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提亲之人·
北南蝶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做“提亲”。
“那家伙据说还是个皇子,前天来我们家了。我见他了,不过是个病秧子,走两步路都要咳嗽三声,这样的人怎么也敢向你提亲!”北南玉气的一手拽起一把草,咬牙切齿的蹂躏着,丝毫不在意鲜草中渗出的汁液弄脏了他的新衣服。
“父亲怎么说?”北南蝶淡淡的问了一句,好像这事情根本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样。
“父亲当然是一口回绝了!那样一阵风都能吹倒的人怎么可能入的了我们的眼!”北南玉义愤填膺。
“嗯。”北南蝶点点头,手指翻到了医书的下一页,又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我说,你知不知道提亲是什么意思?”北南玉看见如此淡然的北南蝶,忍不住皱起英俊的眉头问道。
“知道。”北南蝶干巴巴的说道。
“你怎么还能一脸平静!”北南玉震惊。
“我不会嫁人的。”北南蝶声音平稳。先不说她的年龄还小,就算是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她也难以想象自己会选择跟另外一个男人共度一生。
她不想再重复檐蛛的一生。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北南玉从惊讶中缓过来,也大约明白贺须晴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北南蝶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说:“不知道。”
北南玉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北南蝶认真思索却得不到答案的样子实在让他心疼,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你放心,就算你以后什么都不想做,就在这花园中一直看书就行。我一定会好好练剑,等我成了北家家主,就护着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北南蝶看看他,轻轻的勾起嘴角。这难得的笑容转瞬即逝,却让北南玉大为振奋。
从那之后,北南玉见她的时间果然缩短了不少。他忙着练剑,忙着在北向严身边学习所有有关于家族管理的礼仪,忙着学会各处的条条框框。北南蝶在医术的领域走的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入迷,对周围的事情极少上心。
只不过她偶尔在花园中自己坐着的时候,会忽然有种莫名的迷茫感。
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有谁会能跟自己亲近起来,不知道她以后的生活目标是什么,更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
这天她回到自己院落的时候,忽然见到三个嬷嬷在檐蛛的房间前面默不作声的站着,偶尔会偷偷看上一眼房间中的情形,带着些担忧与犹豫,还没有等她开口询问是什么事情,檐蛛的声音就透过窗户传了出来:“不可能,你以为我是爱管这种闲事的人吗?”
屋中有人?北南蝶眉头皱了皱,再次环绕四周,几个嬷嬷明明都已经站出来了,檐蛛在同谁说话?
她大步走过去,没有一点顾忌的直接推开房门,意外的见到了檐蛛房中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老头。
这老头年岁已大,头发与胡子却都还是黑色的。北南蝶留意了一下,这人连手指甲都泛着黑色,一看就是常年与毒药接触的人。
“我刚才可不是让人多管闲事,我只是想让你多为你自己,还有你这个女儿谋点后路。”那老头的目光落在北南蝶的身上,脸上忽然闪出了些希冀的光彩。
北南蝶不解的看向檐蛛,檐蛛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冷冷道:“你什么意思?那个外人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治好了他,我就把我掌握的藏书地址告诉你们。”那老头瘦骨嶙峋,带着一点将死之人的虚弱,眼中却还是精光四射,一看就是精明了一辈子的人。北南蝶对这样的人天生带有警惕,尤其是当他算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你这话可当真?”檐蛛的眼睛猛地睁大了,连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几个调。
“如果你这次不答应的话,你是永远也没有机会接近那些藏书了——你是鬼医的叛徒,这一点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老头脸上带上了些得意,好像已经断定檐蛛除了答应别无选择了。
事实上,檐蛛很是心动。那些藏书只有最顶尖的鬼医传人才有资格看到,鬼医一族自从她离开之后就不断衰落,被争抢暗杀的鬼医数量越来越多,族中有本事的长老又一个个临近天年,就算是想继续挑起大梁也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衰落下去。
鬼医一族还有个规定,他们将叛徒视为除了敌人之外最大的仇人,所以就算是檐蛛本领高强,也不会有继承下去的资格。
这个老头提出的条件是檐蛛用其他方法穷极一生也不可能得到的。
她确实不会拒绝。
只不过,檐蛛还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她怀疑的看着这个老头,质问道:“那个外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值得你交出来这么重要的东西?”
“老人嘛,总会想着身边要有一两个可以疼爱的后生,才觉得自己或者一趟也不算是亏。那人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身份,但是我要是就这么死了,藏书地址也就跟着我进了地下,不会有人知道了。这么可惜的事情,我也不愿意让它发生。”老头摸了摸手中的拐杖头,又打量了北南蝶一番,接着说:“你这小女娃教的也是好,她要是能为我鬼医所用的话,相信用不了十年的时间,鬼医又能重新振兴。”
“她想不想回去是她自己的事情,谁也逼不了她。”檐蛛冷冷的说道。
“哈哈,得了吧。檐蛛丫头,你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你心里什么念头,我还能不知道?别告诉我你是为了那个负心汉才把这小小丫头养成这样的。”老头眯起眼睛笑了笑,露出没牙的牙床,看着慈眉善目,却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檐蛛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避着北南蝶的意思,北南蝶看了看檐蛛,生平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怀疑。
檐蛛究竟想让她做什么?她这个不能有自己思想的工具,最后会被用到什么地方?
“你回到族中是不可能了,你想让她回去?”老头虽是猜测,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没等檐蛛回答,他又点点头,自顾自说道:“这小丫头确实是前途不可限量,真的进到族中,没有人会是她的对手。”
“你说的那个人呢?”檐蛛突然问道。
“你知道,外族人没有资格进入。这丫头身上流着你的血,还不算是外族人,那小子就算是再被我看重,也不可能破的了这最重要的规矩——你放心,他是不会跟这小小丫头争地位的,我只想让他有一个健全的身体,就够了。”老头儿不甚在意地说道。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檐蛛还是不肯轻易相信。
“你要是不打算相信我的话,不管我怎么保证也没有用。”老头冷笑一声,拐杖在地上轻轻的敲了两下,“我能说的只到这儿了,要不是我自感大限已近,也不会过来跟你说这些话。你要是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也就算了,如今鬼医名存实亡,我就算是把这地点告诉这小子,也没有什么好愧对祖宗的。找你只是选择之一。”
檐蛛的额头皱了皱,一直沉默的北南蝶却忽然开了口:“我可以治他,你可以把藏书的地点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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