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神之血(十一)
大夏仁帝四年,二月。
雕花的窗边,何无欢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斜着头看窗外的苍云,手中的书简保持着一个角度,许久未变,不远处桌案后的花若樱清冷的声音响起:“怎么心不在焉的?”
何无欢道:“先生,我已经三次冲关失败了,迟迟上不到四象境,我什么时候才能使用四象二十八宿的星辰之力啊……”
“修行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循序渐进便好。遇到瓶颈是长有的事,人生没有永远的一帆风顺。看起来你今天也是无心学习了,我给你放个假好了,去京城散散心吧。”
“先生,这……”
“怎么了?”
“我就一个乡野匹夫,没见过世面,即便去了繁华的京城,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随自己心情就好,想去哪就去哪儿。这个钱袋你拿着,随便花。”
何无欢打开袋子观瞧,只见里面都是金灿灿的金五铢。
“先生,这太贵重了,学生不能收,而且,学生,手上还有余钱,不敢收先生的。”
花若樱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钱是拿的法王宗收税弟子的。法王宗的人一直在搜这个杀人越货的家伙没有停过,你可别露出马脚来。你那些金条,容易让人起疑,当心法王宗的暗桩探出你来。”
“学生明白,学生会谨慎行事的。”
花若樱冷淡地说道:“那就好。你下山去了京城,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一条洛水金鲤来,再带两斤西市醉梦楼的桂花酿来。”
“是,学生记下了。”
“那,金五铢收好,去玩吧。”
“谢先生,学生这便下山去了。”
何无欢出了花雨宫,一路下了泰岳峰,来到天云宗的天云广场,准备出山门,就见到一群人正围堵着一个少年,言语见充满了嘲讽与挑衅。
“黄毛蛮子,今天怎么没带那两个铁皮罐头出来啊?”
“你这小杂碎,不是喜欢替人出头吗?来啊,你看你那兄弟在哪儿呢?”
何无欢站住脚步,细细一看,发现那是慕容垂,当即就来了火,正准备过去时,一支羽箭先他一步到了,擦着一人的脸颊飞了过去。
“谁!”
宽大的箭镞刮破了他的脸,让他又惊又怒,大喊道:“谁放到冷箭,站出来!”
慕容垂只觉得有一阵香风掠过,他随着风看过去,见到了一个姿容绝美的少女。
许多年后,成为大夏辽东公的慕容垂,会坐在龙城的大殿里,凝视着一支雕翎箭,无数次回想着那个瞬间,生怕遗漏了任何的细节。
穿着红色紧身衣裤的少女跃了出来,故作姿态地说道:“哎,本小姐正在射苍蝇呢,是你们非得站在一起嗡嗡害得本小姐以为是苍蝇聚在一块了呢。”
一人怒指着少女道:“你这小丫头,敢骂老子是苍蝇。”
少女故作惊讶的表情道:“哎呦,这可不是本小姐说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呦。”
“嘿,这小妮子,你是欠男人疼爱了是吧!”
少女道:“你这粗野的东西,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吼?当朝太宰卿是我爹,你们敢对我不敬,那就是对太宰不敬!”
“太,太宰卿,你是姒无殇?”
少女走过去,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那人脸上,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直呼本小姐的名字!”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一个大耳光打下来,直接就打碎了那人的自尊,而后听姒无殇说道:“狗奴,你主子是方连远还是李义连?哼,是谁都无所谓,就是他方氏的家主在我面前,我让他跪着他也不敢站着,你们几个不开眼的东西,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知道了,”几个人说着话,就准备要走,哪知姒无殇拉着大弓对准他们说道:“站住,谁让你们走了?”
“啊……”
姒无殇岔开自己被红色紧身皮裤包裹的修长双腿,说道:“你们只要像狗一样从我胯下爬过去,我就放你们走,敢说半个不字,回头我就让我爹,把你们在朝为官的父亲长辈一个个安上罪名,我让你们被抄家灭门。”
慕容垂是个温良的孩子,他见这红衣少女如此嚣张跋扈,便劝道:“姑娘,他们已然知错,再折辱他们,他们会记恨于心,以后该找你麻烦了。”
“他们敢?”姒无殇拉着弓说道:“还不爬?”
“爬,爬,爬。”
几个人如狗一样,从姒无殇的双腿下面爬了过去,都爬过去之后,姒无殇踩着一个人的脸,用她那红色高跟长靴的鞋跟狠狠地碾着那人的脸颊,说道:“那时你们也是这样踩何无欢的,是吧?狗东西,大夏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姒无殇一直踩到那人的颌骨断裂,才松开了脚,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滚,”那几个人立刻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姒无殇。
这时,何无欢也到了,见到姒无殇和慕容垂后,拱手行了个礼,说道:“祢罗,你没事吧?”
“没事,他们就只会动嘴,不敢动手。”
“不过这位大小姐倒是真敢动手呢。姒大小姐,你的伤……”
姒无殇扫了眼何无欢,端着肩说道:“疼,巨疼无比,你这家伙,下手那么重,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嘁,人家生你气啦。”
何无欢面带愧色,说道:“对不起,姒大小姐。”
姒无殇道:“我来天云宗这么长时间,一直吃不惯这宗门里的菜,何无欢,你带我去京城的山海居,请我吃顿饭,我就原谅你。”
“我也正要去京城,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吧,祢罗,我们一起去。”
“对,慕容,你也来,反正这家伙花钱。正好,本小姐带你去看一看我们大夏的国都。”
“这,好吧,让无欢兄破费了。”
何无欢道:“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咱们可是好朋友。来,跟我走。”
姒无殇道:“走多麻烦啊,看我的。”
姒无殇念动咒语,只见她腰间的铜剑瞬间飞出了鞘,变得二丈多长,三尺多宽,悬浮于空中,她跳上去,伸出手来说道:“上来,我御剑带你们过去。”
何无欢没敢去握姒无殇的手,他双腿一较劲,跃了上去,又把慕容垂拉了上来,说道:“你这么快就学会御剑了啊,我还一点都御不动呢。”
姒无殇道:“你御不动正常,我会是因为我师父直接把功传给了我,省去我自己修炼的过程了。”
“原来如此。”
姒无殇调动真炁,驱动着脚下的大剑在天上飞行。
慕容垂却是有些怕高,尽力盯着前面,不去看脚下。
姒无殇感到身后有沉重的呼吸声,便扭过了身子,回头看着慕容垂说道:“哎,不是说你们东胡的男儿个个都是勇士吗?怎么你还怕高啊,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太稳,怕掉下去。”
姒无殇笑了一下,拉住了慕容垂的手说道:“那你就握住我的手,有我拽着你,肯定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慕容垂一怔,那个侧颜,永远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御剑的速度奇快,转眼间就到了洛京的城门外。
三个人跳下了大剑,姒无殇收了术,把剑收回剑鞘,随后说道:“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候,我们先去奇临阁消遣一番,怎么样?”
“奇临阁?那是什么去处?”何无欢呆呆地问道。
姒无殇水灵的大眼睛翻了他一下,说道:“真是个乡下村夫,没见过世面,连奇临阁都不知道,那里可是茶余饭后消遣时间的好去处。”
“我这种人,一辈子都离不开那块土地,你还指望我有见识?”
“哦,哦,也对,怨我咯,算了,别问那么多了,跟我来。”
奇临阁是一座三层高楼,雕梁画栋,古朴大气,里面没多少人,空的位子很多,姒无殇拉着两个人便来到了二楼的雅座,招呼来伙计,要了果盘,一壶佳茗,以及一盘茶点。何无欢看着下面的台子,却是不解:“这里是?”
“这儿啊,是听书的地方。”
“听书?”
“是呀,听那老先生说书讲故事,那可是有趣得很呢。这次看门外的牌子,是要说《大夏干戈录》呢。”
“大夏干戈录?那是讲什么的啊?”
“是讲大夏的开国皇帝白舜的故事。说前朝末年,天下大乱,那时的太祖皇帝,最早只是个织席贩履的贩夫走卒,因为见这世道悲惨,遂有救世之心。他结识了两个好朋友,一个叫田禹,一个叫牵昭,他们三人就结为了异姓兄弟,三弟牵昭把家财散尽,招募义兵,组成了一支军队,皆穿白袍,叫做白袍军,他们三人与当时的乱臣贼子,流匪贼寇势不两立,可是因为势力弱小,屡战屡败,直到在卧龙岗请出了卧龙真人,才逆转了形势,终于开辟出他的势力,然而,就在眼看要统一天下的时候,二弟田禹人暗害了,那奸人逃向了敌对势力,于是太祖皇帝集合了他全部的军队以及术士,向敌人发起全面战争,本来卧龙真人说,应该再拖五年,休养生息,再进行统一战争,可是怒不可遏的太祖皇帝无法忍受,他宁可不要这江山,也要给自己的结拜兄弟报仇,最后他成功的统一了天下,可是因为那一战实力大损,无力掌控其他的实权军官,只能选择分封诸侯来妥协……”
“为兄弟报仇……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那还不是亲兄弟,只是结拜的兄弟……”慕容垂喃喃自语。
“怎么了,慕容?”姒无殇问他道。
“只是听着太祖皇帝的故事,想到了我的家族,我是慕容家最小的儿子,可按照我们的习俗,幼子守业,如果我的阿爸没有再给我添弟弟,那么我就是慕容部的世子,未来东胡族的可汗,我的那些哥哥,他们都是虎豹一样的人物,而我却是一只绵羊,我不觉得虎豹会对一只绵羊讲什么兄弟情义。”
“那你就努力让自己也变成虎豹啊,再不济,也做一头豺狼。”姒无殇说道。
“我不想做那种吃人的野兽,我只想在大夏学习的这段时间,多学会一些本事,好保护我身边的人,至于那些权力什么的,我从来没想过。”
另一边的何无欢来了兴趣,问姒无殇道:“姒大小姐,那太祖皇帝的结义三弟牵昭怎么样了?”
“那位牵昭啊,一路上攻城拔寨,冲锋陷阵,立下了不世之功,太祖皇帝建立大夏朝之后,就给他赐国号为姓,他便改为夏姓,此后夏姓的本家人就一直为大夏的大司马,他们后来以司马为氏,而分家人离开了京城,在其他地方生活,得到了新的氏,与本家就越来越远了。”
“夏……”何无欢喃喃道。
“怎么了?”
“没什么。”
说话间,那说书先生上了台,惊堂木一摔,念了四句定场诗:“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
“好,再来一个,”看客们起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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