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墨锋的想法
“凤族一定要趟这滩浑水么？”
慵懒的女声中带着一丝恼怒从吴宇文口中发出的同时，“吴宇文”也抬起头看向凌空而立身穿着紫金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一头长发从发根到发梢由红转金分外绚丽，一张英俊的脸庞带着饱读经书的书卷气，但谁要真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那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因为此人正是凤族当代族长，南宫泽。
“小女娃，你应该庆幸来的人是我，而不是凌薇。”
南宫泽缓缓落于被黑蓝色液体包裹住全身的金焱身旁微笑道：“碎魄丹是让你的灵魂注入进这个可怜人类的体内，如果我就此毁灭这具躯体，你猜你的灵魂会不会因此受到创伤？”
“南宫族长既然都当着我的面救下金焱了，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听得白韵雪这么说，南宫泽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轻易伤害女孩，你退去吧，金焱我保定了。”
有实力动南宫泽想保的人，整片大陆不超过一手之数，目前依靠单兵作战灵能将境界提升到劫神境八阶的白韵雪都不在这个行列当中。
更何况她现在并非是本体前来，更不存在与南宫泽一战的可能。
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将金焱击杀的同时，白韵雪冷冷说道：“南宫族长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此事我定会如实禀告给殿主的。”
语罢，吴宇文的身体便从脚开始分解开来，白韵雪的灵魂也随之撤走。
“不...不！”自我意识苏醒的吴宇文惊恐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化为飞灰的右臂，可这终究不过是徒劳。
“求您..求您救我！我甘愿为您做任何事情！”吴宇文望向南宫泽的眼中满是对生命的渴望，语气更是卑微到了极致。
可南宫泽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丝怜悯的眼神都没有投给吴宇文。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在神话大陆没有这句话，但其中的道理每一位踏上修士一途的人都懂。
吴宇文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抱着南宫泽的腿再说些什么哀求的话，整个人便化为了飞灰消散于天地间。
“安小子，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你那点隐匿自身气息的本领也就能骗一骗白韵雪那个女娃娃，在我面前想要藏住可是还差了很多啊。”
说话间，南宫泽看向一颗粗壮的参天大树。
安明清笑着从树后走了出来，抱拳弯腰一气呵成同时恭声道：“多谢南宫族长出手相救，我替金焱谢过您。”
“方凌薇的意思罢了。”
南宫泽摆了摆手颇显随意的瞥了一旁被黑蓝色液体包裹着的金焱，继续道：“白韵雪虽然没有直接杀死金焱，可她也对这个孩子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害，你应该也都看见了。”
“南宫族长打算怎么做？”安明清试探性地询问道，他很清楚金焱的体质异于常人，正常人汇集灵力的地方是丹田，而金焱储存灵力的地方是右手。
如今金焱整条右臂都让白韵雪斩去，玄灵境二阶的境界虽然不能说化为乌有，但跌下玄灵境估计是难以避免的了。
可这些对金焱来说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偷窃之手这个灵能是否还在。
只要偷窃之手仍在，金焱完全有迅速提升境界的资本，跌落几个境界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假如偷窃之手也让白韵雪毁了，那没有灵根无法吸收天地灵气增进境界的金焱就是一个废人。
到时龙凤二族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废人而得罪灵能殿，金焱就成了这二族平息灵能殿怒火的弃子。
这是不用灵能窥探南宫泽内心所想都能推断出来的事情。
“你也算是好几百岁的人了，再加上一个能够窥探他人内心所想的灵能，还不清楚我的真实想法么？”
南宫泽说话间单手抚在黑蓝色的水团上，顿时一整股液体带着金焱凭空消失于安明清眼前。
“这孩子我带走了，凤族能为他提供全大陆最好的治疗。”南宫泽手指轻动，他和安明清便瞬间回到内院。
看到这是自己的住处，一时间猜不透南宫泽想要做什么的安明清下意识的动用自己的灵能窥探南宫泽的想法。
“南宫泽，金焱呢？”温婉的女声响起让刚得知南宫泽究竟要做什么的安明清神情一怔，旋即他惊讶的回过头看向从一楼楼梯走上来的美妇。
龙族族长，方凌薇？
方凌薇一头金色的波浪长发自然的垂于暗金色的锦绣长袍上，看上去约莫人类女子三十岁的年纪可皮肤却是白里透红好似婴儿，裸露在外的修长双腿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
“那孩子被白韵雪斩断了右臂，我用玄凤水冻结了他体内的时间，保证他的情况不会恶化。”
听得南宫泽这么说，方凌薇柳眉紧蹙，一双美眸中带着点点担忧之色。
“南宫族长可有把握让金焱恢复偷窃之手？”
在方凌薇身后走上二楼的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开口询问道，和他的相貌一样普通的还有他衣着打扮，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
可看到这个男子的安明清却迅速单膝跪地，做出见宗主之礼。
“如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龙凤二族定然会尽全力保全住偷窃之手，可如果我们二族都无能为力的话，孟宗主应该不会阻拦我们把沦为废人的金焱交给灵能殿吧？”
听得南宫泽这么说，孟良言并没出声反对，只是单手虚托用一股柔力将安明清扶起，轻笑道：“安老，我们借你这地方开个会，可以吧？”
“宗主这是哪里的话，言灵院是言灵宗的一份子，各位快快请坐，我去泡茶。”
劫神境四阶的安明清此刻就像是个在酒档打杂的小厮，热络的招待着另外三人。
可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事情，谁叫这个屋里他的境界最低微呢？更何况他的实力与另外三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方凌薇三人随意落座于案前的两排空椅子上，孟良言率先开口继续的话题：“在下倒以为就算南宫族长将成为废人的金焱交出去也难以和灵能殿讲和，墨锋是什么人二位族长应该比我更清楚。”
“孟宗主真的了解墨锋么？”方凌薇淡笑间嘴角带有些许神秘之色，南宫泽也同样露出会心的笑容没有言语。
一龙一凤都是在这片大陆上活了几千年的老妖，他们所知道的远要比几百岁的孟良言多得多。
“方族长此言何意？大陆上谁人不知墨锋想要一统神话大陆排除所有异己的声音？”孟良言不解的问道。
“出于对以后可能会成立的联盟稳固着想，多的我和凌薇也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如果整件事要编写成故事的话，我们才是反派。”
南宫泽眼帘微垂抿了一口安明清端上来的茶水，一番话弄得孟良言是一头雾水。
他们才是反派？
难不成墨锋所行之事是为了正义？
什么样的正义能让墨锋名正言顺的将神话大陆企图变成自己的后花园？又是为了什么样正义而蠢蠢欲动时刻准备发动大规模战争？
孟良言想不通，因为他的父母都是为了打破束缚住修士飞升的枷锁而被墨锋杀死的。
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墨锋的行径，让孟良言根本不相信墨锋是为了正义。
可在他身后站着的安明清却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才七百余岁没有经历过千年前神话大陆与上位面互通的年代，但通过一些古籍他也对那段被叫做“黑夜”的时期知晓一二。
黑夜时期，神话大陆生灵涂炭，境界较高的男修士会被上位面的人抓去作为炼丹的一种辅料，而姿色上乘一些的女修士则是他们的玩物。
除去在上位面有同族罩着的龙凤二族，其他灵兽的日子在那个时期也没比人类修士的待遇好到哪里去，哪怕是麒麟一族都成为了上位面的人眼中的大补品，大肆抓捕。
而自从被称之为枷锁的束缚加之于神话大陆后，墨锋站了出来确确实实改善了民不聊生的状况。
从这点上来论，墨锋是伟人，是该被后世享受和平的人们尊崇的对象。
可说到底，只要具有高等智慧的生物终究还是享受不了太久的和平，或者说随着实力强劲的人愈来愈多，神话大陆越来越多的修士认为就算打破了枷锁，那个被称之为黑夜的时期也不会到来。
所以只要有一点契机，就会像现在这样，龙凤二族的族长与言灵宗的宗主坐在一起谈论联手对抗墨锋的事情发生。
孟良言并没有在墨锋的行径究竟是对还是错上与面前的两位族长多聊些什么，转移话题道：“除了二位所带领的二族以及言灵宗外，联盟还有其他成员么？”
“本来是有的，但现在还不好说，联盟的成立都要基于金焱那个孩子是否还拥有偷窃之手。”
方凌薇瞥了一眼通向二楼的楼梯，轻笑道：“上来吧，难不成还要我与南宫泽亲自下楼迎接你们么？”
话音落下，脚踩木质楼梯发出的细微嘎吱声响起，一对俊男靓女走上楼梯，而紧跟在这两人身后的便是一头银发的王思伶。
安明清眉头一挑，这二人他可以说很熟悉了。
女人叫王芷蕾，男人叫冯俊，是宗香国的皇帝与皇公。
和神话大陆绝大多数的国家不一样，宗香国的皇帝是女人，而她唯一的男人便是冯俊。
“见过龙皇，凤帝。”王芷蕾稍稍弯腰不卑不亢，虽然她也是一条龙，但在多年前她就从族谱上被剔除出去，自然不会对方凌薇行见族长之礼。
冯俊也只是弯了下腰，脸上没有任何尊崇之色。
想当年他与王芷蕾相爱，但凤族百般阻挠他追寻爱情，最后他选择脱离凤族和王芷蕾私奔一起来到西北境成立自己的国家。
如今因为王思伶的缘故，龙凤二族才把他与王芷蕾的名字重新写在族谱上，可冯俊却并不买账，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回过凤族。
“都坐吧。”方凌薇并没有因为王芷蕾二人的态度而感到不悦，只是对着空椅子扬了扬下巴。
王芷蕾也没客气和冯俊坐了下去，王思伶则是和安明清并排坐在末席。
“这次我与凤帝一同前来一是敲定联盟之事，但却不料出了岔子，这事就先放到一边，一切等金焱醒来再做商议。”
方凌薇说着一对美目看向面若冰霜的王思伶，继续道：“二来是带思伶回族，她今年该进行第一次的血脉唤醒了。”
王芷蕾眉头皱起，开口道：“龙皇大人，这件事情太早了吧？思伶她今年才十四岁，两族历史上都没有二十岁以前就进行第一次血脉唤醒的例子。”
“那是因为没人能在思伶这个年纪达到玄灵六阶的境界，你也应该知道越早进行血脉唤醒益处越大。”
听到方凌薇这么说，王芷蕾沉默下来。
血脉唤醒的确是越早进行收益越高，可危险性也会随之变大。
让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去忍受龙炎的灼烧和凤水的腐蚀？
“妈，不用担心。”王思伶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一双仿佛蕴着冰山的冷艳眸子中带着些许坚定之色。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她也从王芷蕾和冯俊口中听说过用来进行血脉唤醒的龙凤二池有多么恐怖。
可只要能助她提升境界，什么样的痛苦她都能忍得下来。
“思伶..”王芷蕾刚想说些劝阻的话，冯俊便握住王芷蕾搭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小伶，你长大了，一些事情就该由自己去判断，我和芷蕾只会做你的后盾而不是阻碍你前进的绊脚石。”冯俊微笑着说道，眼中满是对王思伶的宠溺之色。
冯俊作为凤族的一员自然切身体会过凤池的凤水有多么的冷，天底下也没有哪个父母会忍心自己的孩子去经历他们曾经都差点没熬过去的痛苦，但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世界一切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见得王思伶眼中平淡的坚定，方凌薇和南宫泽皆是嘴角上扬一分。
拥有绝佳的修炼天赋，再加上一颗坚定的变强之心，王思伶的未来在一龙一凤两位族长看来不一定就要比承载天命的金焱差。
“看来我和南宫泽没算白来一趟。”方凌薇微笑间站起身，轻轻对着王思伶招了招手道：“孩子，过来吧，我们现在就要返回兽域了。”
暗暗对通过眼神给自己加油鼓劲的冯俊以及脸上还带着担忧之色的王芷蕾点了点下巴，王思伶大步来到方凌薇身边。
而这时安明清也使用一些小手段对方凌薇和南宫泽说道：“还请二位不要透漏过多关于金焱的消息，王思伶还不知道顾天瑜就是金焱幻化而成的。”
方凌薇微微一愣随即递给安明清一个明白了的眼神，而南宫泽脸上则是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感到阵阵好笑。
除了墨锋外，安明清或许是他唯一一个感兴趣的人类。
虽然安明清的境界不高，在他面前不过是吹上一口气就能将其击杀的小角色，但就是这么一个小角色总能带给他很多乐子可以看，灵能殿也因为这个小角色有了覆灭的可能。
“孟宗主，关于金焱与联盟的事情一旦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在联盟一事正式敲定前孟宗主的言灵宗和言灵院只需要维持现状就好。”
方凌薇的话音落下之际便和南宫泽以及王思伶消失在安明清的阁楼中。
“安老，听从方族长的意思，言灵院只需要像往常一样，不需要启动其他计划。”
孟良言嘱咐了一句后对着王芷蕾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即身体瞬间消失。
“呼...”安明清轻吐了口气，挺直的身板恢复到平时佝偻的状态，同时望向王芷蕾和冯俊，调侃道：“和这群劫神境大圆满的家伙站在一起还挺有压力的。”
“龙皇与凤帝的气场向来都是这么足，您以前没接触过他们么？”冯俊轻笑间抚了抚自己的衣物。
“我一个劫神境四阶的市井混混哪有资格接触龙皇那种级别的人物？”
安明清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面色仍有些担忧的王芷蕾劝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是以提升境界为前提，思伶的韧性比绝大多数的人要高出很多。”
王芷蕾收起脸上的担忧之色，挤出一丝微笑的同时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能是与人类相处的时间久了吧？我也变得像为人母一样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受苦受难。”
“这也不算是坏处，人类这种弱小的种族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情感而变得强大。”
说话间安明清看向窗外的美景，心中更加期待王思伶以及金焱在未来能带给他的惊喜。
而另一边，身穿一袭黑金长袍戴着恶鬼面具的白韵雪走进一座漆黑的宫殿，穿过令人倍感压抑的幽黑大厅，白韵雪来到宫殿西部的后寝推开沉重的古朴大门走了进去。
泛着淡淡幽光的黑色高跟鞋踩在价格极其不菲的瓷砖之上，清脆的踢踏声响回荡在数百平方米的大寝宫之中。
没待白韵雪走上十几步，一尊放出浅蓝色光芒的巨大骷髅头瞬间凝成于她的面前，如老旧收音机故障了一般才能发出的沙哑声音自骷髅头中发出：“小雪，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么？”
白韵雪素手轻轻撩了一下长袍，单膝弯曲跪在冰凉的瓷砖上开口恭声应道：“殿主，我不该起玩心，应第一时间将金焱斩杀。”
“能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以后斩杀金焱的机会很多，没必要拘泥于一两次的失败。”
听得墨锋竟没有丝毫怪罪自己之意，白韵雪的头再低三分：“请殿主责罚！”
“不责罚对你来说就是最重的责罚。金焱的事情以后都不用上心去管了，有南宫泽和方凌薇护着，除非正面和龙凤二族开战，否则根本没有其他击杀金焱的可能，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白韵雪身躯一颤，迅速抬起戴着恶鬼面具的脸庞看向骷髅头：“殿主，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在枷锁松动时期，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与其他敌对势力开战么？小雪，我问你，为什么我那么看重金焱，甚至第一次我亲自出手将其斩杀并杀光了那所孤儿院所有人员？”
面对墨锋的反问，白韵雪干脆利落地应道：“因为金焱承载天命，是会打破枷锁让天界之人再度统治神话大陆的危险分子，而和他接触时间过长的人也会被因果所影响。”
“不错，我所行之事都是保护好神话大陆的亿万生灵，可我的力量有限，只能依赖飞升枷锁。而如今枷锁松动，你认为我会为了金焱一人置松动的枷锁而不顾么？”
由光点凝聚成的骷髅头缓缓抬起喃喃道：“天界的那群家伙无时无刻都想让神话大陆再度回归千年前的黑夜时期，想要让我深爱的土地再次沦为他们的屠宰场...”
“大人..”白韵雪声音略显颤抖的轻唤道，她能听出墨锋此刻的自言自语中多了三分辛酸，那是对怎么都来不及将还在弱小时期的金焱扼杀在摇篮里的无奈。
“就这样吧，小雪，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提升境界，金焱的事情不用你管了。待得两年后枷锁彻底加固完毕，灵能殿能腾出人手后再将一切想要打破枷锁的愚蠢势力消灭殆尽。”
话音落下，骷髅头溃散开来，明亮的寝宫再度回归黑暗，独留单膝跪在地上的白韵雪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她不去享受终于抓住金焱的快感，或许局面将会完全不同..
“不会再有下次了，不会再有！”恶鬼面具上的眼睛部分泛起微微红光间白韵雪站起身离开寝宫，她并不打算莽撞行事而是遵照墨锋的意思去提升境界，为两年后的计划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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