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也许,不是这种毒药太常见,而是因为它,根本就来自于同一个人?
花眸脑海里跳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一股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她抬眼望向身边的两个同伴,皆是一脸沉重。看来,大家都想到了……
周围的三人一下子——安静如鸡,厉朗倒反而显得吵闹和突兀了,“哎?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一个也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花眸先缓过神来,“没什么啦!就是唉……断肠红!这种可恶的毒药就不应该存在!”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但稍显做作了。
“没错!”不过我们的笨蛋憨憨厉朗完全没有察觉,再次回到先前的状态,充满斗志,咬牙切齿+1!
一边从包袱里拿出封书信,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犹犹豫豫地说道,“这是师父写给月姐姐的信,是他去世后我才从他的东西里翻出来的……麻烦你们回汴京后转交给她吧,我已经没有脸见她了……师父完完整整地来,却没有办法好好地回去站在她面前了”
……
第二天,花眸三人找到了厉朗说的那个赤脚大夫,询问他关于厉南风尸体的细节问题。
赤脚大夫捋了捋胡须,似是回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南风大侠啊,他身上新伤叠旧伤的,啧啧啧……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但是吧,我一直认为以他的身手,其实对阵那梁土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那为什么他最后死了?”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大夫看上去也很疑惑,连连摇头,“奇怪的是,他明明是中‘断肠红’而亡,尸体嘴唇发紫。我本以为是被梁霸山偷袭,扎在脑后的那根银针上的毒,但后来才发现那上面淬的只是蒙汗药……”
三个人的表情愈加凝重,那个心中不好的猜想愈加被证实了。
花眸更是小声嘀咕道,“嘴唇发紫……是‘断肠红’的毒积少成多,并且必须最后一次被突然加大了下毒的剂量……”
离开赤脚大夫的住所,走在回客栈的一路上,三个人默默无言……
“我想不通……为什么啊?!”依然是咋咋呼呼、藏不住事儿的花眸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氛围,“柳吟月她恨南风大侠??她、她……不是喜欢他的吗?”
“因爱生恨!”方子青随口接上,并且杵着腮帮想了半晌后,仍觉得颇有道理,狠狠点头。
晨潇先是默不作声,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到同伴们面前,“花花,你还记得这个吗?”
是那一次在甜水巷意外发现的,〈阿月,是我对不起你。但小朗还是个孩子……〉!!!
“你现在还不觉得这两个名字很熟悉吗?”
花眸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惊觉脑子里一条断掉的线突然重新连上了……
一旁的方子青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两人,想到了点什么但又觉得还有些迷糊,晨潇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番:阿月……是柳吟月,小朗就是厉朗,那写这张纸条的人就是……厉南风无疑!!!
……场面又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晨潇从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望向大漠深处,“他……有勇无谋,没有考虑王阿芳一家的后路,就莽杀权贵,导致她家破人亡……柳吟月能不恨他吗?而且,我们应该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大侠到底该是什么样的?”
……
夜里,熟悉的梦中剧情又来了。
这一次,花眸发现自己身处柳吟月在甜水巷的闺房里,熟悉的床榻,熟悉的纱帐,熟悉的小茶几和瓶瓶罐罐……
而屋主柳吟月,就坐在上次的那把椅子上,眯着眼睛,噙着笑,直直地望着他们一步步靠近。
这时花眸才发现原来晨潇和方子青也在她旁边。
“哦豁,原来梦里也能组队联动!”方子青的吐槽可以说是很精辟了!
再次见到柳吟月,她依然美得动人、风情万种。但因为知道了更多(maybe是不应该知道的)信息,情感完全不一样了好吗?!花眸有些心慌,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还是颤颤巍巍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厉南风?你恨他?怎、怎么会?”
柳吟月轻笑,懒洋洋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笑靥如花却又有些瘆人,“我为什么不能恨他?”她手臂一挥,三人眼前的景象就开始变得扭曲,最终形成一个漩涡般的传送门,巨大的吸力袭来,三人瞬间坠入新的空间。
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高空坠落感,再睁眼的画面是熟悉的暗黄色调,又是柳吟月的回忆!她的声音随之从远处传来,空灵悠长,“你们自己看吧……他是怎么对我的……”
【京郊】
两座简单朴素的坟包前……
王阿芳跪在地上默默流着泪,厉南风负手站在她的身后,面露不忍。
许久后,厉南风走上前似乎想要把手搭上王阿芳的肩膀安慰她,但可能又突然觉得不合适,悬在空中好一会儿才收了回来,一字一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必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
王阿芳带着满脸的泪痕转过头来,早已哭红的眼睛里却闪着光。
没想到,厉南风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眼里的光熄灭了,“我有个发小,陈容,为人正直老实,你嫁给他的话,虽说不上富贵,但一定会过得平安顺遂。”
……
画面一换。
【马行街】
人来人往中,厉南风同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相谈甚欢,王阿芳怯怯地躲在厉南风身后。
这个青年人,长相中等,但身材魁梧。此刻正腼腆地笑着,和王阿芳对视后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细看,手上有不少老茧,一看就是能干活的。
……
夕阳西下,画面上只剩下厉南风和王阿芳两人了。
王阿芳低头咬着嘴唇,拉住厉南风的衣角道,“我、我不想嫁人,不……不是陈大哥不好,是我、我想跟着你,我心里只相信你一个人……”
厉南风叹了口气,“唉”伸出宽大粗糙的手掌,摸了摸身前尚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的头,说“我就一个人大男人,整日混荡江湖,说难听点就是打打杀杀的。你呀,一个身体那么瘦弱的小姑娘跟着我不合适,太苦了。”
“我不怕苦!”王阿芳猛地抬头,“我可以照顾你,一路上帮、帮你洗衣做饭!”
“没必要,我厉南风粗人一个,怎么不可以过活。”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别怕,陈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他人很好,也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只有把你托付给他,我也才能放心……”
后来王阿芳又说了些什么,但花眸他们只能看到她嘴在动,却听不到在说些什么,只见厉南风只是一直微笑着对她摇摇头。
……
【陈宅】
张灯结彩,“囍”字遍贴。
和那一日的蔡府一样,王阿芳看得心慌,套上披风盖住红色的嫁衣,偷偷溜出房间想透透气。没想到竟然在宅院后门,遇到了厉南风和那他未来的夫婿陈容。
厉南风表情郑重,“容儿哥,阿芳就托付给你了。”
“南风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你就放心地去岭南吧!说不定等你下次回来,就能喝我们大胖小子的满月酒了哈哈哈哈!”陈容拍着胸脯,笑声爽朗。
躲在柱后的王阿芳心里一慌,特别在听到“大胖小子”的时候居然有些本能的反胃,当时那个肥头大耳的蔡老爷也和她说过一样的话,随后便想开始动手动脚
她捂住嘴,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哭喊,“我不要!我不要!”
一直在旁观却什么都做不了的三人心也随着揪了起来。晨潇注意到,厉南风的半张脸隐在树荫里,看不清表情,只能说似乎并不是笑……
后来,从两人的交谈中,王阿芳意外得知了:今晚,厉南风就会从城东门离开汴京。她看了眼手心冒出的汗,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
【城东门】
夜色已晚,仅仅套着一件薄披风的王阿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风一吹,披风下的红嫁衣极为晃眼……
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多打量她两眼,看着她杂乱的头发和因汗水、泪水妆花了的脸,大多无奈地咂咂嘴或是摇摇头。
王阿芳面容凄切,死死地盯着长街,仿佛要把它盯穿一般。
但望啊望,始终望不到心里的那个人到来……
【城西门】
厉南风径直走向城外,蓦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身后的繁华汴京。
右手轻抚着“易水寒”,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却还是咬了咬牙,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城外……
再后来,据在城东门口摆摊卖饼子的袁大爷回忆……那天的那个女孩子,毅力真滴好咧!足足在城门口等了两天两夜,无论风吹日晒还是雨淋的,都不曾挪开过步子。期间也有一家人来寻过,为首那个穿着喜服的魁梧男人,看着大概就是被逃婚的新郎官了啧啧但那女孩直接以死相逼,刚烈滴很呐!反正最后那家人都离开了,也就更没人管她了……
就在女孩等在那的第二天晚上,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下了马车,步履婀娜地走到她面前,笑得标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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