿虽然严厉，但平日里不涉及到底线时，还是十分和蔼好说话的。
被萧溪朵扯着衣袖晃悠也没露出不悦之色，而是笑着问，“你不是无比相信你的好朋友？怎么还需要为父照顾？”
“知寒肯定没事的，但我还是担心她呀。”萧溪朵理直气壮，这怎么能一样呢？
“虽然我借了人给知寒，但她祖母不也去了嘛！我担心她人手不够，爹你帮帮女儿好不好？”萧溪朵眨眼。
萧守成这才想起前不久殷家一众车队才前往云州，算算时间怕是也快到了。
云州封了城，那殷家车队应当也进不了城，估计也只能滞留在城外。
当然，萧守成想到的不是这个，而是当时萧溪朵特地借出去的几个侍女。她们大多身怀绝技，没记错的话，有一位叫含星的姑娘，似乎刚好擅医。
“青玉姑娘，借一步说话。”
青玉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好说歹说，守门护城卫都不让众人进去。
“姑娘别为难小的了，上面有令，封城三日，任何人都不能进出云州。”护城卫听到青玉自报家门后态度好了不少。
知府大人小心谨慎对待的贵人身边的姑娘姓殷这件事，云州的官役们心知肚明，对方是京城殷家借住在曹家的殷家大小姐这件事也略有耳闻。
不过这真的不能怪他们不识时务，满城上下都是如此，特地破例实在是太过引人瞩目，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护城卫站在城楼上好言相劝，“姑娘您放心，我们已经派人禀告上去了，若是能进来，定然二话不说开城门放行。”
青玉看着紧紧锁住的城门一筹莫展。
怎么办呢？
含星便是在这时候叫住青玉的。
一路以来，她们四人的存在感其实并不算高，青玉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劳烦到她们，对她们四人客气有礼，并未寻求过什么帮助。
虽然萧溪朵当时走时将四位侍女交给青玉，但青玉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差距，除非必要不得已的情况，其他时候都并不足以劳动萧小姐的侍女。
四人一路也安静守礼，显然明白青玉的顾忌，体贴地避免了殷家众人的不自在。
此时含星突然叫住青玉便显得不同寻常。
青玉正一筹莫展，毕竟自己也算是先斩后奏，小姐其实并不同意自己前来云州，说不定小姐正好乘此机会让众人离开
听到含星的话，青玉眼前一亮。
这可是萧小姐特地送来的得力干将，说不得就有什么法子呢。
“含星姐姐，有什么事吗？”青玉跟着含星走到角落。
含星也明白现在的情形，并未兜圈子说什么废话，“我是大夫，有幸师从游神医，或许对云州瘟疫能襄助一二。”
游神医？
青玉一愣，在脑海里思索了许久，想起从前随着小姐听过的坊间传闻。说有位姓游的民间神医医术高超，辗转于各地，留下过许多传奇故事。
小姐当时听罢还想过找到这位游神医来为殷公子诊脉。
没想到眼前的含星姑娘居然就是游神医的弟子！
青玉眼前一亮，“含星姑娘的意思是”
“若是青玉姑娘不介意，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进去。”含星补充道，“不过现在云州瘟疫横行，怕是进去以后直到瘟疫结束前都不能出来。”
“青玉明白，多谢含星姐姐。”青玉眼含感激。
“姑娘客气了，不用谢我，我理解你的感受。”含星笑了笑。
“我这就去和老夫人说明情况。”青玉谢过含星便匆匆转身，“入城一事还要劳烦含星姐姐了。”
含星已然知晓殷家一行人的决心，并不意外，只嘱咐道：“记得让老夫人和公子小心行事，切莫接触云州的人了。”
既然小姐已经将她们四姐妹借给殷小姐，那么无论如何，她们都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对殷小姐无比重要的殷老夫人和殷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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