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使”
进门之后，直接映入林满眼帘的是一个坐在地板中间的男人和一盏放在地上的灯，灯光暗得甚至无法照亮不远的墙壁。
男人身后有两具尸体，一具坐在男人背后的椅子上，身上所有的皮肤都被剥了下来，完整地丢在一旁的地上；而另一具尸体则赤luo着躺在不远处的床榻上，一条白皙的大腿从床上垂到了地上。
房间的地上满是粘稠湿滑的血水和残破不堪的残肢碎肉，只有男人就坐的地方是相对干燥的。
“我是林满，是来送你上路的猎犬。”林满淡淡地说道。
“我叫萩原健次郎。wolfhounds的，我知道你们，是专门处理‘秽物’的狗。”男人脸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双眼张得极大，眼睛里写满了疯狂。
萩原怪笑一声说道：“来得正好，也该让有点身份的人看看我的杰作了。”
“那敢情好啊，咱们别在这里耗着了，天色也晚了，让我早点回家也好，请吧。”林满摆了摆手，做出了一个“请”得手势。
“我就呆在这儿，哪里也不去，这里就是我的天堂啊！”
“天堂？”
“你难道没看到吗？”
“什么？”
萩原猛地站起，指着椅子上的躯体抓狂地喊着：“这等完美的躯体，如此美妙的细胞结构，难道你没有看见吗？”
林满皱了皱眉，感觉到了异常的厌恶，虽然在施展了清心咒后并没有必要，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捂住口鼻，道：“没有，我只看见了两具饱受摧残的肉体。”
“你怎能如此玷污完美！这房间内满是我的杰作，你只需要好好地欣赏他们一下！”说完，萩原抬手一挥，整个房间的灯瞬间亮起，白光直照得林满瞬间失去了视觉。
林满急忙右手反握钛剑护在胸前，除了造成双眼短暂失明的白光外，林满还感觉到一阵阵涌动着的、莫名的、充满着负面情绪的尖刺一般的事物正试图钻进他的大脑。
艹，这“秽物”的负能量已经浓厚到如此地步了吗？
虽然林满提前释放的清心咒依旧在作用时间内，但这突然的一击还是弄得林满一愣神，脚下一软打了个踉跄，正好踩中一块松动了的木质地板的一端。
木板另一端翘起的同时，带出了一股混合着血污的雾状污秽。
林满向前一蹬，全身向后退去的同时，用力朝前拿着钛剑猛地一挥，扬起的剑风打散了扑面而来的血雾。而在驱散眼前阻碍之后，林满看见了那翘起的地板下露出的东西。
“草，这踏马是什么？！”
只见那地板下面塞满了各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尸体，扭曲交错。
“别慌，那些只是我失败的作品，来欣赏一下真正完美的杰作吧。”
随着萩原的话语，林满缓缓抬起头，无比惊悚的一幕渐渐出现在了他刚刚恢复视野的眼中。
在萩原背对得那面墙上有很多排列整齐得“作品”，每个“作品”上都点着几颗小灯，以独特的角度将位于角落得阴影照亮，作品的下面还写着唯一的“评论家”萩原健次郎的介绍，就像是某种艺术作品的展览一般，但应该没有人会把它们当做普通的“艺术作品”。
“这些，才是杰作。”
在满墙的展览灯光下，林满才看出了萩原的异样，他彷佛是自己身后的作品们的合集：一边是丹凤眼柳叶眉，而另一边是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左臂纤细温润，右臂强健有力，左腿优美修长，右腿壮实挺拔。
“我难道，不完美吗？”萩原口中同时冒出了两个声音，男性嗓音的浑厚与女性嗓音的清脆结合，既显得异常切合又无比违和，彷佛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事物。
“完美？我看你就是个怪物！”林满此时泛起了阵阵来自心底的恶心，即便这一两年来他已经历过不少拨云诡谲的“秽物”事件，但这种如“弗兰肯斯坦”一般由尸块拼接而成的怪物，他也还是第一次见。
他打起了十万分的警惕，右手紧紧抓住钛剑随时防备着萩原的突然暴起，这样外形怪异的“秽物”，林满也不知道萩原有什么攻击手段。
“怪物？”萩原轻笑一声，双手一展竟然漂浮了起来，笑道：“我是天使！我是世间最完美的造物！”
萩原早已从各个渠道听说过这些狩猎“秽物”的猎犬们，他们既是公司与ntpd手里的武器，更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疯狂是他们的代名词，他们与自己所狩猎的“秽物”最大的区别，也许就是他们的外表勉强还算是个人吧。
“仿生义肢？复制肉体？只有真实的血肉才是最完美的存在！”
“只有纯粹的肉体，才能被神赐予这般强大又无穷的能力！”
说完，萩原便抬手凭空向前一压，无形无源的负能量裹挟着污秽的血雾朝着林满席卷而来。
这是萩原完成自己完美肉体之后出现的东西，在他是用人工智能外科助手为自己拼接完“天使”之后，从身体里诞生的魔法，负能量的狂潮是完美神给予他的绝对恩赐。
在这席卷一切的狂涌中，萩原感受到了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曾经无法解决的新旧肉体的排异反应，在这负能量的包裹之下也变得无足轻重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萩原，他正如多年前自己所期盼的那般，变得完美了。
受到萩原所令的负能量，宛如一双无形的巨手压向林满，两人身前地上的血迹以及残肢断臂也被这巨手所带起的风浪掀飞。
林满双手紧握钛剑横立于身前，感受着这来自无形巨手的沉重压力，渐渐将心中惊惧压下，钛剑上“0”和“1”的字符开始浮现，围绕着钛剑一圈一圈地旋转着，字符画成的圆不断扩大，很快便将林满整个人都笼罩住。
虽然这层薄薄的防护罩并不能将来自巨手的力道卸除，但却隔开了被负能量裹挟而来的血雾肉沫。
“该死！这tm至少是个四级的‘秽’了吧，tm的佐佐木！”林满被“天使”萩原压制地暂时只能被动防守，但好在萩原似乎是刚刚组装完成自己的天使之躯，短时间内缺乏对身体完美的掌控能力，负能量的运用也只是单纯的用于压制林满的进一步行动。
不过，长此以往下去林满的溃败只是迟早的事。
“只能试着用用新得到的金光咒了。”林满沉吟了一声，快速蹲下往右一滚，深吸一口气加快速度，躲过萩原强势的负能量压制。失去阻碍的威压，猛然轰击到地，溅起了粘稠又浓郁的紫红色血雾。
“这就是天使的力量！你为什么还不臣服于我？！”雌雄同体的声音从萩原的体内传来，他的手上也依旧不停息。
但心中有所预感的萩原一时间急于求胜，竟被林满闪转腾挪接连躲过了数次攻击。
“就你也配？！”再次翻滚着避开负能量威亚的林满骤然起身，钛剑直指“天使”萩原，趁着萩原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口中极为快速地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内有金光，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
迅速念完咒语，林满站正身子，双手持剑而立，“0”和“1”从围绕的保护圆环在不断地崩塌，于林满的身上复现，远远看去就像是他满身都写满了字符。
就在萩原再一次席卷着负能量重重拍来时，林满猛地开口厉声喝道：“金光速现，破瘴杀敌！”
只见一道由字符组成的数据金光从钛剑里射出，穿过层峦叠嶂的负能量巨手，刺破从地板里喷涌而出的紫红血雾，好似穿心长矛那般，直直地轰向微微飘浮而起的“天使”。
“你敢！”萩原下意识地抬手一挡，随即便听到一声划破表皮刺入血肉的声音：“嗤！”同时还伴随着扬起的尘埃和腾起的血雾。
萩原原本的声音痛苦地喊叫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片刻后，烟雾尽数散去，“天使”也终于坠回了地面，只是他的双手不再如同白玉那般完美无暇，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其上，滑腻又粘稠的诡异血液从那伤口里流出。
“你！你竟敢伤害我这身完美的躯体！不可饶恕！我好不容易才凑齐了这副处处完美的躯壳！”
萩原愤怒地咆哮着，浑身肌肉没有一处不在颤抖。那些偷来、复制得来的性状特征在颤抖中失去了控制，流淌、胀大、萎缩、变异
“天使”失控了。
“你毁掉了一切，你是神的罪人，你将被神遗弃！”萩原双手自然下摆，像是厌恶了这一对“不完美”的双手那般，鲜血从他的双手流出汇聚在地上形成一滩污血。
负能量的威压不断地席卷而来，而在施展过金光咒后，林满手中钛剑所储存的能量已经剩下不到一半，除去维持着清心咒的能量外，就只够再使用一次金光破障了。
“别在那里妄自尊大了，你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可怜虫！”
林满口中叫骂着，脚下还不忘闪躲，努力地避开萩原一次又一次的负能量冲击，试图靠近位于风暴中心的萩原，但负能量仿佛有意识一般总会将林满前进的道路隔断。不到片刻功夫他已经伤痕累累，血迹甚至以萩原为中心拖出了一个圆。
“别挣扎了，成为我的一部分吧，正好我还缺了双如此灵巧的手。”萩原雌雄难辨的音调充满了蛊惑的意味，无形无序的负能量乱流侵蚀着每一个电子设备，萩原屋内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在同时发出哀鸣。
“怪不得会发疯，你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的吧？！”林满虽然被打得异常狼狈，但是嘴上依旧咄咄逼人，脑海里也疯狂地思索着对策。
“那又如何，这些可都是我按照‘完美’筛选出来的躯体，比我之前那具萎缩，残破，佝偻的身体不知好了千万倍！”萩原低头欣赏着自己半男半女的“天使”躯体，喃喃道：“这可都是那些所谓的上等人留下的原生肉体，看来他们也不舍得玷污这天地馈赠般的完美，把他们留在了自己身上。”
林满迅速跑向萩原漂浮着的肉体，引导萩原的负能量冲击不断轰向木质地板，扬起阵阵灰尘和血雾。
在血雾的干扰之下，萩原一时间竟然不法锁定急速奔走的林满的身影，只能不断地轰击自己身体周围，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弱点就是这身“完美的躯壳”。
“受死吧！”
借着尘雾视线的干扰，林满突然出现在萩原的正后方，他双手紧握住钛剑，对准萩原那毫无遮挡的后背就是狠狠地一击。
“你该不会以为我没有发现你吧？”随着萩原的一声轻笑，时间仿佛静止了。
只见林满与萩原背后墙壁上，那些陈列着的“艺术作品”们纷纷晃动了起来，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那般。
下一个瞬间，那些躯体残肢，那些完美的手、脚、腿、臂就急射而出缠上了林满，将他死死裹住动弹不得。
同样完美、但有所残缺的肢体，在林满身上却像是无端堆砌的尸块肉球。
“咚。”林满被浑身上下挂满的“艺术作品”。
“我背后，可还有双眼呢。”
萩原说着，墙上挂着的那一只黑长睫毛灰棕眼睛与一只金色睫毛碧蓝眼睛灵动地眨了眨。
“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一手。”林满眉头紧锁，脸上像是毫不在意那般，微微笑道。
“你不会把我这个复制人科学家当作傻子吧？”萩原一脸嘲弄。
此时的林满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就算有着百般的手段，被束缚着也就什么都施展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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