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封黛被封为岱王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下了朝之后，周围的官员纷纷围过来恭喜封黛获得殊荣。
李执替封黛周旋左右，笑容满面，侃侃而谈。
他左右逢源，什么都能说出花来，一炷香的时候过了，他们从金銮殿上出来，往御花园走去。
内侍府的李公公带着十二个宫女给他们引路，李执跟在封黛身边。
士族阶级讲究礼乐，流行流觞曲水，吟诗作对，特别文雅。御花园内花团锦簇，女眷男官全到了这里。管弦吟唱着咿呀的声乐，舞女缓缓跳动。
到了御花园，高公公见到封黛，慈眉善目地笑道：“拜见岱王殿下，皇后娘娘托洒家给岱王殿下递话，让殿下找个间隙到坤宁宫，母女俩说说话。”
封黛把这事给忘了。
瑶皇后还在世，作为瑶皇后的女儿，她刚从沙场回来，理应第一时间拜见皇后的。古代就是规矩多，哪哪都不自由。
高公公笑道：“岱王殿下贵人事忙，皇后娘娘担忧得很，日日惦记着岱王殿下呢。”
封黛不认识路：“李执，陪我去一趟。”
高太监：“洒家让几个宫女……”
李执朝高公公作揖，眉目自带三分笑意：“多谢高公公提醒，岱王殿下原本想着见过圣上，再换身衣裳去拜见皇后娘娘。没想到母女连心，让皇后娘娘等着急了。卑职陪同殿下前往，宴会忙碌，不牢高公公费心派人接送。”
高公公笑着说：“洒家见过这么多人，就你嘴甜。”
李执：“得了高公公真传嘛。”
前往坤宁宫的路上，只有封黛李执两人。
李执用只有封黛听得到的声音，打抱不平说：“我以为能一口气到亲王，二皇子什么也没干，陛下直接封了他当七珠亲王。殿下您亲手射杀狄军三头目，居然只封了个诸侯王。好，好的很。”
封黛分不清这其中的区别，“这些话别乱说。”
封建皇朝不是现代社会，全凭主子的喜好定罪罚。一旦被人听墙角，后果很严重。封黛不想惹火上身。
李执警惕地看向周围，声音更低了：“卑职当然不会四处嚷嚷，坏殿下的事。眼下只有卑职跟殿下，卑职不吐不快，必须敞开了讲。殿下不关心这些，未必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宗室规定的皇位继承者没有将公主排除在外，殿下登基合情合理，我看圣上根本没将你考虑在内，还想把你扔去晋阳那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真是偏心眼！”
他说着有些生气。
晋文帝给出的封赏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册封封黛为岱王，而不是亲王，向文武百官透露了一个消息，封黛不在太子的考虑范围内。
李执替她憋屈：“唯一的好处是，殿下的俸禄涨了不少，还有了封地，虽然那块地不肥沃，咱们可以招兵买马。殿下尚未嫁娶，事先在京城有了府邸，不知道礼部那边怎么安排，卑职晚些去打探消息，再回禀殿下。”
封黛有些疑惑，看向李执：“你希望我登基？”
李执一瞬噎住了，脸上的表情一扫而光。
他看着封黛，缓缓说：“卑职认为，岱王殿下是最合适的，却不知殿下怎么想。无论殿下如何定夺，卑职替殿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封黛没说话。她看到坤宁宫的牌匾了，“嘘”了一声，“你陪我觐见母后，此事稍候再议。”
李执没跟上前，只等在一旁：“殿下家事，卑职在此等着殿下。”
宫女向里边通报封黛的到来，接引宫女带着她到坤宁后后院。
封黛一眼便看见了，横坐在贵妃榻上赏花的优雅女子。那女子衣冠整齐，头戴凤冠，一头珠钗簪花。看到她来了，只轻轻笑，呼唤道：“黛儿。”
“拜见母后。”
瑶皇后是一个冷若冰霜的美人。封廷线里，面对封黛的死，瑶皇后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如果封廷谋反失败，皇后也没有任何表示。
甚至，在四皇子线里，四皇子能策反瑶皇后，瑶皇后会帮四皇子弑杀掉晋文帝。只是，攻略上没提到四皇子是如何策反瑶皇后的。
封黛搞不清瑶皇后对她的看法，不清楚瑶皇后到底是那一边的。
瑶皇后身边的宫女附在她耳边秘语一二，瑶皇后听了，微微讶异：“黛儿，李执依旧跟在你身边？”
封黛云里雾里：“的确？”
瑶皇后就如同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唠叨起来：“黛儿年纪不小了，身边总跟着一个尚未娶妻的男子，实在是不合适。闲言碎语若是多了，对你以后的婚事不利。你若是信得过母后，母后替你做主婚事如何？满朝文武都关心你的婚事，这件事早早决定为好。”
瑶皇后打开桌上的一本拜亲帖，“半个多月前，母后手上就有很多求亲的帖子，这些都是全京城最出色的青年才俊，不知道你喜欢哪一个。”
“只可惜，排除掉不合适的，最后可筛选的人并不多，真为难。”
……又是婚事。封黛皱起眉。
在这个背景下，女子只有婚事可谈。所有人都关心她嫁给谁，所有人也只关心她嫁给谁。
封黛抿了抿唇，尽量语气平和地说：“不牢母后费心，黛儿暂时没有择婿的想法。”
瑶皇后噗呲一笑：“没有择婿的想法？这句话跟我说可以，若是被你父皇听到了，只会以为你包藏祸心，不知安分。”
封黛：“……”
不择婿怎么就不知安分了？她的私事到底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古人说话太绕了，封黛总觉得瑶皇后话里有话。
“你年纪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多担待些，”瑶皇后缓缓说，“你若喜欢那李执，干脆把他收进公主府，聘他为驸马，成全一段千里马和伯乐的美话，也了结我一门心事，堵闲人的话柄。”
“李执只是我的教习先生，黛儿往后会注意分寸。”
瑶皇后摇摇头，正经道：“黛儿，你没听懂。”
——如果封黛有夺嫡的想法，就目前的处境而言，先把李执作为小侍君纳进公主府上，是最稳妥的。
一来李执地位不高，不是大世家，堵住晋文帝的嘴，不让他有闲功夫说废话。对外的理由也好说，就说李执在沙场上救了命，封黛愿意以身相许。
等往后遇上了强有力的联姻对象，还可以聘入正夫。
进可攻，退可守。
只可惜，封黛没听懂暗示。
封黛垂下眼：“请母后指点。“
瑶皇后还想说些什么，宫女通报说：“回禀皇后，柳丞相来了，在外等候。”
柳丞相？
这个游戏里，除了晋文帝之外，权力最高的左丞相柳如眉？他怎么会跟瑶皇后私下有来往？
瑶皇后看向封黛，笑了一声：“多半也是为你的事奔波的，快快有请。黛儿，先离开吧。”
封黛一头雾水地出来了。
李执见她出来，迎上去：“殿下，皇后娘娘可跟你说什么了？”
封黛简短地说：“婚事。”
“婚事？别的没提到？”
“没有。”
李执思忖道：“婚事的确是个槛，这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强调这么多次……现在京城情况未明，婚事得往后挪挪。”
封黛不理解：“为什么婚事是个槛？”
李执：“殿下不懂人情世故，只有一腔衷肠。殿下目前身份特殊，刚刚被册封为王，我猜有很多人等着跟殿下议亲，再决定站队。只可惜，殿下的亲事其他人说了不算。”
李执灵光一现。
封黛的婚事只有晋文帝能做主，瑶皇后只是晋文帝的一个传话筒而已。
李执忽然意识到，不是瑶皇后，是圣上迫切想把封黛嫁出去。
封黛立下战功，在军中名望很高，不封赏说不过去。可封赏了，地位就危及大皇子二皇子了。最好拿了封赏就嫁人，嫁给地位不太高的男人。
这才是晋文帝给了打赏，又扣点回去的根本原因。
三殿下心思单纯，也许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一不留神就被算计了。
封黛依旧纠结着逼婚这件事，整张脸挎了下来：“我暂且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李执脸上多了一抹焦虑，恳切道：“卑职明白。怕只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围人都会催殿下完婚，请殿下做好心理准备。”
封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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