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焰火秘境(二)
进入秘境后萧浊只觉天旋地转,像被一股大力撕扯。接着他双眼一黑,直直下坠,随后被抛了出来。
站定后萧浊静静观察四周。
周遭并无他人,鸟儿婉转啼鸣,各种灵花灵植在山腰盛开,姹紫嫣红,但它们好似都被紫纱轻掩。
灵气就同水一般有各种型态,若浓郁些看起来就如同紫雾,若再浓郁些便会化作液态,若再更浓,那便结成灵石。
萧浊闭上眼,将阴气铺开感应方位。嗯……他大约在秘境东方的边缘地带。
他大手一伸,将发带松开,顿感轻松。
他甩了甩呆毛,一头乱发随兴披散。
挑了个方向,他一路往内部探去。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察觉有人接近,随即隐匿气息,跃上树梢。
一名身穿黑斗篷的男子手持阵盘,道:“奇了,据上头显示,他分明是在这,为何不见踪影?”
另一名黑斗篷男子道:“说不定他已发现不对劲。”
“那该如何是好?”
“放心,秘境就这般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会遇见!”
待两人走远,萧浊脸色阴沉。
这两人分明是魔修,这秘境究竟还有多少魔修?
而且他们明显是来找他的,他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定位了,会是什么?
萧浊思考半晌,唯一想到的仅有姬木烨的元气果,但让他不解的是,每位弟子皆有元气果,又该如何定位到他身上?
萧浊眉头缠成一团,从乾坤袋掏出元气果后大手一捏,将其分解得无影无踪。
*
秘境的灵气比外头多了数倍,生长在此的灵植蕴含的灵气也更加充沛。
萧浊能感应所有用阴气造出之物,也就是说,此方宇宙的所有东西都能被他感应。无论那东西是什么,只消用阴气一扫立刻明明白白,就连哪株灵植灵气充足也一清二楚。
萧浊就这样靠着感应,一路朝珍稀灵植行去。
他将那些灵植宛若杂草随手摘下,并将其分解成阴气吸入体内,其中不乏需要千年生长,且藏得极为隐蔽,从未被找到的罕见灵植,若仁心峰或丹炉峰之人瞧见,大概会气得将他剥皮抽筋。
萧浊保持着相同步调,连续走了十日。
他白日边走边吸灵植入体,晚上则找阴气充裕之处修炼,一遇到人便立刻隐匿气息、藏起来。
秘境里的灵兽虽多,但并无想象中致命,与灵兽相比修者更需注意,萧浊不只一次见到因争斗而同归于尽的尸体。
不过萧浊没心思参与争斗,无论是宗门与宗门,还是道修与魔修,他一律视而不见,最好谁都别来烦他,毕竟他来此并非寻找宝物或为了某方势力,他只想借里头充裕的阴气修炼,还有找到配得上他的火种。
季清曾同他提过,越往内走气温越高,眼下果真如季清所述,而且四周渐渐出现火种,有地火火种、人火火种……
它们如小型篝火在地面燃烧,但温度却高于寻常火焰,非是凡人所能忍受,距离数丈便能热出一身汗,但秘境内皆为修者,倒不受影响。
此等火種蕭濁還看不上,所以他睨了一眼,抬脚便走。
天穹明暗交替着,温度却居高不坠,又过了几日,萧浊已将秘境内的人群熟悉了大概。
太上云宗貌似是一个以剑为尊的宗门,弟子多是剑修。以打扮来看共分两类,一类身穿白袍,头戴一字巾,一类则是胡子拉渣尽显率性。
儒海学宗弟子则多作书生或公子打扮,他们或身着儒服,头戴儒巾,或身着襕衫,头束小冠。而禅妙宗的弟子皆身穿白僧袍,顶上无毛,露出一个光秃秃大脑袋。
与他们相比寒蝉宫弟子倒是风骚,他们还会在法袍外多罩一层紫纱大氅,但他们每到子时必定向月朝拜,那场景齐刷刷一片,整得像个大型邪教似的。
此外,秘境里除了五大宗门还有为数不少的散修和魔修,这十分不寻常。
入口处的结界是由五大宗门共同祭出,只要其中一方出差错便会土崩瓦解,萧浊兀自猜测,许是五大宗门的结界出了问题,这才混进如此多散修、魔修。
*
一连十五日,萧浊的脸皆沉得犹如黑洞,无论是修炼,还是躲避来人,他表情都丝毫不变。
萧浊虽活过亿万年,但为了复仇,他可以放下廉耻扮成季清徒儿,这还不止,他还可以像个意气风发的顽皮少年。
不过他在秘境里不必与人相处,自然也无须扮演青少年时的自己,于是他神色变得老气横秋,好似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激不起波澜,仿佛饱受摧残直至心中已无半分光亮的老者。
那眸子比最黑的夜还黑,望进去时群星尽皆消逝,任何光到了里头都要灰飞烟灭。
眼下萧浊十分安心地在森林走着,他已用阴气查探,附近一带没有其他人。
霍然,萧浊微觉足下有异,细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用灵线制成的绊足陷阱。
陷阱无法单靠阴气识别,幸好他眼光锐利,没中埋伏,否则也不知是何下场?
萧浊目露凶光地朝上一望。只见一名少年曲臂枕头半卧树上,他单脚翘起,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仿佛刚睡醒,满是无拘无束之态。
萧浊方抬眸便与这只睡眼惺忪的眼对上,心中微讶的同时划过异样感觉。
对方脸色亦陡然一变,显然也吓了一跳。
萧浊:“……”呵,这陷阱是要猎捕灵兽还是想暗算本帝?
萧浊一路上皆没察觉少年存在,这根本白日见鬼,怕是宇宙毁灭都比这情况有可能发生,要知道此方宇宙皆为阴气所化,断无可能逃过阴气的搜寻感应。
萧浊将少年细细打量一遍。
少年体型与他差不多,身穿蓑衣、短打,斗笠胡乱系在颈脖,小鱼篓和大葫芦随意挂在腰际,此外少年脚下踩着踏烂了的草鞋,头上顶着一头蓬乱及肩卷发。
萧浊见少年好似也在打量他,正欲骂人,谁知对方跳下树后竟背对着,兀自撤下陷阱,尔后又将目光望来。
萧浊也毫不客气地回望。
那少年虽生得极俊,但双眼像死鱼,右眼上还有一道深刻剑疤,让他不说话便自带一股杀气。
萧浊一时摸不出他深浅,态度警惕且谨慎。
静,令人窒息得安静,两人无言对视,接着仿佛有默契一般,同时用正面倒退离去,就像两人不曾见过。
远离后萧浊眉头皱得死紧。
这怪人为何无法用阴气感应?观其年纪绝不超过十八,难道有不为人知的法宝……这也不可能啊!
在此之后萧浊不断琢磨,犹如在破解天下间最难解的难题,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
日头升起又降下,又过去十日,萧浊昼夜不息的修炼,修为连连飞升,如今体内阴气已等同筑基大圆满的修为。
此时温度陡升,周遭像大型瓮窑,路上亦不时见到连绵火苗,遇到活人的几率也多了不少,看来修者大都集中在这一块。
倏然,萧浊感到有几人朝这奔来。
他神色一凛,立刻跳上树梢,过了好一会才见到来者,不曾想竟是墨砚犀和白丹平。
白丹平好似受了伤,黄袍染血,脸带红潮,而墨砚犀正抱着他与三名魔修斗在一块。
他们身影横挪却是正面应敌,那步伐像突然下起的雨,急急拍打在满地落叶上,原本静谧的树林瞬间变成一场杀局。
先是两枚飞针钉在树干上,接着是呼啸而过的拳风将树拦腰截断。
墨砚犀虽实力胜过三人,但他以一敌三,要拒敌又要护着白丹平,一通束手束脚,渐渐落入下风。
萧浊本想离开,但一想到白丹平便有些挣扎。
他沉吟半晌,牙一咬,最后还是决定拔剑。
咻!
剑气掠出树梢,寒光冷冽,似雄鹰扑食般笔直,接着只闻哧一声,右边魔修闪躲不及手臂便被卸下。
那魔修一身黑袍,生的高大,但诡异的是他似全无痛感,面容死板,断了一臂也只是呆愣愣站着,连微表情也无。
“谁?”居中的魔修声色俱厉。
萧浊冷道:“死人不需知道是谁!”他又发出几道剑气,但魔修已心生警惕,虽被剑气所伤却是伤的不重。
墨砚犀见有了帮手,抱紧白丹平,向后飞窜数丈:“何方道友,今日相救墨某必有重谢。”
萧浊道:“墨师兄,白师兄,几日不见怎的这般狼狈!”语毕他态度从容地从树上跳下,手持通体漆黑长剑,长发如海草般随意披散。
“是你!?”墨砚犀知道有帮手后想了不少人,却唯独没想到萧浊,只因萧浊修为低于他,按理说凭神识便能感应,但他一路上愣是没察觉萧浊隐匿在此。
萧浊双手抱胸,凉凉道:“我是见白师兄受伤才出手的。”
魔气与灵气有本质不同,萧浊边笑边观察情势。
对面有三人,中间的为筑基大圆满,其余两位为筑基后期。白丹平已失去意识,现下是二对三的局面。
左、右两名魔修似接到指令,木着脸同时开口:“哼,原来是同门同宗啊,不过伤了我的肉傀儡,我定不放过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虽这么说,居中的魔修却是抽退数丈,只剩两具话音严丝合缝的傀儡护在身前,画面极其邪性。
萧浊定定审视,居中的魔修身形瘦小得像只猴子,嘴唇青紫,不知是练魔功造成还是本就如此?
墨砚犀喝道:“先解决中间的,他是荫尸门弟子,其余两具肉傀儡皆受其驱使。”
语毕墨砚犀右臂一振,祭出法宝。只见黑煞双环缠着他手臂,接着化作巨蛇,张口便往两名傀儡方向咬去。
两具傀儡皆身材高壮,一身修为没因成为傀儡减少,虽目光混浊,但手脚依旧敏捷,黑蛇一时半会也伤他们不得。
于此同时萧浊足尖轻点,狠戾难当地杀向荫尸门弟子,怎料荫尸门弟子不顾两名肉傀儡正与黑蛇缠斗,直接驱使肉傀儡替其挡剑,而肉傀儡也毫不违拗地服从指令。
“烦人!”萧浊运使阴气灌入坠天,剑气狂斩,肉傀儡当即断成两截。
萧浊看见肉傀儡便拂然不悦,这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
“你……你……”荫尸门弟子气极。
肉傀儡炼制不易,首先要寻到合适的人选,接着用多道手续磨平对方神识,加以囚禁,让其呈现一种既死又活的状态,只能听从主人驱策。
荫尸门弟子怪叫一声,探手入怀,一抖腕,操偶线便破空飞出。
萧浊正与另一名肉傀儡缠斗,倏然感到银光一闪,立即翻身向上,惊险躲过。
萧浊自是清楚那银线用途为何,啐道:“恶心的东西……想靠那法宝操纵我!?”
他怒气更盛,威势飙升,手持剑锋疾戳,另一具肉傀儡当即被捅成蜂窝,但那肉傀儡无知无感,运使风劲仍朝萧浊胸口拍来。
萧浊足尖点地,勘勘躲过,接着虎腰一扭,左掌击地,翻了圈,凌厉的三道剑气由下至上,直接将那傀儡拆成四块。
见萧浊剑法凶残毒辣,简直比魔修还魔修,荫尸门弟子寒毛倒竖,暗道不妙,正欲使出摄魂鼓脱身,却被墨砚犀的黑蛇打断。
“想走?”墨砚犀拳头一挥,两道罡风朝退路袭去。
那荫尸门弟子冷笑几声,掏出定影针便要射出,如若射中影子便能让敌人定身不动,但那针在空中便被墨砚犀拍下。
“找死!”墨砚犀一声爆喝,浑身漫出金属光泽,双足发力,与两只黑蛇从三方包夹。
树影晃动,追杀之人变成被追杀。
只闻一声巨响,墨砚犀指爪紧扣,已掐住那荫尸门弟子颈脖,接着大手一捏,荫尸门弟子的颈脖便被扯断,那场景叫一个鲜血淋漓,像被扭断的瓜果,还爆出里头鲜嫩多汁的果肉。
萧浊问:“白师兄无事吧?”
墨砚犀轻柔地摸了摸白丹平脑袋,道:“我虽已让他服下丹药,但他暂时动不了。”
萧浊望向墨砚犀怀中的白丹平,问:“你们为何会和荫尸门弟子斗上?”
墨砚犀道:“我与丹平在不远处发现天火火种,正欲取下时却被那贼人偷袭,我见丹平负伤,而他还操纵两具傀儡,只得先逃再做打算。”
“嗯。”萧浊轻应一声,走至被劈成好几截,只能趴在地上挣扎的肉傀儡。
几声闷响,萧浊持着坠天朝他们脑袋便是一剑。
肉傀儡虽经过诸多炼制,失去痛感,但生理机能依旧。那是种被囚禁在躯壳里的感觉,曾做过肉傀儡的萧浊十分清楚,而且因为他拥有强大神识,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萧浊将魔修身上的乾坤袋拿走,道:“你们先找地方恢复。我跟在你们身边,等白师兄好了再走。”
墨砚犀收起平时的张扬嘴脸,眼下异常得一板一眼:“萧师弟,说吧,你要什么,墨某是个会知恩图报之人。”
以他对萧浊的认知,萧浊可不是会随便路见不平之人,因此还是早说清为好,以免来日牵扯不清,漫天要价,惹人厌烦!
萧浊勾唇一笑:“我并非为了报答才救人,不过我恰好想问你们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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