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这天下午，体育课上。
“同学们，我们今天练习一分钟仰卧起坐。”体育老师指了指左右两边的两长排垫子，“左边男生，右边女生，两两自由组队。”
大家迅速跟自己要好的同学达成默契，坐在垫子上，等着体育老师的指令。
“女同学这边多了一个人。”体育老师指着唯一站着的张一妮，“要不你找你同桌，三个人一组吧？”
张一妮看了看她的同桌，同桌赶紧低下头，假装没听到体育老师的话，也假装没看到张一妮带着期盼却又拘束不安的眼神。
张一妮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大家都蹲坐在垫子上，只有她一个人突兀地站在那里，没有人想跟她一组。
“嘉美，我们和张一妮一组，可以吗？”许笑笑询问任嘉美的意见。
“好吧。”任嘉美点点头，虽然有一些不乐意。
“张一妮，”许笑笑站起身，微笑着邀请，“跟我们一组吧。”
张一妮愣了愣，然后走过来，蹲了下去。
“加油。”许笑笑按着张一妮的膝盖，鼓励道。
下课时，体育老师点了几个不合格的同学的名字，其中就有张一妮。
“没关系，下次我们多练习几次。”许笑笑安慰道。
张一妮垂着头，没有接话，径自走开了。
“她这人怎么这样啊？”任嘉美不平，“笑笑，你就不要理她。”
“没事，每个人都不一样，求同存异就好。”
“可是，你看她的样子，跟谁都欠她八百吊似的，对谁都不友善。”任嘉美对张一妮有不好的印象。
“我们温柔的嘉美最友善了，对吧？”许笑笑挽着任嘉美的胳膊。
“那是。”任嘉美有些不好意思，“好吧，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许笑笑看着前面张一妮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一个孩子有100颗糖时，她怎么会介意分享；可当她只有一颗糖，你又凭什么叫她必须大方？一个不被善待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处处友善？
许笑笑和任嘉美往教学楼方向走去，突然，前面的张一妮扶着花坛的围栏，缓缓地倒了下去。
“张一妮！”许笑笑和任嘉美赶紧跑上去，“你怎么了？”
只见她面无血色、嘴唇发白，许笑笑镇定地说：“嘉美，快去叫校医过来，快！”
“啊，好。”任嘉美立刻跑开了。
“不、不用、叫校医。”张一妮虽然晕倒了，但意识还清醒，“只是、低血糖，一会儿、就好。”
“班长，张一妮她怎么了？”几个同学围了过来，关心地问。
“刘梦，麻烦你快去找李老师。”许笑笑恢复了冷静，环视着周围的同学，询问道，“谁身上带了糖或巧克力什么的？”
“我教室里有，我马上去拿。”一个同学撒腿就跑。
“我有。”钟苏雅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许笑笑。
“谢谢苏雅。“许笑笑掰了一块喂到张一妮的嘴里。
不一会儿，校医赶了过来。
“大家不要围得太近了，让空气流通一些。“校医认真检查着张一妮的情况，问了一些问题。
“王校医，怎么样？什么情况？”班主任李老师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校医又往张一妮嘴里喂了一块巧克力，“看状况，应该是低血糖导致的眩晕。”
“低血糖？”李老师想了想，“有可能，她们刚上完体育课。”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到校医室里观察半个小时吧。”校医建议道。
“是，学生安全第一。”李老师点头，然后转身，和蔼地看了看同学们，“行了，没事了，你们都回教室继续上课吧。”
放学时，许笑笑收拾着书包正准备回家。
张一妮走了过来，把一张折叠的纸放在她桌上，然后快速地走开了。
许笑笑一头雾水地打开那种纸，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谢谢你们。
许笑笑望着张一妮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心里雀跃着，不是因为张一妮的道谢，而是因为，张一妮终于感受到同学们对她的善意。
许笑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高扬，没有说话，只是展开那张纸，灿烂地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能理解她此刻心情的人，只有他。
“班长，”李渊奇怪地看着那张纸，莫名其妙地问，“你为什么跟我大哥说谢谢？”
“因为……”许笑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指了指高扬，信口开河，“他是好人。”
“好人？！”李渊挠了挠头，“可是，你们前天不刚说我大哥很可怕吗？怎么今天就变了？”
“都说你听错啦，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许笑笑笃定地摇头。
“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李渊挠了挠头，“大哥，班长没有……”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楞住了，因为，他匪夷所思地发现，一向面无表情的高扬，此刻的嘴角居然上扬着。
李渊：“呃……大哥，你是不是、在、笑？”
高扬迅速敛了敛眉眼，恢复到面无表情，态度冷淡，“不是。”
反正只要我不承认，你就拿我没办法。
“明明就是……”李渊嘟囔着。
许笑笑把那种纸条给任嘉美看了看，然后给了钟苏雅，微微一笑，背着书包走了。
“班长，等等我。”李渊急忙喊道。
“等你干嘛？”许笑笑回头，看见李渊一副讨好的嘴脸，立刻有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班长，你怎么不等我呀。”李渊追了上去，嬉皮笑脸地说，“嘿嘿，我爸妈今晚出去应酬了。”
许笑笑不答话，不用猜就知道他想干嘛。
李渊：“我没饭吃，好可怜的。”
许笑笑：“全天下可怜的人多了。”
李渊：“我妈说，没饭吃的时候，可以去你家的。”
许笑笑：“不可能！翟阿姨肯定说的是，你小子不要三天两头给许笑笑找麻烦。”
李渊：“啊——班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啊。”
许笑笑：“不要攀亲道故的，跟你也不是那么熟。”
李渊：“不要这样嘛，还是挺熟的吧？你好好想想，从小到大，我帮你揍过多少欺负你的小男生？”
许笑笑强忍住想捶他的冲动，你还好意思说，从小受你拖累，被请了多少次家长。
李渊看许笑笑不说话，以为她良心发现，念及他们之间的友情，于是蹬鼻子上脸道：“嘿嘿，我能不能去你家吃饭？”
“你想得美！”许笑笑凶巴巴地说，“你上次去我家蹭饭，抢了我的鸡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怎么那么小气？”李渊睥睨道，“顾阿姨都说了好几次了，让我去你家吃饭。”
“唉，”许笑笑叉着腰，摇了摇头，“李渊小朋友，你知道什么是大人的场面话吗？我妈只是跟你客气客气，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怎么可能！顾阿姨最真诚了。反正我不管，我要到你家吃饭去。”李渊委屈巴拉地追在许笑笑的身后。
“妈，我回来了。”许笑笑一边进门，一边喊道，随手给李渊扔了一双男式拖鞋。
“赶紧去洗手，先吃点水果。”顾美兰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果盘。
“顾阿姨好，”李渊礼貌地打着招呼，“我又来家里蹭饭了，给您添麻烦了。”
“小渊啊，”顾美兰热情地笑着，“怎么会添麻烦呢？看你说的，阿姨可愿意你经常过来玩了。”
“呵呵，我就说顾阿姨最好了。”李渊讨好地说，得意地朝许笑笑扬了扬眉。
许笑笑白了他一眼，洗手去了。李渊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
“小渊，最近学习很忙吗？”顾美兰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李渊。
“谢谢顾阿姨，”李渊双手接过苹果，“学习也不太忙。”
“那怎么有段时间没来玩？”
顾美兰把水果刀递给许笑笑，让她自己削苹果皮。
“我倒是很想来，”李渊存心嫁祸，“是班长她不让我来，她说我上次抢了她的鸡腿。”
“啧，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顾美兰拍了许笑笑一下。
“妈，我拿着刀呢，您就不怕我削到手。”许笑笑委屈地说，“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天天只顾着打篮球和上课睡觉，连学习都没有心思，哪还想得起来咱家呀。”
哼，李渊小朋友，不就是互相伤害嘛，来呀，谁怕谁？从小到大你都不是对手。
“小渊，不学习可不成啊。”顾美兰苦口婆心道，“打篮球虽说锻炼身体，可是也要适度，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李渊：“阿姨，我跟我爸妈沟通好了，我想转为体育生。”
顾美兰：“转为体育生也是要文化课成绩的呀！术科再好，文化课成绩到不了本科分数线，那一样是上不了好大学的呀。”
“是，顾阿姨说的是。”李渊一边真诚地点着头，一边幽怨地看了许笑笑一眼。
“这就对了。”顾美兰对李渊的态度很满意，又不放心道，“不行，回头我得跟你妈好好聊一聊，得想办法把你的文化课成绩提上去。”
“哈？”李渊心里一咯噔，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好，谢谢顾阿姨关心。”
“你这孩子，怎么跟阿姨还那么客气？”顾美兰突然想起锅里还炖着肉，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巧了，今天也有鸡腿，你们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吃饭了。”
“班长，”李渊压低声音，“你怎么在你妈面前告我状？回头她再跟我妈联合起来弄我，我不得完蛋啦？”
“是你先黑我的，”许笑笑举起手里的水果刀，威胁着，“既然你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不义。”
“什么不仁不义的？”许有为下班回来，一进门就听到许笑笑的声音，“笑笑，你又胡说什么呢？”
“许叔叔好！”李渊恭敬地站起身。
“哦，是小渊啊，”许有为把夹在胳膊下的皮包放在鞋柜上，和蔼地笑道，“有日子没来了，你爸最近怎样？”
“还行，前几天刚出差回来，他还惦念您来着呢。”李渊回答。
“呵，老李不是惦念我，是惦念着找我喝酒呢。”许有为一语道破天机。
“是，还是许叔您了解他。”李渊一副同情的表情，“我妈不让他喝酒，他也就是跟您一起，才能破例喝上两杯。”
“喝什么酒？”顾美兰从厨房出来，白了许有为一眼，“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呢？还想带着老李一起喝酒啊？想得美，我跟翟丽（李渊妈妈）商量好了，你们俩都不许喝了。”
“哎呀，你看你，我也没说要喝酒。”许有为耍赖道。
“你、说、了。”许笑笑无情地戳穿他的谎言。
“嗐，笑笑，你怎么出卖你老爸呢？”许有为对许笑笑皱了皱鼻子，“这闺女，白疼了。”
“爸，从小你不是就教育我，不能撒谎吗？”许笑笑夹了一口肉吃着，一脸我听话、我是乖乖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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