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还生气吗?
第二天,两人赶到了石头城,傅司礼右眼皮跳了一个晚上,他心里有些没来由的慌,直到小七追来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礼哥哥——白衣哥哥!”小七像是连夜追过来的,略显得有些疲惫,带着一身的夜色和凉气。
傅司礼看着小七慌张的样子,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当声色,“小七,你来干什么?”
“礼哥哥!不好了,王府被刑礼监监管了,王府上上下下被监控着了,没有国君的命令不得外出!”
白衣眼神和傅司礼对上,两人还是来晚了一步。
傅司礼看着小七着急的样子,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他的信物墨兰玉穗,叮嘱道,“小七,回去联系关小饶,让他好好待在王府,叮嘱大家不要害怕不要慌,等着王爷回来,叮嘱咱们私下的人做好完全准备!”
小七接手,满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
白衣心里猜出了个大概。
南国国君上位之前曾多次得到过永安王爷的帮助,尽管国君现在已经上位,永安王爷退位,但国军心里明白永安王爷曾帮助过他,未免不会帮助其他人篡位。
国君心里有猜忌了。
一旦有猜忌,罪名一定会成立。
这一次永安王爷被召回国都,国君定是找足了理由和证据。
……
国都渚阳,满城繁华之景。
黄门低头站在明广殿前大声禀告,“国君,永安世子请求觐见!”
国君一身黄袍加身,刚上位的国君很年轻,大抵比傅司礼大不了几岁,眼神一转,轻声笑了一下,“传!让他进来!”
傅司礼听到传话后,假意着急慌张的跑进大殿里,黄门在后面拦都拦不住,傅司礼见到国君后“噗通”一下就跪在大殿上。
仪礼全无。
黄门吓的一嗓子提了起来,接着高座上的国君就笑出了声,这才安下心来。
看来这永安世子果真跟世人传言一样,莽莽撞撞不学无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到底是粗人一个。
也就罢了。
“永安世子拜见国君。”
国君面色带笑,“好好一个世子,怎么这般莽撞?”他多少是知道永安世子为何这般着急,无疑就是把他爹关起来了而已。
“求国君放了永安王爷吧。”傅司礼面上着急,跪着还往前走了几步,看起来情真意切的。
“哦?”国君提起了兴趣,到底是头一回有人这般请求他放人的,一点条件也不讲,“你可知他犯了什么罪?”
犯罪?
你可真是张嘴就来,永安王爷是什么人?
从来不图名图利,做人正直,难民来的时候,专门开设济粥点,一身青青白白,若不按这些算,当初为你国君上位出谋划策推心置腹,到底是喂了狗了……
傅司礼低着头,按下怒火,手在衣袖里捏成了拳头,再次抬头时浮上的确是诧异和傻气,“犯罪?”
“在邕宁私自招兵买马,图谋不轨意图篡位!”国君说的轻描淡写,还有理有据的呈上了证据,将一大摞卷书证据扔到了他的旁边。
篡位?
呵,果然帝王就是这样……帮了他反过来还……
“国君明鉴!永安王爷绝没有此心思,若是真有此事,我愿意当质子永不回邕宁!”
傅司礼铤而走险。
来见国君时白衣给他说过,若是国君硬是给王爷安了罪名,傅司礼顶罪就是了,当今国君地位还不稳,永安王爷手下旧部大多忠心耿耿,若是王爷真的遭遇不测,他的位置也坐不稳。
国君知道永安王爷最上心的便是傅司礼,只要傅司礼愿意来国都来当质子,永安王爷就永远没有翻盘篡位的可能。
国君拿着酒杯的手一顿,锐利的眼神便扫到了傅司礼的身上,“呵呵,朕知道你救父心切,哪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此事再议!”
说罢,国君就离开了王座。
白衣在廊庭终于看见傅司礼走了出来,“怎么样?”
傅司礼轻轻吐出口浊气,眼里情绪并不怎么好,“大差不差了,国君说再议,估计是妥协了。”
两人并排走出了大殿,来到了渚阳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
白衣看了半天,终于瞅见一个扛糖葫芦串儿的,立马喊停买了一串,傅司礼正当疑惑的时候,白衣阿诃将糖葫芦递了过来。
白衣知道他心情不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傅司礼嘴角弯了弯,眼睛便亮了起来,接了糖葫芦问着,“你怎会想着给我买?”
属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白衣没理。
傅司礼仍旧是忍不住打趣,“为什么啊白衣,你是不是喜欢我?”
白衣依旧走在前面,一声不吭,步子却有些快了。
傅司礼不依不饶追在后面一直问,“是不是?是不是?”
白衣被问的不耐烦了,停下了步子,眼神依旧很淡,“不吃就扔了吧。”
傅司礼轻“啧”一声,心里埋怨道“一点也不禁逗,怎么就稀罕他呢?”
想罢摇了摇头,最后只好拽着白衣的袖子连哄带骗的又买了一串给白衣补回去了。
在国都渚阳没待上三天,国君就同意傅司礼成为质子的事情,接着就把永安王放了出来。
地牢里,链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永安王抬起头来,外面站着的竟是傅司礼。
“礼儿?”永安王连关了将近半个月,年过半百的年纪本来锐气不减,这个时候却像是一夜白头,憔悴了不少。
“爹,我来接你回去。”傅司礼话中有些涩,说不出来的苦楚。
在这个命如草芥的时代,有权和无权都是可悲的,无权被人欺负,有权被人猜忌,真诚被看作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国君只给了七天的时间,来回足够傅司礼送永安王爷回去了。若七天之后未归,正中国君下怀直接抄府便是。
永安王爷得到释放,憔悴的样子让傅司礼心底泛酸,走出大牢后才隐忍的说道,“爹,我来晚了。”
直到这一刻,永安王爷眼圈发红,他猛然间发现爱玩爱胡闹的傅司礼长大了,从前身上那股痞气爱玩的性子退了个干净,他抚着傅司礼的胳膊道,“我的礼儿……”又拍了两下,像是一种无声的认可。
永安王爷领旨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是傅司礼以质子的条件换他回去,往后两人见面次数就要屈指可数了。
不得不说国君很会揣度心思,明知道永安王爷最记挂的便是傅司礼,国君为保王位,可以不顾往日情分往他心上捅刀子。
“臣……领旨!”永安王爷颤颤巍巍的接了旨,心底泛起的是后悔,不仅害了自己还搭上了他的礼儿。
国君似乎心情不错,半躺在王座上竟还有几分妖冶姿态。
“今晚为永安世子准备了接风宴,你们务必要到场,别让来接风的大臣给失望了!”
傅司礼心底藏下锋芒,低头应声。
明广殿歌舞乐响起来的时候,白衣假扮护卫站在外头守着。
他能猜出国君的心思,这一场说不准是一场鸿门宴,两人现在都在国君的地盘下,只要一个证据成立,双双入狱都可。
白衣本来送完傅司礼之后便离开的,心里始终有一股担忧,促使他过来盯着场面,唯恐发生不测。
将近夜半,凉风拂起。
白衣阿诃在屋顶瞧见厢房里有动静,四下无人间打开了傅司礼的房门进去了。
傅司礼一身里衣,赤着脚起来倒水喝,瞧见白衣来了,闭着眼又躺在榻上,哑着嗓子道,“白衣,给我倒杯水来……”
白衣眼神落在傅司礼紧闭的双眼上,挣扎了几秒才动身倒水。漆黑的夜里凉气顺着窗户灌进来。
白衣垂眸将水递给傅司礼,起身将窗户关上,猝不及防间被傅司礼捏住了指尖。
“手这么凉?”
“药膳也没喝吧?”
“偷偷摸摸跟进来,这宫里你当真是不怕……”
傅司礼手上的热气不断的传来,白衣不动声色的将手挣脱开,轻声道,“你醉了,好生歇息。”
傅司礼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漆黑的夜里竟还有这些亮,“白衣,偷摸进来的,晚上就在我这儿睡了。”
白衣刚想推辞,傅司礼已经一个欺身将他压在了下面,“想跑?”说完,就已经邪气似的笑出声来。
白衣轻吐一口气,热气拂在了傅司礼的耳边,妥协似的语气,“那你挪挪……”
傅司礼得逞后勾唇一笑,脑子里的那一股异样被抛之脑后,挪了挪位置让白衣躺在了里面。
一夜无梦,天昏昏亮的时候,傅司礼伸手摸了摸旁边,白衣已经不在了。
刚穿戴好衣裳,侍女已经敲门进来了,“世子,早膳给您端来了。”
傅司礼刚巧从内房出来,瞧见一旁的侍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世子,小的唤小染,往后由小染来照顾世子。”
傅司礼一大早就被这小侍女搅的心烦,万一是宫里派来监视他的也不好说,在这宫里要四下提防。
用完早膳开始赶往回邕宁的路,车队浩浩荡荡。
永安王爷和傅司礼各坐一个马车前行,最后傅司礼嫌弃太闷,出来自己骑马,行驶了半路都没再见到白衣。
傅司礼心里有怨气,自己隔了半天都没再见到白衣,心里竟还有些想他。
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自己要去想白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想了半路关于白衣的事情,最后丢了马钻进轿子里准备睡一觉。
刚一进去,白衣正窝在轿子里半阖着眼。
傅司礼轻笑,合着你偷钻进我的轿子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还搁这睡觉!
正想着给他来上一巴掌,手都伸过去了,却放轻了力道,将白衣的脑袋拨到他肩膀上来。
傅司礼的个头比白衣高,脑袋偏过来刚巧到肩头,这么一下子,连傅司礼的呼吸都放轻了些。
但还是醒了。
浅棕色眸子对上傅司礼的眼睛,将脑袋抬了起来,晃了晃脖子,因为太长时间低头睡着有些酸疼。
傅司礼两手环胸抬着头质问道,“还有心回来呢,我以为我碰见的是只白眼狼。”
语气里明显带着些怨气,白衣倒是直接忽略了,继续合上眼道,“国君有心将你困在国都以保江山,往后所调来的人手都有身份和腰牌,我也不必再跟了。”
傅司礼脸色当即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问道,“我爹要回邕宁,连你也要走,你当真?!”
白衣没看他的眸子,轻轻点点头。
“我要你回答我?!”
白衣心里升起一股焦躁,一脚就将怒瞪的傅司礼踢出轿子外。
“世子——”
外面乱做一团,车队也停了下来,听见永安王爷传人过来问话的声音,小染也着急忙慌的查看傅司礼的状况。
轿子里的人听着这一副场景,心情难得的畅快,嘴角浅浅的上扬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我故意摔出来的。”傅司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漫不经心的喊了句我没事。
传话的回到王爷那里去了,小染吩咐着车队慢些走,接着傅司礼就钻进了轿子里。
看见白衣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用脚轻轻碰了碰,语气有些委屈,“诶,那啥,还生气么?”
明明傅司礼受了委屈,反过来还得哄白衣,这是他自己没想到的。
白衣浅笑。
微微勾起的唇角勾的傅司礼心里痒了起来,又想无端的逗弄一下他。
“话说,你生气之前能提前打个招呼成么,我真遭不住,你知道的,手无缚鸡之力。”
傅司礼在控诉白衣这种生气的行为,委屈似的捂着自己的后腰背,语气带上些哭腔,“真的……疼。”
白衣稍稍叹了口气,一双手就覆了上来,开始轻轻的揉,别看白衣性子冷,动作却是轻柔的,后腰带着周遭的皮肤都开始热了起来。
傅司礼有些遭不住了,轻轻咳了一声骂了句脏话。
白衣收起手,眸色浅淡,穿上了月白斗篷,将斗篷的帽檐都戴上了,半晌,两人都没再吭声。
白衣从斗篷里递来一串糖葫芦,却仍旧未解释半颗字,但傅司礼却觉得足够了。
永安王府。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关小饶上下通报着,整个王府都热络了起来。
司礼监的人也都奉旨离开了。
永安王爷和傅司礼一前一后的踏进府里,傅箬也迎了过来。
“叔叔,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永安王爷看着傅箬,有些忧心道,“这一月没见,怎还瘦了这么多?”
傅司礼难得没有跟傅箬拌嘴,用着质问的语气,“小饶——说说?”
关小饶低头准备禀告,傅箬却连忙解释,“哥哥,不怪小饶,近日叔叔和哥哥都出了府,刑礼监的人还在外头,难免不忧心。”
永安王爷一回来,邕宁的各大商人和官人都陆陆续续的过来参访,趁此次机会,傅司礼出了府找到了小七。
“礼哥哥——”小七终于是见着傅司礼了,眼泪汪汪的带着哭腔。
傅司礼摸着小七的脑袋,“近日可好,可发生了什么事?”
小七摇了摇头,“小七好着呢,就是……”
“什么,可别在我这吞吞吐吐的!”
小七想了想傅箬的事情,最终没说,只好瞒下来软声道“小七想你了。”
傅司礼轻吐口气,“咱们在各地安排的线人可还好?”
小七点点头。
傅司礼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白衣,安排小七道,“派我们的人盯着白衣,一旦出事立马回报。”
再次等傅司礼进府的时候,小染过来禀告,“世子,王爷传膳。”
眼见父子俩作别,一顿饭吃的也不尽兴,爷俩无话,等傅司礼搁筷准备离开的时候,永安王爷叫住了傅司礼。
“礼儿,在国都一切小心,照顾好自己。”
傅司礼背对着王爷,心里也泛起酸涩,在国都可真真就是自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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