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十八皇子

御花园本就是供皇帝赏景玩乐之地，园内树木苍翠，挺拔，生长着许多平时见不到的奇花，珍数，隔一段路，就是一个歇息的亭子。园中大道贯通，小径蜿蜒，入了园太后就下了步撵步行观景，只留了榆嬷嬷和我，另带三位贴身伺候的宫女在身边。一路观赏走走停停，进了荷花池旁边的亭子刚落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稚嫩的童语：“小星子，那朵最好看，快替我摘了它。”

        我循着声音看去，是个七八岁小男孩站在池塘边让船上的太监给他摘莲花。依着穿着打扮还是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御花园应该是哪个宫里的小皇子，不过我有点疑惑这身边怎就一个太监跟着，即便是妃嫔额娘不受宠，可按照后宫规矩，每位小皇子身边除了奶妈身边至少要有两位宫女太监伺候。

        太后开口对榆嬷嬷说：“这是哪位皇子？还没到上书房下学的时辰呀？”

        榆嬷嬷答道：“瞧着好像是十八小皇子，因为自小身体孱弱，皇上不忍便延迟了小皇子入学的时间。这会应是在这玩吧。”

        又有几声欢笑传来，太后视线继续停留在那也不说话，眉目间流露出几丝留恋与笑意，我想了想太后到底是个女人，现虽身居高位却已年老心底也还是喜欢儿孙绕膝的吧，之前养着五阿哥，但早早的就被皇上赐了府邸出去了，于是便轻声说：“太后，小皇子只一人在池塘边不太安全，不如奴才前去请小皇子在这亭子里歇歇用用点心？”

        太后一怔，呆看了前方一会，又笑了说：“那就去叫过来吧。正巧这还有些莲花酥，那孩子应该会喜欢的。”

        我走近，笑着向小皇子请了个安，正想开口说明来意，他便走近顶着水嫩嫩的大眼睛仔细瞧了瞧我，脆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呀？长得真好看，不过没有我额娘好看，我额娘极美的。”

        我看着他圆嘟嘟的脸旁，十分可爱，一时间竟对这个孩子忘记尊卑心生逗意，视线看了眼亭子，笑着说：“呐，我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娘娘说想用莲花酥换你的莲花，你说好不好？”

        他往亭子里看了眼，又望了望太监手中还沾着些水珠的莲花，声音清亮的开口：“皇祖母也喜欢莲花吗？我可以送给皇祖母，但可不可以留给我一些拿回去给额娘？”那太监划了船过来，应是知道我是宁寿宫的，便低头抱着荷花束候在他主子身后。

        我敛了逗弄的心思，微笑着说：“好的，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小皇子你送的莲花的。”

        我领着他走了过去，随后便退到一旁，他似是初见太后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男孩子本就不是爱认生的，太后面上又是一副慈祥样子，他嫩生生的向太后做了打千的礼，清声道：“孙儿胤祄在这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身体安康，天天开心。”太后心下一喜，便想起身去扶起他，榆嬷嬷赶忙将小皇子扶起来站到太后跟前，太后摸摸他的头说道：“你身边怎就一个下人跟着呢？内务府的人可是怠懒了？怎不多给你配几个人？”

        小皇子摇摇头说：“不是的，回皇祖母是胤祄自己不让他们跟着的，人太多了，他们总不让我做着做那的，孙儿只是想出来走走，用不了这么多人的。皇祖母不会罚他们吧？”

        太后笑了笑，说：“既然你解释了，皇祖母自然不会罚他们，不过皇宫那么大，你还小万一迷路受伤了怎么办，以后还是多带着两个人吧。”

        他看着太后，略行礼弯腰说：“谢皇祖母教导，胤祄记着了。”

        太后果然是喜欢小孩子，更何况还是那般晶莹可爱的小人儿，亭子里不时就传出几声孩童与老人的欢笑声，就连一旁的榆嬷嬷也觉得比往常放松了许多。

        日渐西斜，太后才微微有些倦意的捂了捂嘴角，榆嬷嬷上前询问道：“娘娘可要回宫？”

        太后摆了摆手，看着十八皇子和蔼的说道：“你往常这个时辰也在御花园吗？”

        小皇子想了想，语气欢快的说：“不是的，胤祄前段时间病了一场，现在才转好额娘才让我出来玩的。皇祖母也是因为身体有恙才少出来的吗？胤祄都不常见着皇祖母。”

        太后笑了几声，随后捏了块糕点递给他说：“是呀，不过今日出来倒觉得好些了。”

        小皇子接过，咬了口，继续说：“我也是这样的，我的病总不见好，还是皇阿玛说让我多出去走走，锻炼锻炼，你看我现在也不咳嗽发烧了。皇祖母若是想，胤祄往后日日来陪你一起走走，这样病也会消失的。”

        太后笑容更盛了，摸了摸他的头连道了几声好。

        日落三分，临了太后让我送十八皇子回宫，一路上小皇子都我你一言我一语聊个不停，虽都是些玩笑之事我也乐享其中，小孩子的心思往往最是童真，心中对阶级的概念还不是十分深刻。我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静谧美好的时光了，入宫以来我时刻提醒自己要谨慎细致，许多事看过了要反复想明白个中深意，自己做过的事也要再反复琢磨，可想的越多自己的心境就越难以平复如往日。

        送完十八皇子回到宁寿宫已经很晚了，我去向榆嬷嬷报备了就回住所了，刚踏进院子就瞧见信冬和岫云提着灯在门口等着我，见了我，立马迎了过来。踩着花盆底走了一下午我脚底都是麻麻地，信冬扶过我开口说：“姐姐可回来了，现在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许多了，姐姐走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和岫云已经替姐姐备了食物。”岫云提着食盒侧身打开了门，转身说：“对的，还有姐姐喜欢的糯米莲藕。”

        我看着岫云与身边的信冬相比尚还稚气未脱，她和信冬虽是同一批进宫的宫女，论做事的细致和沉稳信冬却是优越于她的，我常常看着她既喜又忧。信冬同我坐了下来，她却还在一旁站着，本想开口叫她但想到今天的事，自己犹豫了。信冬打开食盒将菜拿了出来，我也不说话，慢慢的吃着，心里却想着她这个性子能憋到什么时候。

        在我吃完碗中最后一口饭的时候，她轻轻说：“姐姐生气了？”说完眼神示弱的看着我。信冬接过我碗筷在一旁安静的收进食盒。

        我看着她这副可怜委屈的表情心中又好气又想笑，但还是得憋着，不改表情的反问：“那你觉得我该生气吗？”

        她顿了顿，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姐姐，我错了……”

        我看着她说：“岫云，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房歇着吧，今日之事已经过去了，你自个记在心里便好。”我可以做的只有这些了，在宫里如何生存还是要看她自己，若让她心里有了依托，有朝一日如有不慎便会让她自己身陷囹圄，与其到那时候倒不如现在就让她明白这个道理吧。

        岫云眼神黯淡的低下了头，低低的说了声是便打开门走了，临出门，我喊住了她：“等等，路上黑别跌了跤，拿着灯走吧。”我起身提过灯交给她，她看着我接过灯，点了点头便走了。

        我立在门口看着她出了院子才合上门。

        信冬倒了杯水递给我，我接过便听她沉声说：“姐姐别太累心了，岫云虽做事莽撞了些，但人聪慧，定会明白姐姐的心思的。”

        我笑了笑，对她说：“小丫头，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心思，人不大还装老成。”

        “姐姐别取笑我了，快些洗漱歇息，明儿个还要早起呢。”信冬面上羞窘，她知道我这嘴若是继续说下去指不定能说出什么她无法承受的话，就连忙打住我的话题。

        自那日起，十八皇子便时常伴在太后身边，不是在宁寿宫用食练画，就是在御花园赏花扑蝶放风筝，宁寿宫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欢快的生气，再加上太医的食疗和我向太医所荐的药浴，太后的疲惫气虚之症日久可见的消退下去，太医除了每月来请平安脉来宁寿宫的次数也不像往常那样频繁了。

        原是因着先前为太后献药浴有功，太后不仅赏了好些翡翠珠钗手饰，最让我欢喜的是能得一日闲。今日全天我都不当值，便自个在住所的院子里休息，做些手巾，晒些果干。

        待到未时信冬当值回来，我才起身去宁寿宫的小厨房做些酒酿圆子想给若曦送去，这时用午饭的时辰早就过了，我进厨房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准备好糯米圆子，自制的果子酒酿，玉米粒，白糖。就要把水烧开了，我正要把酒酿倒入开水，帮厨的小太监安寿就走了过来，笑着说：“姐姐，让安寿来吧，这水沸别伤了姐姐的手。”宁寿宫里我工作的内容不是在茶水房就是去小厨房，这里边的人我也识得一二，他们见着我也不面生。

        我笑着回道：“不用了，我在茶房也经常和沸水打交道，早就不怕这些了。”手下还不停的捣弄着，安寿见我拒绝也不走就守在一旁，又问道：“姐姐是在做酒酿圆子？”

        我无暇顾及他，只说了句“嗯。”

        待我做完把它装进食盒，转身一看却看见安寿还待在一旁。我不由得疑惑问道：“你还有事吗？”

        他微微打量周围确定没人，才低声说：“八爷有东西让小的交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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