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定期骚扰

她控制着自己不多想其余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只不过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她一旦沉浸在炼药当中，能呈现出如此心无旁骛的极致状态。

        她计算好剂量分别给不同的动物喂了药，效果与维持的时效长果然与她估计的没有什么两样。她一一做好记录，随后又在这药的基础上添加药材弄出来新的药剂。

        勾兑药剂、默背药方，这些事情在她脑海中自然无比，她甚至不用思索，只凭着手上的莫名的熟练就能勾兑出她心中最适合的药剂。

        药房中的一切顺利得让贺须晴惊讶，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喜悦。她在这里找到了有能力掌控一切的感觉。随着她翻阅的书本、经手的药材的不断增多，她觉得自己脑中的东西也在不断的被唤醒，她立刻就不再满足简单的药剂了，而制的药越复杂，她就越是兴奋。

        几乎各种类型的药剂她都有所涉猎，而每一张药方都像是渗入骨髓般记忆深刻。

        有了这些活体动物的试验，她心中也有底了不少。虽说人与动物终究还是有别，但是整体来说药效应该差不了多少。看到一只狐狸腿上的伤口因为她的药粉快速止血的时候，贺须晴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与外面的大夫相比，她的医术究竟是一个什么水平，但是她也能大概推断出，自己的能力绝对不低。

        黎清焰为她搜罗来的这些药材、或是医书，至少会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才有资格用到的，而这些在她的眼中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顶多就是有些药剂需要研制的时间长一些、过程繁琐一些罢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对这里的陈设不甚满意，因为她发现自己脑中有些记忆深刻的东西，这里的医书根本就没有任何提及，更不用说详细的记载了。

        尤其是有关于毒的部分，她只能凭着自己脑中残存的记忆一点一点的试验。再者，她让黎清焰准备的补充药材，现在还没有完全搜集到，只有一部分送到了她的面前。这同样对她的研究造成了一定的障碍。

        贺须晴脑中的东西是一套完善的体系。有一味毒药研制方法出现，必有一味与之相克的解药药方。她掐好时间与剂量，在这些活体动物的身上不断的试验着。短短五六天的功夫，这些试验品被喂了十几味毒药，又一一被她救过来，到最后居然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

        她几乎是废寝忘食地钻研着这些东西，接触的范围越广，她就越觉得自己离那段丢失的记忆越近。有的时候她拿起某味药材的时候，甚至会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一些场景，或者些零碎的片段，只不过当她想去细究的时候，那些碎片又像是水上的波纹一样难以捉摸，她触碰的越多，越是动荡破碎。

        一面为了那股熟悉感，一面为了增强自己的能力，贺须晴的动力之大可想而知。药室中的各类药材她几乎都经过手，而药田里的药若需成熟尚待一段时间。等贺须晴终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的时候，她开始着手钻研另外一件事情了。

        天气有些闷热的午后，贺须晴捞起一本甚为艰涩的医书，临窗而坐细细翻阅。这已经算是一本古籍了，著书人、封面都已经缺失，甚至还有几页因年久已有些腐蚀生霉。不过书中记载的内容确实有可取之处。

        而且，里面有不少可致人记忆混乱的药草的详介。

        贺须晴正全神贯注地领会着书中的意思，一枚石子忽然之间从窗户外飞进来，砰的一声砸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贺须晴吓了一跳，立刻朝窗外看去，一身月白衣衫的黎清焰正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这边，他还不时地将几个光滑的小石头抛向空中，又自如的接住。

        贺须晴抿了抿嘴角，对黎清焰这个无聊至极的小动作不予置评，继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书。

        黎清焰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见贺须晴不理会她，他索性走近窗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贺须晴。贺须晴看着自己面前的书上出现的修长的影子，隐忍的呼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向窗外：“你来有事情？”

        “来看看你。”黎清焰俯下身子，单手撑在窗台上，支起下巴看着她。

        “如果是来监督我的，大可不必，这里里外外监督我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也没必要亲自出手。有事情的话我会告知你的，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尽快离开，你耽误我的事情了。”贺须晴毫不拐弯抹角。

        “我来——”黎清焰低头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书，语气很是轻快：“来检测你的成果。你已经把自己关在这里这么多天了，总得让我看到点成果吧。”

        “成果？”贺须晴反问一句，黎清焰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窗框里，片刻功夫他就已经从房门走了进来。

        “这些动物不是你用来试药的吗？都死了？需不需要换新的？”黎清焰目光锁在靠墙摆放的几个大笼子，微微弯下腰查看它们的情况，笼子里的动物无一例外都毫无生气地躺着，像是死了一般。

        “用不着，他们只是睡过去了。”贺须晴强忍着赶人的冲动。

        “用了药？”黎清焰眼尖的发现它们进食的碗中带着些褐色的药粉，好奇地问道。

        “嗯。”贺须晴随意的答了一句。

        她冷漠的态度并没有消减黎清焰的热情，他轻车熟路地在房间中转悠，时不时地还在成排的药瓶以及切了半截的药草附近驻足。贺须晴本来想忽视他，但是又实在怕他乱碰自己的东西，无奈只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什么？”黎清焰拈起一个红色的小药丸，好奇地打量着。

        “迷魂丸，碰一下一炷香之内就会昏睡一天一夜。”贺须晴冷着声音说道。

        黎清焰瞟了她一眼，声音平板地问道：“那你有没有研制出来解药？”

        贺须晴额角的青筋抽了抽，声音又冷了好几度：“别到处乱碰——你来究竟做什么？”

        黎清焰慢悠悠的把药丸放回原处，晃荡着脚步走到桌子边，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她不耐的神色，终于带了点正经的样子：“你为什么不直接用那些人试？尽快提升实力不正是你的目的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纠结手段？”

        “不喜欢而已。”贺须晴冷着脸答道。

        黎清焰脸上的表情好像忽然之间僵住了，连犀利的目光也像是停滞在了某一个地方。那一瞬间贺须晴觉得黎清焰好像不再是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向某个虚无的地方。

        不过他这样的失态仅仅是昙花一现。片刻之后他便又恢复了正常，接着说道：“你是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吗？”

        贺须晴沉默下来，脑子中好像忽然有同样的对话场景一闪而过，也是有个人在她的耳边这么问道，你是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吗？她微微皱起眉头，想抓住那个场景，但是脑中的一切却都是模模糊糊的，她看不清楚别人的脸，也看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就像是想起了梦境中的场景一样，一切都朦胧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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