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发泄

他突然有些懵，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奖是罚！

        以前苏秦是从来不会罚他的，更不会罚他去祠堂，甚至是大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只有苏瑾衍在给他父母守灵的时候曾在祠堂住过许久，也因此成为了苏家人眼中心照不宣的继承人。

        苏氏的祠堂并非单纯是祠堂那么简单，里面除了收纳着苏氏几代人的灵位，还住着几位老者，都是曾经跟着苏秦的爸爸一起闯出苏家这片天地的元老。

        若是能在祭祀祖先以外的时间去祠堂领罚，对苏家人都是一种极为重要的信号，即便不是成为苏家的继承人，也是即将成为苏家核心成员的标志！

        苏秦严厉的剜了他一眼，斥道：“还不滚！”

        苏瑾贤一哆嗦，想都没想就跑了，跑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陈偲曼，从别墅中蹿出来的苏哲拉回到车里一溜烟跑了。

        众人见状也不敢在老宅里多留，作鸟兽散，苏瑾目光狠厉的盯着苏瑾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斥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苏瑾衍惨白着一张脸，内心还未平静，他确实失控了，不仅让苏秦失望，就连他自己也十分失望。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冲动的事情，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控制不了自己呢？苏瑾衍想不明白，他目光狠厉的落在陈偲曼身上，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陈偲曼感受到了这冰冷刺骨的寒意，瞳孔微颤，肩膀不经意的抖了抖。

        苏老夫人一惊，才注意到陈偲曼的一身伤痕，惊呼道：“曼曼，这……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心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疾步走过去才看清了陈偲曼周身上下被玫瑰花刺割破的伤痕，更是忍不住锤了苏瑾衍后背两下，“你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曼曼是你妻子，是你最爱的人，你怎么能这么伤害她？”

        苏秦怕夫人激动，开口道：“我叫人把周医生找来，带曼曼先进去吧。”

        苏老夫人含泪点头，心疼道：“曼曼，委屈你了……走，跟奶奶走。”

        苏秦的目光落在苏瑾衍身上，眼底翻涌出阴沉，声音冷的彻骨，“到底怎么回事？”

        苏瑾衍抬手擦了擦唇角，云淡风轻的回答：“瑾贤在这吸烟……”

        “我问你为什么失控！”苏秦狠声打断道：“你真以为这种理由能骗过我？”

        苏瑾衍眉心微动，垂了垂眼睑道：“快到我父母的忌日了。”

        苏秦微微一愣，确实是要到日子了，以往他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想起苏翘来，苏翘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将他培养的那么完美，足够执掌苏家这艘巨轮，可是……

        苏秦的眼睛不知不觉的干涩起来，血丝在眼底蔓延，似是一瞬，方才还阴沉的眸子此刻变得有些殷红，似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心中忍不住想，若是苏翘没死该多好，他早就能退休了吧。

        苏瑾衍成功的混了过去，苏秦一下子疲惫的连惩戒他的力气都没有，转身回了书房，可是苏瑾衍却难以平静，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乔杉的电话，可怎么都打不通，奇怪，乔杉从来不关机，苏瑾衍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联系不上乔杉的情况。

        他只好打电话给林深，开口便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认识一个心理医生，我要见他。”

        苏老夫人那天真的是气坏了，看着陈偲曼身上细碎的伤口就跟伤在她身上一样，她比陈偲曼哭的都欢，陈偲曼还得反过头来安慰她，“奶奶，我没事，真的，这些伤都不算什么……”

        “还不算什么那？你看看你旧伤还没好，这又添了新伤……”

        因为她整个人都躺倒了玫瑰花从中，背上的伤更加严重，医生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不得不把她的上衣脱掉，苏老夫人就坐在她对面，一下就看到了她锁骨上被烟蒂烫伤后的疤，眉心拧在一起，手指颤抖的抚了上去，一滴泪掉下来声音跟着颤抖，“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偲曼一惊，连忙遮掩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

        苏老夫人瞳孔颤了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担忧的对周医生道：“这……不会留下疤痕吧？”

        周医生连忙安慰道：“老夫人放心，不会的，我会仔细处理，你放心，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最让苏老夫人生气的是，处理完伤口，已经是深夜了，苏瑾衍那个臭小子竟然不知所踪了，打电话都打不通，一向和蔼可亲的苏老夫人气的满脸通红，陈偲曼赶紧打圆场。

        “奶奶，瑾衍应该是有事先回去，没事的，已经很晚了，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回去，回哪？这个臭小子这样对你，你还要回去，曼曼，你别怕，这次奶奶给你做主了，你那都不用去，就在这安心住下，那个臭小子补给你赔不是说什么都不能回去！”

        “不用奶奶，真的不用……我……”

        “什么不用？奶奶早就说过以后那个臭小子欺负你奶奶替你做主，你以为奶奶是随口说说的吗？曼曼，无论如何，我把你当亲孙女儿看，看你受委屈奶奶心里过不去！”

        陈偲曼微微张了张口，那些平日里信手拈来的客套话似是一股脑儿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是不觉得委屈的，委屈是付出了真心实意而没得到该有的回声，他们之间怎么能用到委屈这个词儿那？毕竟苏瑾衍对她做出什么事儿来她除了憎恨，厌恶，隐忍，报复之外决不能再生出其他的心思来。

        他们是仇敌，是恨不得将对方弄死的关系，这一点他们彼此都清晰了无数次。

        可是为什么在苏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竟然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委屈，遭受了这么多，从那天的尾骨骨裂开始她就把这些最没用的情绪压在心底，强忍着不掉眼泪，她只是恨！

        恨苏瑾衍！越是恨他就越想着要怎么报复他，似乎已经忘了委屈，但是当听到苏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几乎忘了这是苏瑾衍的奶奶，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自己的亲奶奶一般。

        陈偲曼终于忍不住了，扑到了苏老夫人的怀里，那些被她压抑在心底最深沉，最不见光明一角的情绪都洪水海啸一般爆发出来，一瞬间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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