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下了早朝的市集很热闹，封黛架着马，慢吞吞地在官道上经过，看到街边摆摊的小贩，偶然有几个拿着她的癸水棉在叫卖：
“卖癸水棉，给你家婆娘带回去看一看，瞧一瞧。”
“这东西便宜得很，一文钱就有一大包，一大包。”
“卖癸水棉嘞！”
仔细一看，小摊贩手里的癸水棉跟她的其实不太相似，粗制滥造。不仅是沿路的小贩有卖，大型的杂货铺子最显眼的地方，也放上了癸水棉布类似的商品，价格都很低。比她开出的价格还要低得多。
封黛没上前问，策着马继续往岱王府赶。
轻素什么时候跟路边的小摊贩合作了？
她们改良癸水棉方案了？
封黛压下心里的疑虑，回到岱王府。刚端起一碗茶喝，便看到轻素几个气哄哄地走了过来，向她诉苦道：
“殿下，京城有几个小贩见我们的癸水棉卖得比较好，偷偷学着我们怎么做的，自己拿去卖了，真是气死我了。殿下，你有没有方法能把他们关进牢里，这不明摆着欺负人么！”
来银：“还有，很多大一点的棉花商，不知道癸水棉布是殿下做主卖的，也都自己做了卖。我们之前只跟金玉堂合作，要跟其他的杂货铺子打交道的时候，发现来晚了，他们铺子里早就有别人的癸水棉了。”
轻素气得不轻：“因为他们，今早我们的癸水棉一点儿都没卖出去。殿下，这件事如果不摆平，我们以后的销量完全保不住啊。”
封黛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们的价格更低？”
来银：“是啊，他们给出的价格只有我们的一半。有些质量没我们的好，有些跟我们差不多，今天早上，金玉堂的贺老板还打算找我们退货。”
轻素：“殿下，我们原本就是赔钱做买卖。岱王府的钱已经撒出去了，货卖不出去，我们岂不是赔本白忙活一场？跟莽牛村定了那么多的棉花，真是亏死了。”
封黛依旧没什么变化，“他们要抢，让他们抢好了。”
“啊？！”轻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殿下不管么？那我们手里的癸水棉怎么办？”
“无所谓，”封黛放下手里的茶杯，“别总盯着京城这一块地方，扩大范围，去京郊附近的小县城售卖。小县城的妇女比不上京城能赶时髦，习惯了用纸用装了草木灰的布兜，未必愿意扭转习惯。”
轻素一脸担忧，“……殿下，您这句话什么意思？”
封黛打了个哈欠，说：“意思是，倘若我们要让京城以外的妇女学会用癸水棉，我们不仅要售价便宜，我们还得给她送东西。比如，买一包赠送一小袋米。”
岱王府的侍女都吓疯了，看封黛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来银忍不住道：“殿下，这样做，我们岂不是被别人当成大水鱼？只有菩萨才会做这些事。”
轻素实在是见不得封黛如此“轻视”自己的劳动力，低声劝说：“殿下，那群女人若是不长眼，不喜欢殿下的癸水棉，管她们去呢，咱们有不欠她们的，何必上赶着求着她们用？自降身价，就为了让她们能用得起，谁知道那帮村姑背后有没有骂岱王殿下。”
“自降身价”这个词，戳中了岱王府某些侍女的心。这几天她们做着村头老妇做的活，被迫跟平日里八辈子打不着交道的莽夫打交道，还跟妓院的官妓扯上了关系。
她们是岱王府的侍女，生来比其他普通的侍女高贵，没受过这种憋屈气。
轻素很心酸道：“若不是殿下吩咐，我才不跟那个蛮牛村的大汉说一句话。殿下，反正殿下最初的想法也是让女子方便，既然有别人做了，这件事我们就不掺和了。”
封黛垂下眼，“我知道你们操劳，但这件事必须做。过了这段日子，等事情上轨之后，可请人来帮忙。”
来金又提醒了一次：“如果殿下打算做点事业，府里这么多人真的不够。”
“我知，李执回来之后就去招徕人马。”
封黛拿了主意，轻素虽然不情不愿，也不会让她下不来台。
轻素还是点了头：“只能这样了，这件事我会替殿下操劳。可殿下，现在这么多人照抄我们的癸水棉，我们还要继续买蛮牛村的棉花吗？”
“加大产出，”封黛笃定地说，“现在的产量远远不够。”
轻素：“如果殿下还觉得产量不够，只有蛮牛村一个村子，对我们来说远远不足。”
封黛颔首：“这件事我会想个办法向父皇禀告，让他支援我。”
封黛在岱王府吃了午餐，等着晚点进宫，跟瑶皇后联络感情，顺便向晋文帝要地。刚刚吃完午饭，便听到了府外的窃窃私语声。
“来金，怎么回事？”封黛好奇。
轻素和来银准备去郊外实地考察，在后面备马车，只有来金在府里忙碌。来金一溜烟跑去开门，便见到岱王府外站了一大帮“姑娘”。
这群姑娘身上披着暗红色的袍子，面容十分姣好，但都有一股子脂粉气。她们一群人出现在岱王府里，引得外面的人指三道四。
来金眉角直抽：“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那一个看上去很年轻，问：“岱王殿下住这里吗？我们是朝秦馆的人，来给岱王殿下答复。”
封黛听到了谈话声，从厅里走出来，“什么事？”
凤姬见到封黛，绷着的肌肉忽然松弛了下来。
凤姬说：“殿下，我们这里十七个官妓，昨晚想了一夜，决定跟从岱王殿下。无论殿下给我们安排什么，我们都能接受。今天提早过来，是想早日离开朝秦馆，越快越好。”
以凤姬为首，她身后站了十六个跟她同样着装的女子。朝秦馆到岱王府有一段距离，这群夜间工作的姑娘，平时根本不能离开朝秦馆，第一次白天结伴出行，穿越了大半个京城，浩浩荡荡地来了。
封黛不知道她们承受了多少心理负担。
周围的看客听说她们是官妓，指指点点道：
“我就说这群姑娘不是啥正经人，正经人谁身上那么香。”
“都是伺候官老爷的？天啊，官老爷们好福气啊，这群姑娘真水灵。”
“岱王殿下跟她们什么关系啊，怎么会跟官窑子的人认识。”
知道封黛的确跟这些官妓有一腿。来金举着个大棒子，板着脸驱逐看客：“散了，都散了，不想进官府，就别在岱王聚众闹事！”
封黛朝朝秦馆的姑娘们颔首：“你们先进来。”
正厅挤满了人，来金泡茶泡得手软。
封黛问：“不是说给你们几日的时间想清楚，这么短的时间，你们想清楚了？我给出的差事要吃苦的。”
“想清楚了，就算瑶皇后娘娘祈求圣上大赦，我们也无处可去，投奔岱王殿下是最好的。”
“你们能承担得起劳累吗？”封黛问。
凤姬一锤定音：“能。”
“不会中途放弃？”
“不会。”
“哪怕我让你们倒夜香，哪怕我让你们去当裁缝，也毫无怨言。”
朝秦馆的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毫无怨言。”
封黛颔首：“好，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人。进了岱王府有一个惯例，自己给自己换个名儿。”
这些人主动来找她，朝秦馆剩下的人她可以直接舍弃了。
凤姬问：“只需要这样？往后我们需要做什么？”
来金说：“岱王府缺人手，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殿下最近在忙活癸水棉的事情，你们要帮忙，现在就可以。轻素肯定很欢喜。”
有个姑娘问：“我们还需要回朝秦馆吗？”
封黛：“回去收拾东西，直接搬过来。来金，能再准备十七个床铺吗？”
来金说：“没问题，府里大。地方挤挤总是有的。”
轻素和来银准备好了马车，准备去实地考察。封黛朝她们道：“轻素，带这群新人熟悉环境。”
轻素和来银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多出来的人，“好，好吧。府里最近忙，你们跟我行动。”
朝秦馆的姑娘还没坐热板凳，立刻就被使唤出去了。
一次性多了十七个人，来金跟在封黛身后，向她报备道：“殿下，多了这么多人吃吃喝喝，府上同样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不碍事，她们不会再这里久待，晚点我把暮楚馆要过来。后续还有很多人，府里放不下。”
来金问：“殿下能不能告知属下，到底需要她们做什么？”
“需要她们赚钱，她们走惯了风月场，最会察言观色，虽然脾性不同，基本都是机灵的，适合经商。再说，这群人是官妓，小时候生活的家世不差，耳濡目染，琴棋书画也精通，是聪明的。”
“殿下让她们赚钱？”来金不可思议道，“殿下不担心她们心里有仇怨，会给殿下惹麻烦么？”
封黛已经走到了静室门口了，她扫了来金一眼，“放心吧，我跟她们无仇，她们想找谁报仇，横竖不会抱到我头上。”
“万一她们跟某个大官有世仇呢？”
“管她们呢，最好杀多几个贪官咯。”
来金汗颜：“……殿下真是好勇气。”
封黛撇下来金，一个人进了静室，她看着男人的画像，朝空气喊道：“996。”
996：“在，为您服务。”
封黛：“我之前当上岱王，有一次位面转换的资格。”
996：“是的宿主，宿主可以进行位面交换，跟不同世界的人交换所需的一切物品。我们有不同书的世界，宿主可以透露自己的意向，系统会帮你进行筛选。”
“如果我要跟21世纪的人交换商品呢？”
996一愣：“嗯？跟宿主原来的世界交换商品？”
闻所未闻的操作。
封黛：“可以吗？”
996：“可以是可以，不过宿主，996需要提醒宿主，宿主做出过分超出当前社会现实的事情，系统会进行干涉和阻挠。如果宿主要引用远超过当前社会认知的科技，有很大的可能会兑换失败。”
封黛托腮：“也就是说，我无法直接把21世纪的新技术带到这里。”
996：“没错。假如宿主要将21世纪的挖掘机带到这里，系统会强制宿主在特定的情况下使用，并要求宿主保证游戏世界的人不会发现。”
封黛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漂亮花瓶，“没问题，我要用这个古花瓶，兑换21世纪全部的教科书。”
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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