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囚笼（一）
横刀利刃，战马嘶鸣，牌匾应声倒下，阵阵惨叫声如穿透耳膜般直击心脏……
白衣是被屋外的傅司礼叫醒的，满头的冷汗，半晌，才从困扰他许久的梦魇中挣扎过来，起身穿上白袍出了门。
“当当当——”傅司礼确认白衣第一眼先看见的是他之后，立马跳开来露出了他身后满院子的芍药花。
芍药花是早上到的，傅司礼起了个大早，昨个晚上就安排小染和其他手下拉来了新鲜的土，早上重新铺了新土，傅司礼跟着下人一起一株一株重新栽种的。
白衣看着满院子的芍药花出神。
不等白衣反应，傅司礼从怀中掏出自己日日熬夜雕刻的白玉递与白衣，笑起来有如九天银河般敞亮，眼里似乎装满了星星，“阿诃，新年快乐！”
白衣阿诃垂下眼睫细细端看那枚白玉，通体乳白，被打磨的透亮，入手细腻，想来买的必定是上好的白玉石，玉身仅仅一个飞扬跋扈的“诃”字。
白衣嘴角勾起来，终日冷漠的厌世脸平添了几分柔和，看来，在他最难的日子里，过得也不算太坏，边想边抬眼跟傅司礼对视。
傅司礼头一回被阿诃的目光看的羞躁，耳尖泛红一片，心里倒是默默地给了自己两巴掌，懊恼自己的厚脸皮落不到实处。
傅司礼想转身跑的瞬间，听见白衣语气浅笑着道，“傅司礼，新年快乐，你也是。”
傅司礼背对着白衣，眼睛不断的眨，心里咕咚咕咚的跳起来，晃动了整个胸腔，接着就是不可抑制的喜悦如暴雨般降临。
傅司礼慌了，他对白衣到底是什么情感？为何白衣开心的时候自己也会跟着开心呢？
直觉告诉傅司礼，这感觉不对，自己对小七好，完全出自于哥哥对弟弟的关心和疼爱，那对白衣呢？
“喜欢”两个词冒出头来时，傅司礼大概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
来不及细究，小染慢跑过来行礼，小声道，“世子，宫里来人了。”
宫里？
今日不是新年第一天么？宫里这时候来人干什么？
瞿公公阔步宣读国君旨意，看着满院子的人皆跪地听旨，原来是国君要出宫游街，邕宁世子作为陪同一起，白衣阿诃作为护将统领，自然也要一同前行。
傅司礼跟白衣阿诃没敢多耽搁，领完旨意就跟着瞿公公一同去了。
仪仗万千，专配了马车，大将军随行。清道的人也早早安排好了，随行车队十几辆，后面还跟着侍女和太监。
国君一身应景的大红袍子，长廊上乌泱泱的人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国君刚要钻进马车里去，眼神一瞥看到了白衣阿诃。
国君停下了，走到白衣阿诃跟前问道，“你是？”
瞿公公看了白衣一眼，立马行礼解释，“回国君，此人就是新来的护将，名阿诃。”
国君脸上带着邪笑，大红袍子散了一地，犹如绽开的一朵妖花，命令道，“抬起头来——”
白衣稍稍抬起头。
国君笑意更盛，伸出手来捏住了白衣的下巴，硬生生的逼白衣与他对视，“阿诃——当真是个美人——”
傅司礼敛眉，此刻想拎着剑一刀砍了国君的手，白衣的下巴他都不曾涉及，却被国君捷足先登了。
着实气不过，正想起来找借口拉白衣过来时，国君甩着袍子已经进了马车，车队浩浩荡荡的前行。
国都渚阳闹市，因为清道回避的原因，闹市一半的人都未到，只看见前面的车队慢慢前行。
阿诃在国君的马车旁，还有大将军都在此，傅司礼只好按下心等游街结束。
谁知，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声响，人群惊扰一片，四处逃走，前方的车队也停了下来，有人大喊，“保护国君，保护国君！”
傅司礼担心白衣出事，逆着人流往前方跑，看见白衣和一群黑衣人交起手来。
四下一瞧，人还不少，黑衣人的总数倒是比带来的人要多。
傅司礼虽有武功但不可外露，南国重文，未经国君许可擅自习武是大罪，一边躲着明枪，一边快步赶往白衣那里。
奈何白衣被数十个黑衣人缠身，脱不了身，白衣余光中看见了傅司礼的身影，敛眉，使了招数才险险脱离，国君正好被大将军扶着出了马车，黑衣人恰逢时机射了许多的箭，直取国君之命。
白衣未曾想救国君，奈何，傅司礼刚巧快到了国君身前，傅司礼的武功不可用，明箭可是要落在傅司礼身上的。
白衣来不及犹豫，一个飞身将傅司礼踢开，挥长剑将散箭打落，护在了国君身前，但眼神却不离傅司礼，眼看没事了才稍稍松口气。
护卫排着长队涌进来的时候黑衣人撤退的撤退，受伤的被制服，大将军指挥着收拾这零七八落的场面，国君来到白衣面前。
白衣衣襟带着血，长发落颈，剑尖淌血不停，眉目清冷，几缕发丝不乖的飘到了眼前，这一幕倒是有些虚幻。
直到国君走近一瞧才发现，白衣右脸颊被箭头擦破了，开始渗血。
“宣！阿诃救驾有功，重重封赏！”国君说完见白衣未动，也不恼，伸出手要拉白衣起身，“还不速速跟我一起回宫？”
白衣只好搭手起身，跟着国君一起入了宫。
国君寝殿。
大红袍子入眼，白衣始终垂着头。
“抬起头来！”国君命令。
白衣只好抬起头来，对上国君那戏谑的眼神。
“本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却没想你这般忠诚，来人！速速封赏响月殿赐阿诃！”
赏赐响月殿？国君倒是要把白衣留在宫里了，这可不妥，白衣立马上前。
“谢国君赏赐，响月殿就不用了，阿诃怕伤着你们，小的时候先生给阿诃算过命，乃灾星，不可接近。”
白衣阿诃快快推辞。
国君邪气似的笑出声来，上前弯腰捏着了白衣的下巴，盯着他的淡眸，“星命这些东西本王向来不信，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是灾星我也得让你成为吉星！”
国君伸出细指来擦掉白衣脸颊上的血迹，轻问，“在当护将之前你干什么的？”
“回国君，给邕宁世子当护卫。”
“哦？那狂野小儿……日后你就在宫里吧，不必再给他当值了。”
狂野小儿？
白衣捏紧了拳头，这国君当真是个昏君，傅司礼狂野？傅司礼会担忧他的身体，叮嘱他喝药，为他订厚衣裳，为他种芍药花，给他买凝脂膏，一起回家信……
你一个国君又懂得了什么！
“回国君，阿诃灾星命格不敢接受此福，望国君放阿诃回去。”
国君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衣阿诃，勾唇一笑，眼神中带着冷漠，语气有些硬，“你敢反抗我？还是说，我现在就命人去把世子府的牌匾掀了？！”
阿诃伏地，“回国君，此乃阿诃的福报，阿诃定好生待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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