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对不起

或许是因为这里距离霍清风的病房太近了，看的出来，霍清莉很克制，她尽力隐着自己的哭声，在药无疾的怀里哭做一团，像是风雨飘零中一只无处可躲的蝴蝶，拼命的颤抖着千疮百孔的翅膀。

        药无疾心疼坏了，可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紧紧地抱着她，霍清莉的声音悲怆而含糊，但是所有人都听得清。

        她说：“无疾……无疾，我想替他，可我做不到，我多希望被截肢的是我，为什么是清风，为什么是清风啊！”

        “别胡说！”药无疾低斥道，即便是责备，也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担忧和心疼。

        霍清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即便是强大如霍清莉这样的女人，似乎也有勇气欠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告诉霍清风这个事实。

        气氛被悲伤的情绪拖入了深渊，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似乎是一方残忍的炼狱，煎熬着所有人的心。

        药丞先许久没有经过了这样的压抑了，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走到药九儿的身边扶着她往霍清风的病房走出，尽量放柔了声音：“去看看他吧，我陪你去。”

        药九儿在药丞先的推动下机械的前行着，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她声音发颤，脸色苍白的骇人，低声询问道：“我，要……要告诉他吗……”

        药丞先拧了拧眉心，他好几年的气儿都在这两天叹完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悲哀的发现，人生啊，很多事情没办法解决，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也只能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

        或许这话听起来有些冷血，也有些残忍，就姑且当做是安慰这个心理压力巨大的姑娘吧，药丞先安抚着药九儿的后背，平淡道：“或许他本就知道呢？”

        药九儿一愣，惊愕万分的望着药丞先，似乎在极尽全力的表现自己的质疑。面对药九儿的质疑，药丞先没有任何表情，“哪怕是不说话，就坐在床边，看看他，或者……听他跟你说。小九子，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说着药丞先牵起药九儿的手，在她虎口的位置，用力的顺时针揉了记下，药九儿拧了拧眉心，她竟然没有在药丞先巨大的手劲儿下感到任何疼痛，相反，似是有一丝清明从她的心底生出来，顺着血脉上行，她开始冷静下来。

        药九儿闭着眼睛，深呼吸，似是在跟着药丞先按压她虎口的节奏放空自己，将所有的紧张，压抑，痛苦，混乱一点点放走。

        当药丞先放开她的时候，药九儿睁开眼睛，已经平静了许多，至少看起来平静了很多，她站在门口，面对笔直平坦的门板，缓缓抬起手腕，将手掌覆在把手上，拧开。#@$&

        走了进去。

        霍清风醒了，他就躺在病床上，听到声音后微微侧了侧眸子，朝着药九儿的方向望了过来，虽然他是个病人，可他的目光看起来比药九儿轻松的多。甚至在看清药九儿的脸庞时，唇角勾起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就这一个笑，药九儿当即鼻子就算了，眼泪跟不要钱似得从眼睛中涌出来，她根本忍不住！

        刚才做的心理建设纯白费！在见到霍清风的一瞬间，全部破功。平静？这怎么平静？谁能平静啊？

        还不等药九儿开口，霍清风就先忍不住开口了，他眉心紧蹙在一起，带着一丝心疼，刚一开口声音有些哑涩，紧张道：“怎么还哭上了？我没事，你别担心。”%&(&

        药九儿根本听不了这个，她所自以为的坚强，现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药九儿坐到霍清风的床边，霍清风有些艰难的抬起手去擦拭药九儿脸上的眼泪。

        他的手那么凉，似是一下就冻住了药九儿的心。

        药九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头埋在床边儿，呜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霍清风的手指顿了顿，颤抖的抬起来，覆在药九儿的头顶，轻抚着她的发丝，他是个病人啊，却还要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安慰道：“九儿，这件事儿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照顾好自己，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药九儿哪儿能听得了这样的话啊，哭的更凶了，霍清风只能温声细语道：“再说了，就只是伤到了腿，你看，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姐姐说，我的手术很成功，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听到这句话，药九儿整个人直接就僵住了。这一瞬的僵硬通过霍清风的手掌直接传达到了他的神经中枢，他也跟着愣住了。

        死一般的沉寂，迅速在两人中间散开，整个空间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连呼吸都是无声的。

        没有人说话，半晌，霍清风的眉心跳了跳，他脑海中只有恍惚的记忆，仔细的回忆一下自己断片儿前的状况，他拖着苏瑾衍逃离那栋被埋了炸药的大楼。

        就在马上要到达安全范围的时候，突然身后一声巨响，随即大楼的残渣就如同陨石一般从身后砸过来。

        霍清风用力将苏瑾衍往前一推，脱离危险范围，自己跟上去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倒了，他倒在地上，感觉身体无比的沉重，剧烈的疼痛似是从身体的右半边传来，痛的他额头冒汗，回眸时汗水流到眼睛里，他模糊了视线，只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是骨折吗？

        感觉这个疼法儿有点想，刚生出这样的念头，霍清风就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这里了。第一眼看到的是姐姐，霍清莉的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也是说不出话，一看他就吧嗒吧嗒掉眼泪。

        这正常！毕竟霍清风再清楚不过，母亲去世的早，他很大程度上就是被姐姐给带大的，长姐如母，很多时候霍清莉对他的疼爱更像是对自己儿子一样，她是见不得他受一点伤的，小时候就算是他生个病，霍清莉都要一直守着他，直到他各项指标都正常了位置。

        更何况，说来惭愧，这还是他第一次做手术呢。

        但是药九儿应该不至于吧！

        她并没有那么爱他，这一点霍清风清楚的很，当初药九儿看着苏瑾衍伤成那样也没哭的这么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反应不合理！

        霍清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心跳了两跳，嗓子都干了，他一张嘴，声音哑的厉害：“姐姐没说，我做的……是，什么手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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