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校重游

早晨六点，梧桐巷里已经有了忙碌的声音，早起的学子已经坐上了饭桌，匆匆忙忙地吃了几口就要离开去上学，后面还跟着想要再放一袋牛奶在书包的妈妈，学子长手一捞，叼着牛奶就踏上自行车向着朝阳骑去。

        季皎伸着懒腰爬了起来，慢悠悠地哼着歌洗漱，姥姥早早地就起床去买菜了，季皎坐着轮椅来到门口准备守株待兔，悠闲地喝着花茶，时不时拍会照，记录下充满烟火气的小巷，举着相机观察着适合的角度，准备拍下一张，忽然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运动服的身影闯进了视野里，来不及思考，季皎连按好几下相机，这才放下相机，扬起笑颜朝着远方跑过来的林寂清打招呼，“林寂清，早上好呀”

        认出了那道熟悉的嗓音，林寂清看向沐浴在阳光下的季皎，像一朵盛放的玫瑰，放慢了脚步，走向了她，“早上好，有什么事么？”

        或许是刚起没多久，林寂清的嗓音微哑却莫名的撩人，季皎稳了稳心神，“啊~也没什么，就是我想吃一中门口的小笼包了，你方便带我过去么？如果不方便，那我就自己去也行”

        林寂清心里清楚，要是季皎想自己去就不会在门口等他了，本着补偿的心态走到季皎身后，推着她去一中吃小笼包，好在一中并不远，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林寂清帮着季皎拿了一屉小笼包放在小桌子上，自己就坐在一旁刷着手机等她吃完。

        “妈呀，这一对也太好看了吧，这不比明星好看？”

        “我感觉明星也不过如此了吧，这真的不是在拍电视剧么？可我也没看到摄像头呀”

        “就是可惜了，这个女的做的是轮椅，可惜了这个男的”

        听到最后一句，季皎有些幽怨地看向林寂清，“他们觉得我配不上你”

        林寂清放下手机，有些意外地望向季皎，看出了季皎装出来的委屈，一闪而过的笑意从嘴边划过。

        突然看到林寂清的笑容，虽然很浅，但是还是狠狠地惊艳了季皎，就像是高山上的千年雪莲突然绽放，消融了雪山的寒意，呆呆的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季皎清了清嗓子问“你不吃早餐么？这里的小笼包可是我高中的最爱”

        “吃过了”

        “吃的什么？”

        或许是没见过这么执着的追问，林寂清再一次抬头，有些冷淡道，“黑咖啡”

        季皎忍不住皱着眉嘀咕道，“这也叫早餐，这怕不是给阎王爷的投名状”

        听到季皎的反驳，林寂清也不打算再接话。

        不一会，季皎就吃完了，林寂清推着她回到家中，“谢谢”，季皎深知一根弦不能绷太紧的道理，没有再找借口留下林寂清。

        等到林寂清离开后，季皎开始处理早晨拍的照片，滑到了林寂清跑步的照片，金色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他的身上，驱散了不少冷意，帽檐处的阴影刚好盖住了冷冽的眼神，紧闭的薄唇平添了一丝性感，整个人看起来真是要命的勾人。

        季皎蜷在椅子里靠着椅背欣赏了好一会，微眯着眼，忽地坐了起来把照片导进手机，发了一张朋友圈，设置了分组，仅林寂清和闻野可看。

        “皎皎，起来了么？要不要吃豆腐脑呀？”姥姥在门外轻声询问着。

        “这就来”，季皎回过神来出了房门。

        坐在饭桌上细细的品尝着许久没吃到的甜豆腐脑，看着姥姥忙里忙外的身影感到格外的充实，“姥姥，我一会想出去转转，中午就不回来吃饭啦”

        “那你这方便么？”姥姥听到后连忙从厨房走了出来。

        “没事儿的，姥姥，刚好我还想找些素材准备下次比赛呢”季皎甜甜地笑着撒娇。

        “那……你小心点啊”姥姥一脸不赞同但是也知道拗不过季皎的性子叮嘱着。

        “嗯嗯”

        从房里拿了相机就出门了，季皎打算去一中转转，看看曾经的母校有什么变化，再拜访一下以前的老师们。

        到了学校，正门重新修葺过了，右边的墙上挂满了枝枝蔓蔓，其中夹杂着几朵或紫或白的小花，墙里的梧桐枝繁叶茂，硕大的树冠延伸出墙，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还是以前的门卫，看到季皎，热情的打招呼，“皎皎，回来看老师们呀，你这怎么坐上轮椅了”

        “李叔好，我这是前两天崴了脚，所以干脆坐个轮椅养着”季皎毫不在意的说着。

        “那可得注意点，快进去吧，外面车也多”李叔赶忙给季皎开了门。

        “谢谢李叔，一会见”

        这会应该是上课时间，操场上都安安静静的，倒是篮球场上有几个少年在打球，凭着矫健的身姿在场内游走跳跃，看台上时不时传来欢呼声。

        季皎举起相机，拍下这些正在挥洒的青春画面，或许这次回家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很久都没有这样轻松的感觉了，好像网上的谩骂已经过去了很久似的。

        来到教学楼，季皎有些犯了难，这该怎么上去呀，总不能蹦上去吧，正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不远的办公室里传来争吵。

        “不是我偷的，我说了不是我偷的，我为什么要认”

        是闻野的声音，季皎赶忙转向旁边的办公室，径直推门进去，恰好看到一位家长扬起手要打向闻野。

        “住手”季皎冷喝一声。

        屋内的人都被惊了一跳，看向季皎，“姐姐？你怎么来了”闻野又惊讶又窘迫地看向季皎。

        “她是你姐姐？那正好你家长也到了，我就再说一遍”，那位体态丰腴的家长收了手，指着闻野语气不善地说，“你的弟弟，偷了班费不承认，污蔑我儿子，说是我儿子偷得，我儿子据理力争，你弟弟争不过就打了我儿子，你说说怎么办吧”

        还没等季皎开口，一位笑容可掬挺着啤酒肚的老师打破了紧张的气氛，“那个闻野姐姐，你好，我是他们的班主任，我姓高，其实我们还没调查完，准备等双方家长到齐了在讨论的”

        季皎拧着眉，冷冷道“是么，那我刚刚要是没及时进来，你就打算让小野受下那一掌么？看到我过来后才开始和稀泥？”

        虽然季皎是坐着的，可是浑身冷凝的气势却让高老师心里打了个颤，开口时就换了尊称“呃，自然不会，您要是不来我肯定会拦下的”

        心知班主任在敷衍，但是季皎也不打算再计较，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班费是怎么弄丢的。

        “既如此，那双方家长都到了，我们就来讨论一下这个班费的去向，小野，你们班的班费是谁保管的？”季皎招了招手示意闻野过来。

        “是我们班长”闻野一看到季皎眼眶都红了，蹲在季皎旁边乖乖地回道。

        季皎用眼神安抚着他，“高老师，请问班长现在人呢”

        “在上课”班主任忙不迭地回道。

        “高老师，你这偏心的太厉害了吧，看到美女就巴巴的往上赶着呐”那位丰腴的家长嘲讽道。

        季皎眯了眯眼，眼神凌厉射向那位家长，带着冷笑“眼神挺好，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说什么，高老师你还管不管了，不然我就叫我老公撤回你们那个新的图书馆的投资了”女人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喊着。

        高老师一下就慌了神，连忙安抚到，“别别别，肯定能处理好，我马上就让闻野写检查”

        季皎怒极反笑，“就这样？这也能当老师？”掏出手机，停留在录音的界面，暂停录音，打了通电话“校长，我回一中了，现在在高三办公室呢，有点事绊住了，您能来帮我个忙么？”得到肯定的回答，季皎挂了电话，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老神在在地等着校长。

        这一下，班主任紧张的头皮都冒汗了，哀切地半俯身对着季皎说，“闻野姐姐，这个……，我还有五年就退休了，我以后一定会多多关照闻野的，您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咔哒，林寂清一进门就看到的是这副场景，一位老师鞠着腰对着季皎哀求，不远处有个女人指着季皎气的嘴唇都在抖，而季皎坐在轮椅里，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闻野蹲在一旁睁着水雾雾的眼睛看着季皎，看起来像是季皎占了上风，但是坐在那的身影却显得孤立无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闻野，眨了眨眼委屈地喊了声“哥”，听到声音后，季皎动了动手指并没有回头。

        林寂清走了过来，低头温和地问，“小野，怎么了，慢慢说”

        闻野红了眼正准备说，办公室门再一次被开启，是校长赶来了。

        “皎皎，怎么了，一听说你回来了，我赶紧跑下来了”校长擦了擦汗，走向季皎，看到季皎坐着轮椅一脸焦急的问“皎皎你腿怎么了，怎么坐上轮椅了”

        “校长，我的脚没事，就是崴伤了，本来我是想来看看你们的，结果我就发现我弟弟被人欺负了，我弟弟可是因为我才来这里上学的，结果被人污蔑偷了班费，这怎么可能呢？虽然我和弟弟呆的时间不多，但是我很清楚他是一个单纯爱学习的小孩，绝不会做这种事的”季皎红着眼，哽咽道，声音都怯怯的，任谁看了都会心疼的可怜模样。

        另一个家长看到了，更是气的都呼吸都急促了，嘶哑的声音喊着，“骗子，就是个骗子，一家人都是骗子，你就是个狐狸精”

        校长脸色一变，刚刚还和蔼的面容一下就严肃冷峻起来，“这位家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就是这样教育小孩的么？好了，老高，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高老师颤颤巍巍的说了一遍事情经过，不敢再添油加醋。

        “我知道了，皎皎，你放心，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带着弟弟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上课，等你脚好了再来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迟”校长心疼地伸手要摸季皎的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收回了，看到校长的异样，林寂清捻了捻手指，若有所思地看向季皎。

        “那校长再见，我过段时间再来看您”季皎带着哭腔回道，糯糯的声音像把小刷子挠着人心窝。

        “小野，推我回家”季皎低着头，任由长发遮住了脸。

        闻野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推着季皎慢慢地走，林寂清目光沉沉看着她，抬步跟了上去，走在季皎的左侧。

        “姐姐，你……怎么样了”闻野迟疑着小声地问。

        季皎噗呲一笑，抬起头来“没事，我演戏呢，不然能这么快解决”

        “啊！姐姐，你吓死我了，我差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闻野长舒一口气，“那姐姐你这个演技也太好了吧，我还以为真的……”

        季皎回头调皮一笑，“傻呀，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硬碰硬的，再说了，我可没那么多钱，人家爸爸是个投资商，可不就只能示弱了呗”

        “而且啊～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林寂清看着季皎明艳的侧颜，她说着最后一句话时，明明是带着笑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但是浑身却好像被浓重的寂寥包裹着，霎时间，林寂清感觉自己的嗓子痒痒的，像是被什么挠过一样。

        没一会，季皎又恢复了明媚张扬的模样，摸了摸瘪了的肚子，撅着嘴，“小野呀，你们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呀，我刚刚一阵输出现在要饿死啦”

        “啊，哦，那个砂锅米线吃么？后街有一家老婆婆做的，很好吃，经常得排队呢”闻野回过神来极力推荐道。

        “可以，走！向着米线出发”季皎拍着手赞同。

        “哥，你推一下姐姐，我先去店里点餐，怕要排队”闻野说完就跑了。

        季皎看到闻野跑远了后，才松懈下来，扬起的笑容也消失了。

        “谢谢你今天帮了小野”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自上方传来。

        “不用客气，我也把小野当弟弟看，我很喜欢他”季皎有些疲惫地回应着，而后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了砂锅店。

        “哥，姐姐这里”闻野举手示意两人，“姐姐，你现在不能吃辣的，我给你点了番茄的可以么？”

        “小野真贴心，我最喜欢的就是番茄锅”季皎感慨道。

        锅一上桌，季皎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瞬间烫到了舌头，闭了闭眼冷静了一下，闻野见状连忙去找店家要了一小杯冰，放在桌上，“姐姐，你这也太容易受伤了吧，以后可悠着点吧”闻野无奈的笑道。

        季皎白了一眼，“两次都有你”

        “姐姐，我的错”，闻野调皮地合掌作了个揖，笑开了。

        林寂清静静地看了一眼季皎，起身去拿了三个空碗，季皎扬了扬眉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林寂清任由她看着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吃饭。

        没得到回应也不意外，季皎细嚼慢咽地吃着米线，透着雾气看着林寂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矜贵的气息，在摄影圈，季皎很容易就能看到各式各样的帅哥，从来也没觉得自己会因为男人停下目光，更别说喜欢了，只是没想到一遇到却是完全控制不住的心动，许是盯得有点久，林寂清皱着眉抬眸望向她，有些不耐，一双深邃的黑眸泛起了丝丝寒意，季皎轻笑一声，也知道不能太得寸进尺了，撤回了目光。

        旁边的闻野突然惊叫一声，指着手机问“姐姐，这个是我哥么？”

        季皎猜到是那条朋友圈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嗯”

        “哥，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有生气的样子”闻野看着手机感叹到。

        闻言，林寂清有些错愕，但也没有开口询问，直到闻野把手机举到眼前，才看见那张照片，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在晨光中奔跑的样子，整个人和煦又温暖，从没想过的样子被季皎拍了下来，思绪都停滞了一瞬，那种熟悉的痒痒的感觉又来了，这次还多了一点心尖的痒意，在即将要收回实现的时候，看到了文案，简单的两个字——缪斯，瞳孔一缩，但脸上并未显露分毫，只是紧了紧筷子。

        “哥，是不是很意外？”闻野有些得意地笑着。

        静了静，林寂清哑着嗓子回了句“嗯”，目光转向季皎，黑眸深处隐隐闪过些什么，不一会又沉静了，继续低着头吃饭。

        “姐姐，你是做什么的呀？摄影师么？”闻野兴奋地问道。

        季皎这才抬起了头，嘴角微勾，眉眼都带着桀骜，“是，我是摄影师”

        这一刻的季皎褪去了所有的柔和，虽然是坐着的，但是林寂清仍然从微明微暗的光线中看见了她的眼神里的有些嚣张的骄傲，从骨子里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像是被光刺了一下，林寂清敛了敛眼但还是没忍住将视线停在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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