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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电子屏幕的叫号声骤然划破此刻的安静。

        “56号叶缇请到4号会诊室会诊。”

        这声音就像救命稻草,叶缇蓦地站起来,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罗年年诶了声,她本想陪着叶缇过去的,但此时偶像就在面前,闺蜜算个什么!先放旁边放一放吧!

        罗年年嘿嘿笑了两声,摸索到陈既清面前,眼睛蹭亮蹭亮的,就差没直接扑到男人身上去了。

        在她说话前,陈既清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嘘。”

        罗年年一个劲点头,“懂,我懂,小清你放心,哦不哥哥你放心!”

        男人背脊挺得笔直,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鸭舌帽,全副武装,只有口罩两侧露出些许冷白,帽沿压得极低,不是对陈既清极为了解的人是认不出来的。

        陈既清坐在叶缇刚才的位置上,长腿交叠依靠在座椅上,不着痕迹地问:“你们…怎么在医院?”

        罗年年这个忠诚小迷妹遇上偶像就没智商了,只剩下一个空脑袋,她从她到叶缇家开始说,一个劲地得啵得啵,讲了五六分钟。

        亏得陈既清是个有耐心的人,脸色不变听她说完。

        讲完,罗年年爱关心偶像的毛病犯了,她斟酌了一下,“哥哥怎么会在医院?”

        “来看个朋友。”

        罗年年不疑有他,“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

        倏然,罗年年的手机响了,她歉意笑了笑,然后走到一边接电话。

        过了一会,她走回来,眼里的歉意更深还带着焦急,“哥哥,能麻烦你件事吗?”

        陈既清颔首,“你说。”

        “我妈妈从楼梯上摔下来,我急着回去接她,你等会能和提子说一下吗?”

        “好。”

        “谢谢,谢谢。”

        她本来还想让陈既清帮忙把叶缇送回家的,但她还是没说,这样太麻烦人家了。

        罗年年知道叶缇不是个会计较这些的人,但她不放心,还是给叶缇发了个消息,跟她说东西会帮她送回去的。

        叶缇从会诊室里出来就看见了消息,等阿姨确保没事的时候让罗年年和她说声。

        发完消息,叶缇站在会诊室门口纠结,她不知道陈既清还在不在外面,如果还在外面的话……

        但是在这里纠结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走出去了。

        刚走到拐角,第一个映入叶缇眼帘的人就是陈既清,他身上有种独有的气质,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叶缇盯了一会,抿抿唇走过去。

        刚走过去,陈既清抬头,“看好了?”

        叶缇点点头。

        陈既清起身,他人本就高大,站起来的一瞬一阵压迫感朝叶缇袭去,“需要拿药吗?”

        叶缇再点点头,她发现她在职场上的自信果断在陈既清面前几乎为零。

        拿完药,陈既清主动问:“一起吃个饭?”

        叶缇摆了摆手,“我刚刚和罗……和我朋友在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就不麻烦你了。”

        陈既清也不勉强。

        到了医院门口,陈既清再次开口:“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方便打车。”

        叶缇想,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预谋好的吗?她拒绝了他一次,也不好意思拒绝第二次了。

        她迟疑了一下,点头。

        陈既清指了指公交站台,“你去那等我。”

        “好。”

        叶缇刚走到站台,天空又飘起了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刚才人还不多的站台一下子就多了,都是跑过来避雨的。

        不一会,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不远处,闪着双跳灯。

        这里是停公交车的,陈既清不方便过来。

        叶缇把胳膊举在头顶,虽然没什么用,但总归聊胜于无。

        她刚想跑过去,就看见车门被打开,一把黑色的伞伸出来,在雨伞被撑起的同时穿着白衬的男人俯身下车。

        空气里带着雨的水汽和潮汽。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伞柄,手上微微用力,伞不晃,撑得很稳,豆点大的雨珠落在伞顶,顺着伞的弧度斜着滑下来,滴在男人的脚旁,绽开一朵水花。

        这一幕像是看电影被按了慢放键,最后男人站在她几步之远,对她说。

        “过来。”

        叶缇像是不会思考般,听着男人的话乖乖走过去。

        一把伞撑着两人,一左一右。

        男人的手腕动了动,伞慢慢向右边倾斜。

        天上没有太阳,地上没有影子,但、无声的牵绊在拉长。

        雨是跟着风飘过来的,但叶缇没有感觉到雨,只有揉杂着泥土味的风轻拂过来。

        每次下雨,雨水都会溅到叶缇的脚上,她尝试过放慢脚步,但怎样裤脚都会湿,毫无二致。

        这一回,不知是陈既清伞撑得太好了,还是因为跟着他的步伐走,叶缇坐进车里时裤脚轻轻触到腿腕,不潮,是干的。

        男人递过来一张纸巾,和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动作如出一辙。

        “擦擦。”

        叶缇怔了怔,她身上没有湿的,但她还是把纸巾接过,没有动,而是攥在手里。

        她的心像窗外的雨一样杂乱无序,好一会她才回神,问:“你在医院?”

        陈既清点点头,“嗯,见个朋友。”

        闻言,叶缇不再多问,侧头看向窗外。

        清晰的景物在雨珠的割裂下变得模糊。

        一颗小雨珠被风吹,越吹越下,渐渐和窗上其它雨珠冗杂在一起,从小小的一滴变成大大的一团,最后滚到车窗和车门的连接处,看不见了。

        叶缇撑着头发呆,突然车子停在路边,她眨了眨眼望向陈既清,男人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车外。

        他应该要去买什么东西,她猜。

        十来分钟后,陈既清提着杯奶茶进来,递给叶缇。

        “五分糖、温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米左右,叶缇能感受男人打开车门那一瞬,无数水汽扑面而来,但奶茶包装上一点水渍也没有。

        叶缇垂着眼接过奶茶,“谢谢。”

        奶茶握在手里,很暖,喝上一口,也很暖。

        看着叶缇上了楼陈既清才慢条斯理地拿出震动不已的手机。

        刚接通电话,周钰白咆哮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诶诶诶,我就看一个病人的功夫你人就没了?”

        “放我鸽子?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光是找你的时间就够我给一个家庭带来美好的希望了!”

        “……”

        陈既清伸出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捋,露出冷白的额头,他头昂在车椅枕上,眸子半阖,语气淡淡。

        “下次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再次出声时已然是下一个话题。

        “什么大事让您连病都不在乎了?”

        陈既清听到此,果断挂了。

        黑色的车子在楼下停了许久,才徐徐离开。

        -

        第二天顾川尧有个采访,叶缇很早就起了,除了正在准备场地的工作人员,她是第一个到的。

        采访叫来听实话,顾名思义来参加这采访的人都会说实话,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说实话,如果你的定力高的话。

        这节目的主持人是出了名的毒舌会炸,一不留神真话就从你嘴里套出来了,一般资历浅的都不会上这采访。

        因为有个“实话”的噱头,看这节目的人还真不少。

        这期节目请了三位,其中一位就是顾川尧,彼此都不知道彼此,只有到了现场才知道,同样,问题也保密得很好,根本不会给你准备的机会,靠的都是随机应变。

        第一个到的嘉宾是徐曼文,徐曼文前段时间因为一部剧获得了提名女主角奖,她的热度和演技都是有目共睹的。

        来参加这节目就是来闯一闯,准备把自己的路线发展得更宽点。

        她在保姆车里坐了会,并没有先过去。

        半晌,又是一辆保姆车停了过来,徐曼文注意到车牌,是陈既清的车子。

        她转了转眼珠,从化妆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给自己补了个色。

        徐曼文的经纪人兰姐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又在动什么歪主意,她往外瞧了眼,顿时了然。

        兰姐喝了口水,慢慢开口:“想和陈既清套近乎?”

        徐曼文被说中心思,动作一顿,“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你以为陈既清真的像表面上那样好接近吗?但凡你多留心一点,你就能看见他眼底总是带着一层打破不了的冰,他甚至比顾川尧都不好接近。”

        徐曼文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还记得在你前面那个小花旦吗,她就是得罪了陈既清,一夜之间全网都是她的黑料,就连她背后的金主都没能幸免。”

        徐曼文还是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在她看来是那个女人蠢,她才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

        兰姐没管她的态度,自顾自地说:“她跑去求陈既清,大冬天的在外面跪了好几个小时,我听着都心软了,陈既清就在一边站着,冷冷看着,最后那女人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这种看似温和的人,实则手段比常人狠一百倍。

        徐曼文:“那兰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姐凑到徐曼文耳边压低声音,“这事你可别说出去,我也是在饭桌上听那些喝醉了的老总们说的,这事当年都没传出去。”

        “那她是怎么得罪的陈既清啊?”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碰了他什么东西。”

        “反正我警告你,离陈既清远点,我培养你可不容易,可别白白葬送了你我的好前程。”

        “知道陈既清除了绅士的名号,还有一个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疯狗。”

        绅士、疯狗。

        两个极端的词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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