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封黛睡得正香,皇宫传来的钟声也没能让她苏醒。
李执在她屋门外敲了很久的门,低声说:“殿下……殿下……太皇太后今夜去了。殿下要早些梳洗,进宫守灵。殿下……”
封黛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谁去了?”
“太皇太后,”李执轻声说,“我先去喊那帮丫头起来,伺候殿下梳洗。殿下别睡了,早些进宫。”
李执忙前忙后,封黛一脸懵圈地到了皇宫时,太皇太后的寝宫外面围聚了一大帮人。
晋文帝扑在一个死去的老妪身上,痛哭流涕道:“……母后,母后你离了孩儿,朕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封颉按着晋文帝的肩膀:“父皇,你还有儿臣。”
周围的臣子跪地俯首道:“陛下节哀。”
太皇太后的死在游戏里有一个作用,作为封俪出世前的预兆。封俪跟太皇太后一样,也是在修行。她们两位是佛友,偶尔讨论佛道,弘扬道场。
可太皇太后理应是封俪十五岁那年死的,目前封俪才十四岁。
封俪线里,封俪会花三年的时间处理封颉封廷留下来的烂摊子,在曾国师的帮助下登上大宝。当然,若输给了任意一位皇子皇女,她也很惨的。
封黛看到柳知鹤立在不远处,双眼蓄满了悲怆,眼角泛红。
封黛走向柳知鹤,疑惑地问道,“太皇太后怎么忽然去了。”
柳知鹤一脸不忍,星眸垂泪道:“是喜丧。老人家年事已高,在夜里去了,没病没痛,是大功一件。殿下切莫过于忧伤。”
封黛:“太皇太后可有留下什么口谕?”
应该留下了一份要立封俪为监国的口谕。
柳知鹤从没听说过太皇太后留下了口谕。
封黛忽然提起,倒是提醒了他注意这一点。
柳知鹤面上什么也没显露出来,摇头:迷惑道:“微臣未曾听闻,太皇太后去得安静,不知是否留有口谕。昨夜给太皇太后守夜的宫女被刑部带去问话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封黛蹙着眉头。
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死了。
不过,三公主都能死而复生,再发生点不合常理的事情,似乎也不奇怪。
“岱王殿下。”李执在寺外轻轻呼唤了封黛一声。
封黛快步他:“何事?”
柳知鹤见封黛走了,唤来一个太监,恭敬又温和地对他说:“这位公公,劳烦替知鹤走一趟。请刑部的张启张大人询问昨夜给太皇太后守夜的那几个宫女,问问太皇太后是否留下了口谕。”
那公公受宠若惊:“侍郎大人客气了,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柳知鹤苦涩一笑:“劳烦公公替知鹤走一趟,改日知鹤自会答谢。”
李执把封黛带到一边的僻静处,踟蹰片刻后说:“太皇太后突然发丧,按照戒律,殿下需要守孝三年。如无意外,殿下跟啊鞑王子那八字没一撇的婚事,大概是成为泡影了。而且未来三年,殿下都不需要为婚事烦忧了。”
封黛完全没意识到这个结局:“……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也很古怪。此事明面上对殿下有益,殿下千万记得谨言慎行,不要惹人怀疑。”
封黛无语:“又不是我私下……”
“卑职当然知道。幸好殿下出宫了,不然圣上怕是会怀疑到殿下头上。看来,老天也站在殿下这一边。”
封黛总觉得有些不真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父皇未必让我守孝。”
李执摇头:“殿下低估太皇太后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了,圣上绝对会严格执行禁令,为太皇太后祈福。虽然圣上偏心二皇子,太黄太后照样是圣上的逆鳞,谁都轻易说不得。”
太医院检查“不出来”太皇太后体内的毒剂,晋文帝亲自替太皇太后入殓,厚重的棺木停在金光寺之前。高僧坐在堂上念着往生的佛语,木鱼一敲一敲地响着。
封黛穿着孝服,头上绑着白色的长带。她跪在蒲团上,静静地替太皇太后守灵。
晋文帝在哭得不能自已,宫里的几位妃子在他身边跟着哭。再后面就是封黛等几位皇子皇女,皇家宗室的其他子嗣在更后面,文武百官则在寺外,跪了一地。
封颉跪在封黛身边。他身躯肥胖,占了不少位置。封黛把他推开,他还特意往封黛跟前靠。
封颉一脸不爽,在哀乐的乐响的掩盖下,问道:“没想到三皇妹还有这种气运,连皇祖母都愿意专门死掉,替你避难。”
未来三年封黛都不需要嫁人了,她可以赖在京城不走。言语之中,封颉把太皇太后的死归结到她头上。
封黛不接受封颉挑衅:“皇祖母尚未走远,二皇兄万勿在灵堂中喧哗,实为不敬。”
封颉添了一些怒意:“别拿皇祖母压我,也别以为从此就高枕无忧了。这皇宫还是我说了算,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儿,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封颉愤懑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知道地知道,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安静!”晋文帝暴躁地吼了一声。
封颉立刻噤若寒蝉,肥胖的身躯蜷缩起来。
封黛身边空了大半,她埋下头。
封颉以为晋文帝会找封黛晦气,没想到晋文帝骂的是他。
“颉儿!你皇祖母刚刚离世,在她的灵堂灵棺前,你就是这般对她不敬重?!你非要把她老人家的灵堂搅和得不得安宁是不是?!”
封颉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吭声了。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晋文帝是真的火了,“连哭丧都不会,给我到外面跪着!不许污她老人家轮回的路!给我滚出去!”
封颉从没被晋文帝这样对待过,只能别扭地站起身,跪在屋外的走廊上。这次他是真的哭了。
守孝一连守了七天,第八天,皇室宗亲一同到皇家陵墓给太皇太后下葬。
再次回到岱王府时,封黛整个人都软掉了。
连吃了七天的斋饭,每天只吃一顿,她感觉浑身不得劲。
好饿,饿得连饭都没力气吃了。
李执心疼她:“殿下辛苦了,这么多天一直没吃饱,卑职早让轻素备好了饭菜。”
“这个月不能沾荤腥,只能吃草,”封黛烦躁地说,“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吃肉,我不想吃素了。”
李执:“为了给先太后祈福,圣上下旨禁止城中百姓食荤。卑职抢先在禁令颁布前采购了一批肉食,全让轻素做成腊味卤肉。府里偷偷吃,外面人不知道。难得殿下最近身体好了许多,不能中断补给。”
封黛眼前一亮:“李执,你很有前瞻性,我很中意你。”
她走向大厅,坐在饭桌前等着吃腊味饭:“我可以吃三份。”
李执忍不住笑道:“殿下,岱王府挂匾的日子在禁令之内,最近这段日子怕是不能操办宴席了。”
先太后去世,岱王府订的酒席全打水漂。之前做好的流程都得取消。请帖都发出去了,还得挨个儿送赔罪礼,真的白费力气。
封黛欢天细地地啃着肉:“岱王府挂匾而已,放个鞭炮就好了。”
李执泄气:“只能这样了。”
柳府。
柳知鹤并未严格执行戒令。他吃了一点卤肉,问黑暗里的人。
“先太后死因调查清楚了?”
“刑部已经拿到一手资料了,毒下在两个地方。熏香里有一部分,先太后死前喝过的茶杯里有一部分。两者混合,无人知晓,若是只检测一个地方,则检测不到毒剂。宫女说先太后留下的口谕是让五公主监国,先太后说,臣民偏离了正道,违背了初心,需要佛法道法救人于水火。”
柳知鹤:“先太后当真这样说?”
现在的时世没有混乱,为什么会传这样的口谕?
那人回答道:“先太后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这是宫女给出的口谕,宫女说什么都是上头教的。这种毒入体会让人昏昏欲睡,身体疲乏。下属以为先太后来不及给出遗言。我们的眼线不在太后的金光寺,具体发生了什么,都要依靠推断。”
“五公主做的手?”
“很明显,太后身边守夜的人有五公主的人手。”
柳知鹤揉了揉眉心:“此事暂且翻篇,就让五公主如愿罢。”
那人疑惑:“真要让五公主成为监国?一般能监国的只有太子太女。先太后的旨意,圣上不仅会遵从,怕是会百倍遵从。虽然以佛法监国,肯定没多少实权便是了。”
“嗯,”柳知鹤轻哼一声,“她在台面目标太大,直言不讳,又不懂变通,让二皇子分散点注意力比较好。再者,五公主的计谋若是不成,肯定怀疑朝中有暗手,现在不要泄露行踪为好。
我记得圣上有一份差事还没给她,把她安排到礼部来。”
“这事容易。”那人消失在黑暗里。
柳知鹤肩膀垮了下来,他看着烛火,目光温和缱绻:“终于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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