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刘红艳的一句话让对面二人也成功懵了。
正抽出时间准备垫补一口的佟敬柔接到医院电话，边吃面包边同意对面的方案，决定资助肿瘤科的儿童患者。
一时没人注意到一个独眼男人走进派出所大院，他走路吊儿郎当，满下巴胡茬，脸上分布着不均匀的伤口，一侧眼睛被蒙了纱布。
阴翳可怖的眼睛贴在窗口，男人笑着，越看越让人发毛，刘红艳的身体明显一颤。
“红艳呐！红艳！”
整个派出所都回荡着他的大嗓门。
有认识的民警出来接待，“冠军？你到这儿干啥来了？”
刘冠军像在自己家般随意，未经允许就打开了接待室的门，攥上刘红艳的手臂，对着苍愆和乔枫眠装模作样，“不好意思，我妹妹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她带走。”
苍愆才给刘红艳采完dna，她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听见乔枫眠同意了刘冠军将人带走。
刘红艳对她的做法难以置信，脸色一瞬间又灰又青，被刘冠军拎小鸡仔一样提走了，她躲闪亲哥哥凶狠的眼神，拼了命想要向苍愆传递求救信号。
奈何刘冠军紧紧禁锢住她的手臂，自己越闹越坐实有精神问题。
梁崇傲买卫生巾回来正看着他们离开，她靠近苍愆，茫然地把黑塑料袋递过去：“苍科长，那这个还需要吗？”
苍愆买这东西十几年都没用过黑袋子了，她抽出一张纸巾让梁崇傲擦汗，乔枫眠拿出来看了下牌子，和平时用的不同，好不好她也不懂。
梁崇傲擦着额上的汗水，说：“超市里就这一款，我也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没关系。”乔枫眠收回袋里，交给佟敬柔，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阵轻微刺痛，“你和彭琅一起去刘红艳家里送一趟，然后别走，千万注意刘冠军的动向。”
佟敬柔领了任务，驱车前往。
彭琅坐在副驾，羞涩地挠挠头：“总是让你一个女孩子开车，怪不好意思的。”
佟敬柔目光平静地撇了撇，拥堵路口也游刃有余：“彭队你开什么玩笑，让你开车，我还没命硬到主动找死。”
彭琅：……
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的打斗声，佟敬柔目似利剑，果断地拍了下去。
刘冠军扇了妹妹几个巴掌没解气，正抓着头发将人提起来靠近暖气，嘴里的烟灰落在刘红艳皮肤上，顿时烙下一片痕迹。
他听见门响，拍了拍手骂句脏话：“不争气的东西，生了个怪物，害得买家退货，害我没钱赚。”
回身喊道：“谁啊！”
门没锁，佟敬柔年轻气盛，一脚踹开冲了进来，目睹刘冠军的暴力痕迹。
“警察！”
佟敬柔把袋子丢在地上，赶紧去扶墙角不知是死是活的刘红艳。
刘冠军不服气，熄灭了烟用脚尖碾碎，挺着脖子，“我教育自己妹妹碍不着警察事吧。”
刘红艳被打到麻木，脸颊红肿瘀血，被扯掉的头皮虚虚地连着，佟敬柔将人护在怀里，与彭琅打配合。
“你现在涉嫌违法，我有理由请你配合调查。”
刘冠军看到她们就来气，竟是一脚踹在她肩膀上，“我犯个屁的法，滚。”
佟敬柔没有完全躲过，身子向后闪，这一脚竟是落在了颧骨上，彭琅上来帮忙，没有按住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她撑着地起身，轻盈一跃，将一脚之仇以两倍还了回去，结结实实扣在男人脸上。
刘冠军被踢得发懵，鼻下鲜血一片，彭琅趁他倒在地上，拿出手铐说：“走一趟吧。”
被制服的人不知悔改，只是一时低头，辱骂了几句，不甘心地跟着上了车。
dna对比结果很快出来，死者并不是刘红艳的孩子。
刘冠军态度恶劣，刑警队晾着人，让他冷静冷静，而刘红艳还在昏迷。
佟敬柔端坐在椅子上，仰着脸配合苍愆处理伤口。
苍愆端着托盘，拆开棉签和药水，面对活人难免有些新奇，她挂着淡淡的笑意，对待细小的伤口也同样认真。
佟敬柔扁着嘴，眉心缠绕愁绪，“完蛋，我妈又得说不让我当警察了，她特别怕我受伤。”
药水刺激伤口，佟敬柔“哎呦”一声皱起脸，旋又睁开眼睛，无辜地说：“姐姐，我不是死人。”
苍愆歉然地笑了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那我轻点，不过呢，姐姐对待死人时是比现在温柔的。”
佟敬柔：……
创可贴往两侧抿开，指腹碰到脸颊，薄薄的茧擦过柔软，苍愆勾着她的下巴突然操起了老母亲的心：“妈妈担心不是很正常吗？这么漂亮的女儿，有伤口也很酷。”
闻言，佟敬柔扯开一个神似市局外那只马尔济斯的笑。
梁崇傲帮忙收拾医疗垃圾，乔枫眠推开门，传达消息：“刘红艳醒了。”
女孩今年不到二十岁，残破的身躯新伤加旧伤，头皮用纱布固定着，伤口缝了几针。
这里与她年纪最近的便是佟敬柔与沙阳。
乔枫眠确认了她的状态，让沙阳举着执法记录仪。
“刘红艳，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死者不是你的孩子。”
刘红艳抓着被子，肿胀的脸颊把左眼挤成一道缝，焦急：“不是的警官，那孩子真是我生的，因为嘴巴畸形买家才不要的。”
买家二字让在场其他人心里一沉，乔枫眠坐直了身子，“什么买家？”
刘红艳说：“就是我哥联系了一对夫妻，让我帮他们生孩子，然后他们会给钱，好像是几万块，不信你去问我哥。”
她极力挺着身子，焦急地看向每个人，很怕警察会不信。
苍愆没有立马吐出代孕两个字，她捏了捏下巴，摊开手问：“还有呢？你……有没有卖过卵之类的？”
刘红艳点头：“有的，也是我哥联系的。”
肯定的答案让所有人愤怒不已。
佟敬柔不自主摸去火烧火燎的颧骨，使声音尽量平和，“我去你家里的时候，刘冠军说买家不认孩子，所以后续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提到此事，刘红艳干枯的眼睛变得湿润，哽咽：“我哥联系了人贩子，就是前几天来的马戏团，他们收了孩子，多少会给一点钱的。”
女孩掩面哭泣，佟敬柔心里揪疼，“可是，那毕竟是我生的啊，我才看了他一眼。”
信息越多，苍愆面色越冷，她的右手指尖辗动，好像在旋转一把别人看不见的手术刀。
乔枫眠按了按气鼓鼓的太阳穴，和她要买家的联系方式。
刘红艳接过佟敬柔递来的纸巾，空气的冷寂让她十分惧怕，整个人抖得厉害，“所有人都是我哥联系的，我没有手机，但会背那对夫妻的电话号。”
漫长的询问结束，残月高挂，不洒一丝悲悯。
待所有人离开病房，佟敬柔请示乔枫眠，是否能和刘红艳单独说几句话。
乔枫眠说：“当然不行。”
“乔队我就是想帮帮她。”
乔枫眠给她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在场，要么破案后再说。
最后，佟敬柔勉为其难地当着乔枫眠的面，给了刘红艳联系方式，她说：“如果你想读书、想离开这里的话，可以来找我。”
乔枫眠好整以暇地靠着墙壁，看着她耳朵一点点变红，莞尔一笑，做件好事被人知道还害羞了。
先吃完饭的人进去审刘冠军，乔枫眠忙里偷闲吃了碗泡面，隔着玻璃看刘冠军高调地承认一切事情，但坚决不认为自己犯法，强调这都是家事。
还说自己因为价格的事情和王武打了一架，眼睛和脸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苍愆回到中心，连夜叫来那对代孕夫妇做dna比对，死者正是他们代孕得来的孩子。
法医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苍愆在洗手池冲掉消毒液，她看了看梁崇傲刚涂上肥皂液的手，纤长细腻，骨节分明，是有力量型的好看。
“要不要一起吃宵夜，你来也有几天了，我还没请客呢。”
梁崇傲分不清她是客套还是真心，但自己社恐，而且已经约了钟离一起吃饭，她们好不容易才赶在一起下班。
苍愆看出她的犹豫，“没关系，累了就不去，下次再说。”
梁崇傲逮住机会赶紧跑。
苍愆低下头擦干手，准备去后街吃一份24小时开的肠粉，一通消息进来。
[鹿笑辞：苍愆在吗？一起吃烧烤哇？]
[鹿笑辞：歪歪歪？]
她正要回复好，另一个熟悉的人饿死鬼一样跑进来拉住她的袖子。
乔枫眠：“饿死了饿死了，吃烧烤去。”
于是，三个女人聚在了露天大排档，乔枫眠一人吃了两碗麻辣烫。
苍愆把土豆片撸在碟子里夹着吃，突然，鹿笑辞把玻璃杯撂在桌子上，像宣布什么一样庄严，引来两人的注意。
她清了清嗓：“我宣布，我现在彻底弯了。”
苍愆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鹿笑辞不忿，控诉：“你什么眼神啊？”
苍愆喝口水，摊开手和她掰扯：“自从认识我之后，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今天被我掰弯了，明天看见帅哥又直了，后天看见我又弯了。”
鹿笑辞辩解：“我那不是在探索嘛，现在确定下来了。”
苍愆给她一个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转头关心案情。
乔枫眠吃饱揉了揉肚子，放松身体瘫在椅子里：“从目前的线索来看，确定最后一个接触过死者的人就是王武，所以现在要全力追查马戏团的面包车，压力给到了交警大队池杭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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