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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盛悉风头皮发麻,根本不敢细想他结的是什么账。

        说到底,她和江开是夫妻,天经地义的事,她犯不着那么大反应。

        但说起来匪夷所思,他们一直没有夫妻之实。

        嫁给江开以前,盛悉风没想过他们的日子这般纯洁,虽然她同样没法想象,要怎么以老婆的身份面对江开。

        婚礼那晚,他们宿在会所的客房里,婚宴结束,江开仍不得脱身,他是一众狐朋狗友里最早成婚的那个,难免成为众矢之的,一个劲地灌他酒。

        盛悉风先回了房间,卸妆洗漱完毕,等了很久才等到他上来。

        期间她一直在整理仪容仪表,胡思乱想的什么都考虑到了,耳后香水的浓淡,腮边垂发的弧度,睡裙从性感换成保守又换成性感,最后还是选了一套中规中矩的长裙。

        房间是套房,主卧次卧客厅会议室一应俱全,她在主卧听到大家把他扶进客厅,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醉酒,插科打诨的主题自然围绕着他的新婚之夜展开,没个正形。

        “国庆,还有力气办正事没?”

        “那必须有,哥们可都没下死手。”

        “悠着点,那可是盛公主……”

        一门之隔,混不吝的对话全落进盛悉风耳中。

        江开一直没出声,不知是不是已经醉到不省人事,沈锡舟听不下跟自己亲妹妹相关的诨话:“都他妈闭嘴,赶紧滚。”

        把人全撵走,他回来敲主卧的门:“盛悉风。”

        盛悉风开了道小小的门缝。

        “你照看着点他,蜂蜜水还有点烫。”沈锡舟难得跟她这么正经,语气更是罕见的温和,叮嘱完注意事项,他说,“那我走了?”

        盛悉风不肯答应,半天来了句:“你带我一起回去。”

        她是新娘,今夜怎么能走。沈锡舟笑笑,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蠢兮兮,走了。”

        说着走了,事实上并没有当即离开,他又看她一会,故作轻松地说:“想回家什么时候不能回?明天就回来。”

        沈锡舟离开后,盛悉风在房间里缓解了会心绪,开门出去。

        江开半醉不醉地窝在沙发里,手垂在扶手外,敛着眸发呆。

        西装仍然挺阔,但内里的衬衫已经皱了,领结也随手扯落在手边,耷拉着敞开的领口下,是因轻微的酒精过敏而泛红的颈间皮肤,沁着潮湿的汗意。

        听到动静,他掀起眼皮望过来,先有片刻的迷茫,过了会才辨认出是她,目光逐渐聚焦。

        他头上脸上都洒了小亮片,时不时在灯下闪过细碎短促的光,但眼神却晦涩至极,涌动着杂乱的暗流。

        盛悉风见过江开很多模样,欺负她时幼稚的样子,不服管教时叛逆的样子,全情投入时专注的样子,意气风发时轻狂的样子。

        这是她头一次见识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那是男人毫不掩饰的侵略感,出自性和欲-望。

        她顶着这道滚烫的注视,缓缓走近,被他身上的酒气围绕。

        江开凝滞的目光依然胶在她脸上。

        盛悉风猜他已是神智混乱,这幅状态怕是没法做些什么了。她也说不清自己是舒了一口气,还是为这半晚上的精心准备被浪费而稍作遗憾。

        大概兼而有之。她伸手,想去扶他。

        江开精准捏住她伸过来的手腕。

        那举止并不放肆,但盛悉风瑟缩一下,他的手心好烫好烫,她只觉相贴的皮肤之上像燃起火焰,顺着血管蔓延,猛烈地烧。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所有细微的面部表情都在他的注视下无处遁形,大拇指贴在她腕间,能感受到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剧烈跳动。

        两人无言地对视许久,盛悉风无法忍受这种窒息的安静,率先打破沉默:“怎么了?”

        江开手下用力,指尖微微陷进她腕间皮肤。

        她呼痛的当口,他嗓音沙哑地出了声:“让睡吗?”

        污言秽语。盛悉风当场让他问傻了。

        一起长大的那些年,他和沈锡舟两个人铆足了劲跟她对着干,虽然每每闹得鸡犬不宁,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还算亲近。

        一切的转变都从确认婚约开始。

        婚约在身,身份剧变,彼此突然就生分了,前面20年的亲密骤然失效,开始很有默契地疏远对方。

        时至婚礼这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正常的交流和接触。

        他居然拿这种事情破冰,说还说这么直白,半点余地没给她留。

        他想让她答什么?她能答什么?

        他是江开啊……又不是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即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说不出那句让。

        看着她竭力压制、却仍难掩羞愤的脸,江开回味了一番自己无意间开出的黄腔,其实并不觉得此情此景下有什么过分,但还是好脾气地解释了:“房间。”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盛悉风没能理解。

        “我问房间。”他耐着性子,放缓语速又说了一遍。

        看她那副懵懂的表情,他放弃解释:“算了……也没差。”

        一个意思。

        他但凡进房,睡的就是她。

        “让不让?”他干脆不纠正了,堂堂正正耍起流氓。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盛悉风肯松口才怪。

        “不让!”甩开他的手,横眉竖目。

        江开手还定在半空,姿势和表情都没变,但周身散发的那阵令她头皮发麻的压力却骤然散去。

        他短促地笑了声,典型的江开式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夹带一丝意味不明的自嘲:“不让啊,那你记得锁门。”

        盛悉风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几番欲言又止。

        他浑然不知,昏沉沉睡去。睡颜清俊。

        一天忙乱的婚礼流程下来,盛悉风到这会才有时间认真打量她的丈夫,熟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被新的身份赋予一层陌生而新鲜的色彩。

        不得不说,他做新郎官的样子真的帅炸了,在这个四下无人的夜里,她甚至想伸手触碰他的脸。

        克制住这份冲动,她关灯回房,想,来日方长。

        第二天两人的见面并不如想象中尴尬。

        江开听到她开门,下意识寻声扭头,下一瞬,他捂着脖子,气急败坏地骂了声“操”。

        他那娇生惯养的老婆不会照顾人,也不知道给他垫个枕头或盖块毯子,以至于他又是落枕又是感冒。

        盛悉风不明所以,面对他写满怨愤的眼神,无辜地眨巴了两下自己的眼睛。

        半晌,江开发出一声近乎认命的叹息,瓮声瓮气地说:“不愧公主。”

        至此,这对因婚约而生分的青梅竹马恢复建交。

        但也仅仅只是回归青梅竹马的关系。

        结婚第二天晚上,江开彻夜未归,没有提前报备,也没有事后解释。

        他们陷入另一种更诡异的默契之中,从身到心,清清白白,绝无染指。

        他们确实来日方长,日是日子的日,一点黄色都没沾。

        盛悉风百度过相关问题,也明里暗里和别人打探过,知道他们这样绝对不正常。

        她最初反省过自己,是不是新婚之夜拒绝得太过武断,让他有所误会,她既然嫁给他,总归想好好跟他过日子的。

        后来她甚至怀疑过他的身体状况和取向。

        到最后,她彻底想明白了,他不碰她,因为他不想。

        什么让不让睡,什么记得锁门,全是他吓唬她的手段罢了,由她说出那句不同意,他才能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既然他不想,那盛悉风也打死都不想,谁还比谁饥渴了?

        现在搞的她在逼他交公粮似的,莫名其妙。

        她在浴室磨磨蹭蹭不肯出去,既想弄死口无遮拦的赵梦真,又想弄死厚颜无耻的江开,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如自我了结最省事。

        期间江开来催了一次,语气挺平常,说辞也很正经,他也淋了雨着急洗澡。

        盛悉风说自己还没好,他就走了,估计用别的浴室去了。

        最后等她自觉做好万全的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卧室里明灯如昼,空无一人,只有隔间划出的小书房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游戏声和连麦说话声。

        江开根本没等她,根本没当真,根本不在意。

        一拳砸到棉花上不外乎如是。

        隔间隔音不错,传到床畔只剩微弱的一缕,盛悉风一直都对睡眠环境很苛刻,今天更甚,她翻来覆去,意识一直被那点动静牵连。

        终于她忍无可忍,拿出手机拨电话。

        一接通,都不等对面人说话就小钢炮似的一通轰炸:“沈锡舟你有没有公德心?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呢!”

        沈锡舟温柔哥哥的形象是她结婚那天的独家限定款,其他时间他从来不惯着她:“盛悉风你有毛病啊,谁不睡觉?我他妈这觉就是被你吵醒的。”

        他睡意惺忪,不像骗人,盛悉风不擅长跟他道歉,只能胡搅蛮缠:“呵,江国庆打游戏会没你的份。”

        “关我什么事。”隔着话筒她完全能想象出沈锡舟暴躁的样子,话到这里,他停顿一下,态度仍然不耐烦,但多了一点微不可闻的关切,“他今天不是刚回来吗,又吵架了?”

        “没有。”盛悉风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语气软化下来,“就是一直打游戏,很吵。”

        “那你骂他去啊,跟我撒什么泼?”沈锡舟冷笑中夹杂一丝恨铁不成钢,“就知道窝里横。”

        又是窝里横,盛悉风嘀咕:“早不跟你窝里了。”

        “行,嫁人了了不起,不跟我一窝我求之不得。”沈锡舟懒得跟她掰扯,“挂了,我打给他。”

        “别……”

        沈锡舟不给她哔哔的机会,电话挂得比东风导-弹还快。

        约莫一分钟后,隔间书房里的动静陡然消失,夜晚恢复寂静。

        舅佬的话果然管用。

        大概嫌没法连麦喷队友不过瘾,过了十几分钟,江开打完一局游戏就出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另半边床垫随着他身体的重量下陷。

        纱帘外树影扶疏,随着风雨摇晃不停,在半透明的纱帘上投落影子。

        江开还没倒回时差,睡不着就半靠在床头看手机,手机屏幕以他为圆心,在房间里照出一小方黯淡的亮。

        盛悉风深受失眠困扰,难免心浮气躁,屏幕光像细密的针,不断刺中她,紧闭双眼也无济于事。

        正要指责他,他冷不丁开口:“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真是给你能的。”

        ???

        你他妈会读心术吗。

        经历了几秒钟的震惊后,盛悉风反应过来,这人说的跟自己想的应该不是一码事,他难得回来,按照惯例,必然约了朋友出去纸醉金迷,结果现在和她困在一张床上,他怨气冲天。

        “谁拦着你了?”又不是她把他留下的,她巴不得他赶紧走,她也好睡个安稳觉。

        江开胶在手机上的视线一顿,眉峰极轻地挑了下:“你让?”

        “我有什么不让的。”盛悉风翻身卷走了整条被子,示意他麻溜点滚,她闭上眼睛,没忘记叮嘱他,“别开车。”

        倒不是关心他,他要是酒驾被抓,影响家族三代之内的政审,她还是懂得未雨绸缪的,知道替将来的孩子考虑。

        虽然以他们目前的状态,除非她掌握自花传粉的技能,否则怕是不太好有孩子。

        “……”江开在她背后保持不合常理的安静,纹丝不动。

        盛悉风不明就里,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她,两道视线在弥漫的夜色里模糊交错。

        不知道为什么,盛悉风觉得他好像对她非常无语,而且是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浆糊的那种极度无语。

        江开确实对她极度无语。

        他二十四五岁,血气方刚的年纪,晚上总得找点事情消遣。

        她连游戏都不让他打。

        还不知道往身上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整张床都被她腌透了,香得他鼻子发痒。

        她他妈的,干脆统治宇宙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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