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好痛
悲伤，似乎是能传染的，医院这样的环境，几个人全都愁眉不展的……沈然倒在顾辰年怀里，几乎要哭断了气……她的姐姐，也许以后会残疾……多么大的噩耗，多么大的打击。
这就是老天爷的报应吗？报应她爱错了一个男人。
舒林也是痛哭流涕，一直守在沈心的病床边，赶都赶不走。
多多知道妈妈受伤了，也害怕的跟着哭……林方哄了他好久。然后，多多就一直趴在床边陪着妈妈，怎么哄都不肯走。他说，要等妈妈醒来，第一个看见他。
舒林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心里更是罪孽深重……
如果不是他坚持……那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可是现在，全都因为他……是他的错。
内疚和自责几乎击垮了他，让这个一向风度翩翩的男人胡子拉碴、憔悴不已。
他呆呆的站立，似乎不能承受这个结果，不用任何人责骂他，这个男人，已经快要垮掉了……
反而是林方比较冷静，红着眼睛，一直安抚着多多……只是当沈然去厕所时，听到他在里面呜呜的哭，哭完了，擦干眼泪，还是去买吃的回来哄着多多吃点。
他说，多多是沈心的心肝宝贝，他绝对不能再有事，不能饿着他。
他说，沈心受伤了，他更要照顾好多多，不然她醒来，会难受的。
他说，沈心是是他见过最坚强的女人，即使遭遇不幸。她也会坚强的挺过去。
他还说，他会一直等她，守着她，等她醒来。
这样深情的男人，强忍着悲伤，打理好一切事情，让沈然看的更的哭泣不已。
哭泣之后，是欣慰。
姐姐这次的眼光总算是没有选错，她找了一个靠的住的好男人。
晚上，沈心从一阵剧痛中醒来，从手到脚，都痛，抓心挠肺，痛入骨髓。尤其是腿，根本没有知觉。
睁开眼，周围白色一片，她这是在医院？
她，还没有死？
沈心苦笑，不知道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感慨自己命大？都被撞飞了还死不了？
轻轻挣扎了下，试着移动身体，却虚弱的怎么也动不了。
床头抬起来一个脑袋，是林方，惊喜的看着她，“心心，你醒了？别动，躺好。”
“林方……我怎么……”
“你出车祸了，刚做完手术，好在你没事。”林方怜惜的在她额头小心的印下一个吻，满脸的庆幸。老天保佑，她活过来了。
“多多……”沈心着急的问，她受伤了多多呢？该不会被舒林带走了吧？
“别担心，多多被小然回家照顾了，家里有保姆，让他跟言言在一起，也放心些……她们一直都在这里，守了你一整天，后来多多困了，刚才才送他走。”
“好……谢……”
“傻姑娘，跟我客气什么。”林方倒了杯水，小心的拿棉签蘸着水润她的干燥的唇，“痛吗？”
“痛……好痛……”沈心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不想假装坚强。
“乖，忍着点，医生说你身上的麻药的药性正在慢慢减少……痛就叫出来……我帮你吹吹……”林方无措的安慰着她，看着沈心喊痛，比痛在他的身上更痛。
“傻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跟你说过多少次过马路不要着急，一定要看看等绿灯亮了。”他念叨着，满脸的不舍，“这次遭了大罪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着……”
“嗯，林方，你怪我吗？我跟舒……”沈心想到这里，觉得很对不起林方，她都已经订婚了，却还跟舒林牵扯不清。。
“别说……我知道你们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们想做个了断我不会介意，我只是心疼你……”
“乖，不要多想，好好养伤，一会医生会过来给你检查，小然他们晚上也会过来看你。”
“好。”沈心的体力不支，说了几句话就气喘不已，慢慢的睡了过去。
林方深吸一口气，俯在床边半响，压抑住了心中的恐慌。老天爷还算厚待他，没有把沈心带走。
天知道，他刚刚有多担心？又是多么的强作镇定……他遇到沈心时满怀感激，爱上她是很必然的事，跟她结婚厮守一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一切都已经准备好，沈心答应了他的求婚，两个人带着多多来帝~都旅游，顺便见见沈然，如果她没有意见……一切都好，只等她嫁给他的那一天……
今天早上，他接到沈然电话的时候吓的魂飞魄散，沈心，怎么可以出事？
他急匆匆的带着多多赶到医院，看不到她，医生在给她做手术，只知道她伤的很严重……舒林满身的鲜血，全部是从她身上流出来……让他看到痛的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舒林这个人，他也知道他是多多的亲生父亲，自从他猜到后，沈心并没有隐瞒他，很快就跟他坦白了……他并不介意，也不怪她，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年少时候的爱情，总是那么的炙热冲动……他完全理解。他不在乎沈心的过去是怎样，爱过谁？他只在乎他们的未来，互相搀扶，结伴走下去的未来……
可是，舒林这个男人却把噩耗带给了他……
他恨这个男人，在看到他的时候，手掌握紧的青筋都出来了，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冲过去，揍他一顿。他要冷静，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沈心还躺在里面生死未知，他要代替她安抚沈然照顾多多，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他算账……
林方看着沈心睡着，抹了一把脸，起身悄悄地出门，然后，就看见站在门外一脸哀戚的舒林。
舒林不敢进去，他也没脸进去等着，他把沈心害成了这个样子，又怎么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那么漂亮的姑娘，因为他的错，以后可能都不能正常行走了，多么的悲哀。
看见林方出来，他热切的看着他……迫切的想到得知沈心的消息。
林方也看了他一眼，这样可怜的样子，让他骂他都嫌多余……点点头，他轻松说道：“沈心醒了。”
“太好了，她……她还好吗……”舒林着急的问。
“不怎么好，麻药渐渐失效，她身上痛的厉害……我没有告诉她腿的事，等她好点，再跟她说吧，我实在……实在开不了口。”怎么忍心告诉她这个噩耗？
“对……对不起……”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句话留着跟沈心说吧。”林方看了他一眼，再不理他。他是同情现在这样悲哀的他，但是，他也恨他……
林方走到一边，拨通了沈然的电话，告诉她沈心已经醒了的消息，沈然很高兴，把多多交给家里李嫂一起看着，好在多多很懂事，跟他好好说说，他也能听进去，然后，就带着王嫂煲好的汤回到医院。顾辰年一起送她来的，不过，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讲话。
下车的时候，顾辰年再一次按掉响个不停的手机，陪着沈然进去。
家里一直在他打电话找他，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既然姐姐好端端的回去了，那她的事就可以缓缓，毕竟，沈心现在还伤势严重的躺在医院里，沈然也需要他依靠……
沈然进到病房守了一会，沈心就再次醒来，她高兴的又哭又笑，眼泪哗啦啦的不停往下流。
沈心在手术的时候，她的心惶恐不安，空荡荡的，好似没有了主心骨。
两姐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姐姐之前一直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敢想象，如果姐姐出事了，她要怎么办？现在姐姐终于醒了，真好啊。
“姐……姐……你不要丢下我。”沈然小心翼翼的趴在床头，一句又一句的跟沈心念叨。
“傻丫头。”沈心扯起了一个笑，却又马上痛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很痛吗？”沈然一旁看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帮她……让她不要那么痛苦。
“没事，麻药失效了。”
“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沈然刚说完，林方就去找医生了。
很快，医生就来了，一番检查后，只告诉他们这是正常现象，沈心被撞起来掉到地上，腿部是主要受力位置，受伤比较严重，造成粉碎性骨折……而其他部分，也有很多小伤口，疼痛是正常的。
当然了，如果她痛的厉害了可以吃点止疼药，但是不建议服用，毕竟止疼药有副作用。
沈心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要。
医生吩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沈然和林方都认真听了，有的还仔细记下来。
沈心却突然开口问道，“医生，我的腿伤势很严重吗？到现在都没有知觉。”
一旁的林方和沈然都傻了……他们怕刺激到沈心，一直都瞒着这个消息没有告诉她。
医生看了看沈然，沈然悄悄的摇头，沈心却说道：“医生，跟我说实话吧，我早晚总是要面对的……”
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车祸时那深入骨髓的疼痛……现在没有知觉的腿，沈然躲闪的态度，都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沈然听了这句话，捂着嘴，眼睛又红了。
医生叹了口气：“你的左腿伤势比较严重，车子撞到的地方，骨头都碎了，虽然我们已经进行了手术，手术也很成功，但是，这只是第一步，伤势比较严重，等恢复好以后，你可能行走会有些问题……”
“我会瘸？”沈心问的平静，但是，话音都在颤抖。
“并不一定，你们可以去国外继续治疗，国外这方面的技术比国内领先，恢复的几率有30%。”
30%？她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她还是会瘸啊。沈心的眼泪，蜿蜒的流了下来。
沈然扑过去安慰她，“姐，你不要难过了，没事，医生不是说国外可以治好吗？等你身体好点了，我陪你去国外治疗……我们去找专家会诊，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国外治疗？何其渺茫啊。沈心心中绝望，却又压抑着没有放声大哭，那细细的啜泣声，更是沉重的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我们会陪着你，你一定要坚强，没事的，相信现在的科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如果一年不行，两年三年四年，我都陪着你。”这是林方。
病房里突然响起的哭声，让等在门外的舒林大惊，还以为沈心出了什么事，慌忙推门进来，然后，就看见沈心伤心的哭。
“你还来干什么？”沈然吼道。
“我……我来看看……心心，对不起……”舒林说着，眼神里充满了后悔。
沈心止住了哭声，打量着憔悴的舒林，那眼神，甚至很平静。
“我不怪你，这是我的报应。”
“心心……”舒林张张嘴又顿住，如果是报应，他才是最应该被报应的那一个，抛妻弃子……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已经过去了，以前的事我也付出了代价，这条腿就当赔给你们的。”
她的心里不是不痛，只是她不想当着他的面哭泣而已。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她哭或者闹有什么用吗？不过是徒然让关心她的人伤心罢了。
舒林她是真的不想见了，太伤心……他跟他妻子怎么解释都不关她的事，她受够了……
沈心越是平静，舒林越是知道她是已经下定了决定……她从来就是这样决然。
舒林红着眼，低着头，慢慢的走了出去。
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他也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这样的沈心，知道真相的沈心，她们要怎么安慰她？
沈心却是先平静了下来：“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早就感觉这腿不行了。”
受伤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死……她以为自己会解脱，这些想法她都没有说。
有亲人在，爱人也在，何必说这些，让她们伤心难受？
更何况，她越是难过，越是绝望，就在这些亲人的心上划着刀子啊……
她是做错了事，她是对不起沈然，可是，她还要好好活着，照顾多多长大，看着妹妹嫁人。
逃避不是办法，她不想破坏舒林和顾辰西的家庭，也不想破坏沈然的婚姻……如果错已经造成，现在她能做的，只能是极力避免更坏的结果。
这样冷静的姐姐……让旁人看了更是羞愧不已。
“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她根本都不抱希望。
顾辰年看着这一切，沈心让他刮目相看，不是谁在大事面前，都会这样冷静的。
这样坚强、体贴的女人……跟她一比，他那任性骄纵的姐姐，真的不堪入目……还有舒林，也让人失望……
不过这一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沈心的眼光，更是多了几分钦佩。
“小然，让姐姐休息一会，王嫂煲的汤，拿出来让他们喝点吧，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顾辰年提醒道，既然沈心不想再谈，那些空洞的安慰她也不需要，那就保持沉默吧，陪着她但是不多说，让她自己慢慢的恢复。
“对，姐，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汤，你先喝点。”沈然这才想起来，急忙拿出来带过的汤，先给林方盛了一碗，递给他，再给姐姐盛了一碗，扶着她坐起来，一口一口的喂着。
沈心强迫自己一口一口的咽，她不能让妹妹伤心……她必须假装一切都很好……
呵呵，怎么可能不伤心？不过是她习惯了忍耐而已。
忍着，忍着，不能发泄的出来的东西，就全部都忍在心里，慢慢的长在了自己的骨肉里，变成自己成长的养分……
这么些年，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咬着牙，没有人依靠，只能强撑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痛吗？恨吗？恨，她恨舒林，无端端的出来毁坏她的生活，她也恨顾辰西，逼人太甚……但是，说这些都没用，舒林是辰年的姐夫，顾辰西是是辰年的亲姐姐……就算是为了沈然，她也要把这一切都粉饰过去。
要不，以后沈然怎么跟顾家人相处？一条腿的代价，永远的痛，她不能让这一条腿，成为永远的横隔在沈然和辰年中间的阻碍。
只能如此，假装淡然……假装一切平静的接受。幸好，她还有多多，她还有一个靠谱的男人陪在身边。
“多多呢？”沈心问道，“他吓坏了吧？”
“没有，多多很坚强，一直说要陪妈妈，不过医院细菌太多，我把他哄回去休息了。”
“这样也好，他待在医院不合适。”
“放心，他在家跟言言一起，有人看着。”
“好。”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如果……如果舒林要见他，就让他远远的看一眼吧……但是不要告诉多多，林方才是他的爸爸。”
“姐，我们不管那个人，如果他敢抢多多，我跟他拼到底。”沈然气道。
“你呀，还是这么冲动。这件事就听我的吧。”沈然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她的伤口还在痛，撑这么长时间也不容易。
“好好，听你的，姐你快歇着……”
沈心终于睡下了，林方坚持要在这里守着她……沈然只能跟顾辰年一起先回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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