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论胜负，只寄情思

　　时光如箭，一晃眼就到了七日后。此时刚过午时，青山门演武台处，已有一少女身着青衣，立于台上，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快看，今天宁月师姐既然来演武台了，不知道是要和谁比试。”

　　“我猜不是李愚师兄就是和无忧师兄比试了，笑笑师姐现在闭关，也只有这两位师兄和师姐的实力不相上下，今天又可以大饱眼福了。”

　　此时青山门内已经过了饭点，开始陆续的有弟子进入青山门演武台，看到站在台上等待的宁月，不由得猜测起来。

　　青山门的演武台通体都是采用青磐石所筑，非后天境实力连一道白痕都无法留下，演武台分大小台，此时的宁月位于演武台正中的大台之上，周边有大片空地，适合弟子在此观战，大台之上很少有弟子比试，但次次都精彩万分。

　　一盏茶时间过去，此时演武场已经有不少的弟子，却还未见有人上台，就在有弟子忍不住上前询问之时，却听一直立的宁月开口道。

　　“师兄，你来了。”

　　众人顺着宁月的眼神望去，只见演武台入口处有一少年缓缓踏步而来，着青袍、发束冠，明朗而坚定的向擂台正中前行。

　　“让师妹久等了，幸不辱命。”

　　少年边登上擂台边回复到，不过片刻，赵无忧已立于擂台之上，看着面前出落得越发水灵动人的宁月，赵无忧不由得晃了神。

　　看到这样的赵无忧，时间仿佛回到三年前，少年依旧如是，未曾改变。

　　想到这里，宁月的嘴角微微一撇，少女俏美的容颜浮现出浅浅的酒窝，带着浅笑问到：“看无忧师兄的模样，想必突破了。”

　　这一幕让台下的众人眼神有些发直。

　　伴随着宁月清脆的声音入耳，赵无忧回过神来，随即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说道：“武道未破，淬体可为。”

　　“恭喜师兄了，请师兄指教。”

　　听到赵无忧的回答，宁月心底先是一喜，随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变得有些黯然，却没有显露出来。强压住自己的心绪，宁月双手抱拳，对着赵无忧行了一礼，示意可以开始比试。

　　这让赵无忧有些摸不懂宁月的想法了，于是也是抱拳向宁月行了一礼。

　　“无忧师兄他们要开始了，这次胜负可不好说。”

　　这时已经有弟子开始议论了，出声的是刘飞，主修的是常青峰传承，小比十六，在这一批弟子里面是天赋最为出众的一列。

　　“刘飞师兄为何这样说，无忧师兄可是小比第一啊，无忧师兄的胜算应该更大吧？”

　　刘飞刚说完，就有弟子问道。

　　听到有弟子问他，刘飞嘴角微微一撇，轻笑了一声，然后回答道：“你们看师兄的气息流转，显然还没有突破凝意境界，而宁月师姐的气息却是比起上次大比越发深邃了，显然是离突破不远了，这次我想师姐她应该是想在突破前最后和师兄比试一场。”

　　“刘飞师兄确实厉害，我认真感知了下，无忧师兄确实没有突破凝意境界。但是气血比起之前，越发强盛了。”

　　听到刘飞的话，之前发问的弟子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赵无忧的气息，的确是没有内气，但是一身的气血体魄，比起以往要更强了，的确是胜负难料。

　　此时的擂台上，宁月松垮下沉做扎马步状，左拳收至小腹，拳心向内，右拳至撑天状，周身一层青色内气涌动，这是标准的常青拳起手，赵无忧见状亦是如此，同样的起手，没有内气，周身却是血气翻涌。

　　蹬的一声，只见宁月一脚跺地而起，朝着赵无忧猛冲过去，一记直拳直攻向赵无忧面门，这是常青拳的开门见山，取堂堂大气之意，伴随着出拳，赵无忧只感觉一股惶惶大势压迫过来，无法闪躲，只能硬接。

　　赵无忧转瞬间便做出应对，左手至下而上化拳为掌，乘势对着宁月右拳向上一拖，右拳瞬时迎上宁月接踵而来的左拳，两人一触即退。然后瞬间再次碰撞，擂台四周不断的响起气爆声和拳脚对撞后的击打声，短时间已经对上数十招。

　　“师姐的常青拳上次就已经领会到常青意了，师兄却也不差，我看他们现在应该只是试探，等下就要动真格的了。”

　　就在两人打到难舍难分的时候，台下的弟子这时也开始议论了。没过多久，果然不出那弟子所料，两人再次对完一拳后同时后退，没有再一次向对方冲去。

　　“师兄，接下来你要小心了哦，我要出全力了。”

　　宁月看着赵无忧微微一笑，随后正色道。这一幕，上一次，还是一年前的小比。

　　“好。”

　　赵无忧醇厚的嗓音响起，眼神中却是饱含战意。之前激烈的交手对两人来说显然都只是热身。

　　没有多言，宁月再次做出了常青拳的起手，同样的拳架，此前是若青松之独立，而此时却有着四种截然不同的意境伴随着拳架展开，四种意境各自独立却又有着某种莫名的规则运转。

　　而赵无忧看到这一幕，有些惊异，眼中的战意更浓了，随后展开拳架，不再是常青谱，此时的他，双拳紧抵小腹，拳心向上，体内一股劲力朝四肢衍生却不流转，周身磅礴的血气开始凝聚。

　　“怎么可能？”

　　就在其他弟子还在揣测宁月继续使用常青拳架用意之时，看到这一幕，台下的刘飞发出一声惊呼。

　　“刘飞师兄是看出来什么吗？”

　　听到刘飞的呼声，有弟子不解问道。

　　“师姐这是领悟到了常青真意，四季轮回啊！”

　　“这怎么可能，号称同境之下无敌，有着小时光拳之称的四季轮回意。”

　　伴随着刘飞的话语落下，周围传来一声惊呼，是的，由不得他不吃惊，常青拳内含多种真意，领悟其中一种，便可化为一种拳法，而四季轮回真意是其中最难的，号称同境界无敌，传闻练至大成，可以影响到时间，没有同等级的功法根本无法抵挡。

　　“这下无忧师兄悬了，不动如山势对上师姐的小时光拳，师姐恐怕赢定了。”

　　有弟子认出了赵无忧的拳架，拳如其名，不动如山。进而判断道，不过这次没有弟子回应他。原因是场上的两人已经再次碰撞到了一起。

　　呼的一声，宁月已向赵无忧冲去，拳上附有红色气旋，这是常青夏意，观之如烈日中天，乍一接触之后又如百川灌海，赵无忧顿时完全陷入守势，随着场中的两人不断碰撞，宁月此时已进入拳中蕴意、武中载道的心境，一拳一脚间，仿佛有大道衍化其中。

　　久守必失，伴随着夏意化去，衍生秋意，秋高气盛，逢秋必悲。

　　赵无忧措手不及下连中几拳，不过他体魄远超常人，借着中拳时机瞬间爆退，乘机收敛心神，在宁月再一次攻至身前之时他以换好拳架，迎接接踵而来的攻势。

　　“这是撼山谱，螳臂当车式，师兄这是要纯防守了，可这样师姐四季轮回意一旦蓄势完成他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啊，要我说现在以攻对攻破了师姐的意境这样才有机会。”

　　赵无忧换招被一名弟子一眼看了出来，撼山谱，取凡人之躯硬撼高山之意，应对宁月此时的气盛状态最好不过，但螳臂当车式却是其中防御最强的一式，按他的想法，此时该反攻，这样赵无忧才有机会胜。

　　“你以为轮回意这么好破，此时对攻无益帮师姐提供养料，加快拳意成型罢了，而且他俩的关系，算了，不说也罢。”

　　出声的依旧是刘飞，说道一半，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交谈不过片刻，此时台上，赵无忧以螳臂挡车式先后抗下宁月上百拳，额头上已有汗珠滚落，而宁月此时的拳势再次变化，常青冬意，傲雪凌霜，朔风凛冽。赵无忧也瞬间再次变化拳架，应付接下来的攻击。

　　眨眼间便又是交锋上百拳，此时的冬意达到顶峰，开始朝着常青春意演化，而此时宁月撇了赵无忧一眼，看到这一眼，赵无忧心领神会，内心暗暗道了一句：“这次若没有突破，还真拿这丫头没办法了。”

　　不再像之前那般防守，在宁月拳意衍化的同时，随着赵无忧一声清诧，他体内的气血勃爆发，蓄势一拳将宁月击退片刻，这片刻功夫，他便以重新更换拳架，左拳下收至小腹，右臂与身体垂直，然后与刹那间爆发，与宁月再次碰撞到一起。

　　这是藏雷峰密桩奔雷式，动如雷霆，迅入闪电。

　　而宁月四季拳意已至春意，有道是万里乘风去复来，只身东海挟春雷。

　　此时两人以攻对攻，拳脚碰撞之时有如春雷炸响。

　　随着两人逐渐碰撞，一股股气浪从擂台上不住的往外散开，同时，擂台上出现了两股惊人的拳势，还在不断的壮大着。随着两人再一次的分开后，两股拳势皆到达了一个顶峰。

　　依然是常青拳的起手，此时宁月拳上四色内气气旋不断压缩，渐渐的凝为拳罡，其身体四周有四种颜色不断交替、旋转，反复四方小世界在不断轮回。

　　赵无忧此时头上发冠在两人交手中已被击落，满头的黑发随风飘散在背后，其眉心露出一缕雷纹。伴随着赵无忧一身轻喝，其眉心的的雷纹散发出点点紫光。

　　与此同时，他的全身血气先是一凝，随后猛然爆发，体表也开始有淡淡的雷光闪过，这一瞬间，他全身的劲力集余右臂一点，然后瞬间爆发，如同天雷降世，向着宁月猛然冲去。

　　两人同时出拳，赵无忧在这时候却突然收了两分力道。

　　“咚”的一声突然在众人心间炸响。随即只见台上两人同时向后倒飞，两拳碰撞之处亦有一道强烈的气浪朝四周冲击而去，台下不少弟子已经凝结内气艰难抵抗两人碰撞的余波，只有少数几名排名靠前的弟子以体魄接下。

　　两人双拳碰撞之处，地面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白痕，可见这一拳的力量都达到了后天境界强者的实力。

　　砰的一声，赵无忧狠狠的摔出了擂台，砸落在百米之外的地上，周围有相熟的弟子忙赶过去相扶。而宁月在即将落地前的一瞬却是被一个气质清雅的美妇人接住了，她搂着宁月动人的身子，轻轻道了句：“你这又是何苦，这下可以好好跟我回去闭关了吧。”

　　此时的宁月脸上略显苍白，虽未受伤，但她此时的气力已经十去九空，跨境界使用常青拳的四季轮回真意对如今的她负荷还是太大了。

　　听到美妇的话，她轻轻凑到美妇脸旁耳语了几句，美妇听完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帮宁月平复气息。

　　赵无忧倒是没有大碍，他体魄远超常人，只是此时体内的气血翻涌的有些厉害，一时间有些乏力。

　　赵无忧摔落之地不远处便有两名弟子，这里离擂台有百步远，倒是没有太大的余波，稍微抵挡了一下两人便来到赵无忧的身旁将他搀扶了起来，起来后赵无忧就地起了一个站桩，开始平复体内的气血。

　　此时，围观的众人先是给宁月身后的美妇行了一个弟子礼，在后者示意过无事之后便开始讨论起之前一战的细节来。

　　刘飞这时倒是没有再为众弟子解释，胜负已经不重要了，他心里想到道：

　　“这两人果然都是变态，一个以通明境悟出了常青拳的四季轮回意，另一个则是以淬体境界修炼九雷战体成功了，简直没道理，自己确实难以追上他们啊。”

　　九雷战体，传闻炼制九重雷纹，即便不用先天真罡，单以肉体就可比拟普通至极境界的高手，炼之需得引天雷淬体，以往最低都是后天境才可修炼，而如今赵无忧以淬体境界修成，哪怕只是练成第一重，只修有一道雷纹，那也是光凭肉身便不弱于一般后天境强者的存在，这由不得他不佩服。

　　果然，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真的天才，从来不会被境界所局限，此时的刘飞不由看向了赵无忧，眼中充斥着向往以及几分佩服。

　　过了约半盏茶功夫，赵无忧平复完体内纷乱的气血，睁眼那一刻便发现宁月在慢慢的向他走来，眼中充满了关切，这让他的内心顿时一暖。

　　“师兄，你有没有受伤，谢谢你手下留情了。”

　　不过一晃眼功夫宁月便走到了赵无忧身旁，关切的问道。

　　赵无忧有点心疼，‘这丫头，自己就是受伤也不会舍得打伤他的啊，’心里暗暗想到，却没有说出口，眼神有些闪躲的道：“师兄怎么可能受伤，我体魄可强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说完还转身对着空气挥了两拳，等赵无忧再转过身来时，发现宁月痴痴的看着他，少女俏丽的容颜离他的脸很近，这让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无忧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这个称呼已经很久远了啊，熟悉的称呼响起，赵无忧闪过他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画面，可不知何时起，都是师兄师妹的在称呼了。赵无忧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示意宁月接着说。



　　“无忧哥，你可以答应月儿吗？三年后，无论大比胜负，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都为自己而活吗，后面的路，月儿想和你一起走。”

　　少女低着头，她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这一瞬，赵无忧有些痴了，没等赵无忧回复，宁月突然鼓足勇气踮起脚尖，只见她双手捧住赵无忧的脸，少女娇嫩欲滴的双唇印在了赵无忧额头，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逝，少女双唇清冷的触感不由得让赵无忧痴了。

　　“无忧哥，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我要回去闭关了，出关之时，我等你的回答。”

　　少女离去的声音在赵无忧耳旁响起，等到他回过神来时，眼里只有少女含羞离去的身影，以及空气中余下淡淡的清香。

　　赵无忧的心乱了，站在原地，却不知道做什么，半响才起了一个拳桩，开始修炼桩功，但这次少年的走桩，却错漏百出。

　　另一边，美妇带着宁月离去时，用埋怨的眼神朝演武台不远处的山头看了一眼，顺着目光望去，正是那名在藏雷峰一直看着赵无忧的中年男子，看着此时的赵无忧，他的眼神里有着些许欣慰和愧疚，见美妇望了过来，他苦笑了一声，对着美妇作了一楫，算是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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