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
我们都是行动派,特别是在这样的紧急时刻。之前,我已经告诉老柴我要做一场葬礼,不是为了冬至的朋友,而是说柴文进某个亲近的人疾病突发死了,柴文进要回乡祭拜,然后做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并且指名道姓要用唢呐王老严来吹曲。
当我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老严想了半天,后来说这附近也没有柴家的亲人,倒不如说是一个路过的柴将军的朋友忽然死了,但是这人与柴少爷也是旧交,关系极为要好之类的,然后办一场?
“只要真实度够就成,别让人觉得这事情看起来特别假。并且,需要把四里八乡的人都请来,一是表示柴家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另外也是给柴文进一个机会露露脸。你要知道,柴家没落之后,柴文进受了不少的白眼和奚落,还有好多人给他闭门羹呢。我是想,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也算是他扬眉吐气,不能说衣锦还乡,但也是长脸的时刻。”我一想起柴文进当初病的要死要活的样子,就觉得憋屈。现在终于找到这么一个机会,我得帮他搞一搞。
老柴听完之后特别激动,甚至当时就要给我跪下来。幸好那时候还在大牢里,我说您要跪,咱们回家再说,现在可不成。万一让别人知道咱们再搞事情,岂不是要糟糕了么。这才阻止了老柴,然后我又跟他商量,是不是列一列这附近的官员和乡绅的名单之类的,我也好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情况。
“这是为什么?”老柴有点不理解。
“丰都县也算是重镇,咱们找个机会把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弄在一起,也品品他们之间的关系,方便之后南厂行动。”肖小三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没有反对,还掏出了一份名单,和老柴开始对起来。
老柴可不仅仅是在这里养老,本着职业素养,他可也是厉害的角色,否则也不会把这里打理的仅仅有条。所以说,柴家还是有人的,柴文进当时要死要活,也真是走了背字。不过,他还是可以的,至少中了探花,也进了南厂,时来运转,注定也要是活过来的。
我们商议好名单之后,又开始布置灵堂。丰都县也有专门做红白喜事的铺子,因此一切都动作很快,等到晚饭时分,已经开始进行搭建了。按照预计的行程,柴文进最快也是后天赶回来,所以我们先安排在后天一早进行葬礼,并且有一天的时间,让护院们分散到各处报信。
方案制定的差不多了,老严也赶了过来,换了身衣服,少了很多疲惫之色。我招呼他一起吃晚饭,他有还有点怯生生。我笑着说:“老严哥哥,我先说下我自己哈。我是南厂的文书肖小七,这是南厂的侍卫首领肖小三,你现在虽然是在探花柴文进别院中,但是,柴文进可是我们南厂的文书,所以,你现在是在为南厂做事。不过,别紧张,咱们是在做大事,你则是主角。”
“小人愧不敢当。”老严立刻就跪了下来,显而易见地在发抖。
“你看啊,之前我们在大牢里已经聊过的,你想出来,我帮你出来了。你想见家人,我也让你见了。那么,现在,你也要为我做事情了。我们是对等的帮助关系。当然,如果你不想做,我也不会勉强,我也有其他的办法。”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和肖不修学了九成九的像。
“我做我做,任凭大人吩咐。”老严怎么敢不干呢。我嘿嘿笑了一声,开始和他讨论起细节的事情。当然,这个桥段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只有我和他单独讨论的。其他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比如肖小三已经和其他人开始打听关于何县丞以及书生冬至的情况,还要收集一些关于贺崇礼的事情,的确千头万绪,很是复杂。
这些事情吧,也轮不到我做。这一次,我很老实地坐在别院里,看着忽然下起的大雨。都说六月天,孩子的脸。刚刚还晴空万里,瞬间有变成了瓢泊大雨。从昨夜到今晨,这雨下的真是不小,我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听到有滚滚雷声。
老柴过来问我吃点什么?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可能是之前吃太多了,应该清淡饮食才对。我拉了把躺椅放在了屋檐下,然后半躺在上面,就着雨声居然又睡着了。据说我这个年纪就应该多睡觉,才能够长身体。对此,我深信不疑。
不过,真是累死老柴和肖小三他们了。冒着大雨各种奔走张罗,当然还有搭建灵堂的人,在雨中一直工作。我睡醒了看了看进度,又回屋去睡觉了。不过,在我心头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金子去哪里了?
到了晚上,老柴帮我找了一身素衣,我不是柴家的人,只能算是帮忙,但是要是穿孝肯定不合适。于是,我穿了一身素衣,也算是落落大方。看到他们的表情,我更是放心了不少。因为找目前这个雨天来说,柴文进明日必定赶不过来,唯一能够顶在前面的人,就是我这个“未婚妻”了。
我和老柴以及做红白喜事的老板大致过了一下流程,也算是简单。我们把故事安排成了死者是柴文进父亲过命的战友,也是柴文进最为要好的一位叔父。前几日路过丰都县回自己家乡去,没成想得了一场急病,死了。一开始老柴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但偶然出门闲聊的时候,看到了那人的家仆正在联络义庄,才知道这个情况,一时间也很难过,就快马加鞭告诉了柴文进,然后又在大牢里见到了我,所以,一商量就给这位没有血缘却至亲的叔父搞一场风光的葬礼,也算是对得起这份过命的交情。
“别管这个理由成不成立,也不会有人真的去深究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重点是一要把丰都县大小官员都弄来,第二要老严吹唢呐,其余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又嘱咐了一边老柴,让他继续忙去。我又问肖小三有没有柴文进的消息,他说大雨之下,飞鸽传书都很困难,所以什么消息都没有。并且,按照这场大雨的级别,很有可能道路都会坍塌,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柴文进赶不过来的准备。
“行吧,有没有他也不重要。有我就成。”我也没干过这种事情,说实话,心里也一直在打鼓。“明天吧,你们重点是盯紧了这几个官员,看看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并且是在葬礼过后,才是最重要的。人手方面,实在不成,就让老柴把他那几个护卫也都给你们。”
肖小三点点头,“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我们也会有重点的盯着。”
“哎,忽然觉得很兴奋,睡不着了怎么办?”我在屋里走了一圈,肖小三看了我一眼,“要不,你出去再大雨里跑一圈,保证回来就想睡觉。”
“那算了。”我连连摆手,“倒是这场大雨万一把路冲塌了,我们就不能尽早回京城了……”
“你不会又想多玩几天吧?”肖小三一脸的不高兴,“你觉得这一次,肖大人能原谅么?搞出这么多事情,还半夜去进山看唢呐招魂?”
“后话后话,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过了再说。”我可不想和他讨论后面的时期,想想都觉得很危险。
终于到了正日子,雨水暂停,天气依然阴沉。柴家别院一片素白,柴家的护院们都扎了条白腰带,站在院子里。红白喜事铺子的钱老板带着伙计们忙前忙后,安排得也算利落。我的原则是,钱到位了,事情都好解决。所以说,这事情做得也算是很漂亮。至少在短短两天半之内,把摊子支起来,把人都找全,也算是可以了。
柴文进没有任何消息,我就暂时代替了主人位,一身素衣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口根本没有人的棺椁摆在院子里,院子的排水系统做的非常好,所以也没有积水。已经开始有人陆续来拜祭了,其实大家也都不知道到底是是谁死了,只知道中了探花的柴文进要回来了,柴家的运势又回来了,这棵大树可要巴结好,以后肯定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官阶级别小一点的,都有老柴来招呼,只有柴家的亲戚和何县丞来的时候,是由我接待的。肖小三全程站在我的身后,我一脸无表情。这事情,似乎哭也不对,不哭也说不过去。所以,干脆全程冷漠脸,也不太说话就好了。
应该没有人给我挑理,毕竟我顶着柴文进的名义进行,一切好与不好的事情,都让他背锅就好了。
“雨刚停,飞鸽传书收到一封信,柴文进说还在路上,今日内怕都是过不来。”肖小三轻声说道。
“嗯,估计也是。没关系,咱们也没想着他能赶过来。”我回头看了看他,一身黑衣,精神利落。“早上吃饭了么?今天又是一整天啊。”
“吃了。”肖小三点点头,“倒是听说你没吃饭?”
“老柴居然这么嘴碎。”我看了一眼正在前面接待客人的老柴,“我是觉得脖颈疼,也许是晚上吹着风,落枕了,也不太想吃东西。老柴说他们这边有个中医按摩的娘子特别棒,说等事情结束了,让那个人来给我按摩一下,就能缓解。”
“普仁堂的王大娘?”肖小三果然消息灵通,连这个都知道。“手艺不错,我试过了。”
“什么时候?”
“昨天半夜,和你说完事情之后,我也是觉得肩颈太累了,就找她按摩的。老柴介绍的,他们很熟。说是王大娘也是当年战友的老婆,他们都很熟。”
“你看,果然要依靠当地地头蛇来搞事情吧。这老柴幸好是柴家的人,否则我们那里能够这么顺利做事情。”
“这个老柴可不简单,柴文进说这人当年三进三出,把他爷爷从战场里背出来的,又救过他父亲的命,所以他也特别尊重他。这座别院其实已经是老柴的产业了,写的是老柴的名字。”
“为什么是他姓柴?”这问题我忘记问老柴了。
“据说是孤儿,从小在柴家长大,跟着柴文进的爷爷父亲出生入死,也早已经算是柴家的人,虽无血缘,但胜似亲人。”
“嗯,有血亲的还可能是仇人呢,比如之前的那对姐妹两……”
“是这个道理。”肖小三也深以为然。
就在我两窃窃私语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很多,丰都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来齐了,还有不少乡绅和商人,当然也不乏看热闹的人们。大家也都不太清楚到底死了谁,反正能走到我面前的人,都来了一句:“节哀。”搞得我也很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说,我看到场面差不多已经满了,就示意老柴可以开始了。老柴到棺椁边上的鼓乐队吩咐着什么,随后,唢呐王老严的唢呐声率先响了起来,空灵哀怨,甚至还有点冲天之气,荡气回肠。
我也有点惊愕,这唢呐吹得果然是令人断肠,才不过短短的几个小节,已经感觉到了悲伤,易感动人群,如大婶子姑婆小媳妇已经开始眼含热泪了。又过了两个小节,开始有人哭出了声音。我们悄悄请了一个人扮演死者的仆人,他在棺椁前开始大哭,号啕痛哭,悲伤不已。我低着头不说话,用余光瞟过去,觉得这人真的有点演过了,太投入了。
我酝酿了一下感情,也露出悲伤之色。跪在棺椁前,静静上香。此时老严的唢呐声更加凄厉,还有一种哀怨之音,听着让人心下不忍,眼泪也有点要控制不住了。
此时,阴雨密布,大有暴雨又来的景象。大风已经刮了起来,正在吹唢呐的老严忽然身子晃了晃,唢呐的音调声音变了,变得诡异无比。不是刺耳,而是怪异,让人从心底涌现出了恐惧。我转头看向他,很多宾客也纷纷向他看过去,他则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还在自顾自地吹着。
鼓乐队的人用鼓锤轻轻捅了一下他的腰,示意吹奏的有问题。老严忽然将唢呐扔在了地上,口里发出了“呜呼呜呼”的嘶哑音,那模样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而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非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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