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选择

声音被拉的老远，似乎一切都被隔绝在外，药九儿感觉自己的双脚似是被灌了铅，无论如何都拔不开步子，内心中似乎有两个拉锯的小人，在抢夺她一双无所适从的腿。

        从现在的位置，向左走，是霍清风，那是他男朋友，她最该关心的人，那边有她的哥哥，有在监狱中格外照顾她的莉姐，有她必须走过去的理由。

        而另一边，向右，是苏瑾衍。那边什么都没有，除了她犹豫的理由。

        对啊，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该往左转，可是为什么她愣在这里，就是迈不出一步？

        两边的人逐渐走进，耳旁的嘈杂也越来越清晰，她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眼睛已经开始酸涩，似是要涌出泪来。

        到底是看破红尘的人，知道人心里的苦，即便是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药丞先突然拍了拍肩膀，温柔而坚定道：“去看看清风，我去看看那小子。”

        药九儿眼睛一眨，一滴泪珠掉下来，砸在消毒水擦过的地面上，带着不近人情的味道。

        药九儿有些木讷的望着药丞先，唇瓣翕动，似是一个搞不清状况的孩子，药丞先捏了捏她的后颈，沉道：“快去，大哥叫你呢。”

        药九儿蓦然点了点头，这才像是刚通了电一样，迅速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左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廊的另一边儿，苏瑾贤看着药九儿的背影，眉心沉沉，身侧的手缓缓的攥成了拳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仔细一想，药九儿这个女人除了绝情之外，没做错过什么事儿。

        可人绝情一点有错吗？

        她也有不绝情的时候，不是被他哥折磨的几近崩溃吗？

        看着迎面走来的陌生道士，年轻的苏瑾贤心中就一个极尽荒诞的想法，这世间发生的一切事啊，或许都是应了树上说的那两个简单的字。

        因果。#@$&

        有因有果，逃不开，改不掉。

        活了二十三年，苏瑾贤似乎才开始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能被人左右的事情太少了，无论生活在哪里，多半都是身不由己的。

        他也赶紧转了身，去询问道士的来意。

        药无疾见到药九儿的第一眼就带着嫌弃，甚至毫不客气的将她推到一边儿，嘴里低斥道：“闪开，挡路了。”

        所有人都关切的看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霍清风，没人理会她，只有大春默默走上来，扶了她一把，小声问：“没事吧。”%&(&

        药九儿摇了摇头，也追上去，跟在床尾的位置，隔着高高低低的头顶，看着病床上安静的霍清风，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霍清风，冰冷，苍白，与他平日里温文尔雅，和煦柔和的样子南辕北辙。

        就在两天前，他们还见过面，霍清风还曾扬着笑脸对她说，“我有事，办完去找你。”

        这应该是霍清风第一次对她失言吧，药九儿越想鼻子越酸，她刚赶到医院，只知道霍清风是做了手术毛病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手术。

        就在她想追上去，脚下一滑，突然跌倒扑到了霍清风的病床上，那只手为了去抓一个依靠落在床板上时，药九儿猛然愣住了。

        手掌的僵硬顺着她的胳膊传遍了四肢百骸，一股凛然的寒意瞬间从她的身体里炸开，药九儿的脑子一下就空了。

        空的？

        为什么这里是空的？

        按理说，这个位置，应该是霍清风的右腿，这一块，为什么是空的？

        一个茫然却带着惊悚意味的念头油然而生，充斥着她的大脑，她用力的晃了晃脑子，试图把这个念头赶走，不可能的！

        这绝对不可能！

        霍清风的腿没了？这怎么可能呢？

        绝对不可能！清风是个这么好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有腿！

        药九儿再也追不上那张病床了，她猛然跌倒在医院的走廊中。大春弯腰去扶她，语气中明显能听出哽咽来，这不符合她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外形。

        药九儿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直勾勾的，唇角裂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似是开玩笑一般，虚弱道：“我出现幻觉了，刚才……刚才我明明摸到清风的腿了，可却像是没，没摸着一样。你说，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大春刚扶到药九儿的手一下就僵了，她根本就是个直截了当的人，藏不住这样令人有气没处撒，有劲儿没处用的事儿，她哽咽了一下，开口道：“你没摸错。”

        “嗯？”药九儿愣住。

        “少爷做的是截肢手术，截掉的，就是你刚刚碰到的右腿，所以病床上，那个位置是空的。”

        “你……你说什么？”

        药九儿听清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遍，她不相信这个答案，她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大春不再多话，只是将药九儿从地上薅起来，扶着她的肩膀半托半拽的带着她往病房走，如果霍清风醒了，一定会很想见到药九儿吧。

        毕竟在他混沌的时候，嘴里喊的，还是药九儿的名字。

        已经失去了一条腿，如果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大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大春这么想，药丞先也这样劝说药无疾和霍清莉。

        “事情已经这样了，这事儿也不能怪小九儿，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要怪就怪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强大的坏人。”

        对，还有坏人要处理！

        这句话算是点醒了被情绪笼罩着的霍清莉和药无疾，即便霍清风不是药无疾的亲弟弟，但是他一直把霍清风当亲弟弟看，在他眼里，比药九儿这个有血缘关系的都亲。

        说实话，药无疾恨不得这个躺在病床上被截肢的人是药九儿，他或许都没有现在这么难受。反正他也不知道嚷嚷了多少次，要打断药九儿的腿了，正好能少跑出去闯祸。要是真能替霍清风，也算有点儿价值。

        为了保证药九儿的安全，药丞先又透露了一个消息，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虽然苏瑾岫已经死了，但是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丞昀醒了，他告诉了九儿一个秘密，这条链条上，还有一个人，没有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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