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也不是完全没有活路

苏瑾衍没说话，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徒手拆纱布，遇见了困难，药丞先拧了拧眉头，左右巡视了一圈儿，还是在一旁的储物柜上，找来了一套剪子，镊子，碘伏棉球，看来是一场持久战了，这么一想，药丞先还一伸腿儿勾了一把凳子过来坐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平心静气的整理苏瑾衍的伤口。

        总的来说，还是好的，毕竟血液会凝固，能结痂，即便是纱布粘到了上面，总比上面的血液粘稠一点愈合的预兆都没有好的多。

        退一万步讲，至少不用剜肉了吧！

        药丞先还是挺知足的，看来这个药方对苏瑾衍还是有效果，得亏是这个小子懒，还傲，只要能挺过去，他就不用药，所以即便是他偷走了药丞先的药方，偷配了药膏，也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使用过多的量。

        总体来说，还是有救的，他还稍微舒服一点，毕竟，苏瑾衍是他药丞先接受的第一个疑难杂症，这要是还没怎么着就给治死了，在药丞先整个职业生涯上来说，也算是一个不肯磨灭的五点，即便是因为病人自己不遵守医嘱，私自调整用量，总归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药丞先还是希望他活下去，显得有成就感一点，你看，人啊，到头来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的，很少会考虑别人的痛苦和意愿。

        即便是圣人也不例外。

        面对药丞先的兢兢业业，苏瑾衍的态度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就好像这个生死攸关的躺在病床上被人掌握着命运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或许是太疼了，或许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什么意思，又或者是在这漫长的不能动的日子里，苏瑾衍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话极少的他，突然主动跟药丞先说话了。

        药丞先微微一怔，仔细辨别着，刚才苏瑾衍是不是用自己微弱的声音跟他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嗯？你刚才……跟我说话了吗？”

        苏瑾衍侧了侧眸子，他目光有些阴沉，柔和的像是两颗被岁月遗忘的玻璃珠，因为蒙了尘，所以看起来有些浑浊。#@$&

        “是，我说，不用麻烦了！”

        “啊？”药丞先一开始没听懂，追问了句：“什么意思？”

        苏瑾衍声音平静但虚弱：“罗素没跟你说吗？我们准备出院了，你不用再来帮我处理伤口。”

        “是，我是听说了，但是这不是还没出吗？我就当是积德行善了，你这两个医生，一个是搞学术心理的，一个是见到你伤口就手抖的，能给你处理好才算怪了。”

        药丞先说着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将一块纱布沿着粘连的边缘一点点的剪下来，然后用碘伏去浸湿纱布，再用镊子，一根丝条一根丝条的取下来。%&(&

        整个过程都是对他耐心的极大考验。

        “不用了。”

        苏瑾衍再一次开口，药丞先才意识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放下手中的镊子，挪了挪凳子，一转身，正面着苏瑾衍，摸着下巴疑道：“啧……你小子客气的有点不对劲！”

        苏瑾衍的眸子动了动，也不隐藏什么，直言道：“这么做你很辛苦，我也很受罪，到头来也没什么意义，就算了吧。”

        “算了？什么叫算了？”药丞先拧了拧眉心，苦笑一声：“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还真是难以想象，这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你这小子不怕死，怎么感觉倒是怕自己活着？”

        “你不是早就说过，我活不久了吗？”

        “是啊，谁让你偷我药方，还加倍使用药量？”

        “嗯，我也意识到了，我的身体机能变差了很多，基本丧失了自主复原的能力，如果不用你的药，就像是被拔了电源的机器一般，我也累了。”

        “啧……”药丞先长叹了一声，指尖儿朝着苏瑾衍晃了晃道：“我听出来了，你就是不想活了。”

        没有掩饰，苏瑾衍答得坦然：“是。”

        药丞先没有说话，反而是沉默了一瞬，琢磨了一下，才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咳咳，本来，我不打算这么早就告诉你的，但是看你现在的状态，我就提前告诉你算了。”

        他观察着苏瑾衍的反应，但是苏瑾衍的反馈很平淡，这反倒是让药丞先有些失落了，但是为了救活他行医路上的第一个疑难杂症，药丞先还是调整了一下心态道：“其实吧，你也不用这么悲观，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救，虽然我之前的药方是有点猛，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但是，但是啊！”

        药丞先说到情绪激动的地方，还比划了一下：“这段时间，我在山上研究了很多失传的经书医书，发现了一个解决办法，能根治你之前身体机能失调的病症，你可能没有发现，其实我已经调整药方了。”

        药丞先下颌指了指他身上伤口，有些得意道：“你难道没发现你的伤口正在愈合吗？虽然疼了一点，但是正因为疼，才说明，你还有被治好的可能啊，你不要这么悲观，只要你配合我治疗，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保证让你生龙活虎的跟从前一样，我都没放弃你，你自己别放弃啊！”

        苏瑾衍瞳孔巨颤，眼睛猛然亮了一下，似是一团被点燃的火焰，可是下一秒，这团火似乎就暗了下去，如同被浇息了一般。

        药丞先有些不乐意了：“你……你这表情，看不出很高兴的样子啊！你不惊喜吗？你又从鬼门关外捡回一条命来啊，你不高兴？”

        高兴啊！当然是高兴的，至少跟医院的病危通知书比起来，药丞先带来的消息简直过分让人高兴了。

        可是在这高兴之后，往往是更大程度的无力感，好了之后又能怎样？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又该做些什么。

        苏瑾衍的反应药丞先根本不能理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世界上即便是有这么奇怪的人为什么会让他碰上。

        半晌，苏瑾衍才开口问道：“我听瑾贤说，霍清风截肢了一条腿，你能让他再长出一条腿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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