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当晚回去，卫蓁连夜画了几幅农具的设计图，预备第二天就交给匠人做出来，到时候先在自己的地里试试，好用的话，再广泛推广开来。
其实城东头的那块地她也不是非要不可，但是看到燕景云那副举重若轻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图制好后，已近卯时，卫蓁将其收好，打着哈欠上床补觉。
美美睡了一觉，又恢复了神清气爽的状态。
正值晌午，红袖见她醒了，问：“公主，可要用膳。”
感觉自己还不太饿，卫蓁回她：“你先去找管家寻块儿磨石来，咱们把昨天泡的豆子处理了。”
红袖应着退下了。
待卫蓁梳洗完毕，外面的一切也准备妥当，可以开始做豆腐了。
这事儿她在现代时没做过，此时兴致满满，不顾红袖绿荷二人的劝阻，坚持要亲自来。
泡了满满一大盆的豆子已经被搬到院中，旁边还放着一台石磨，这本是府里用来磨麦子的，现下已经被清理过了。
卫蓁打算先试试看，于是只把一部分豆子倒入磨盘上方的孔洞中，加入少量的水，然后推着侧面的把手转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乳白色的浆液从下方的出口流入早先备好的器皿中。
还有一多半的豆子没磨，卫蓁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空怀满腔豪情，无奈体力受限。
原主的体力真的太费了，锻炼身体这项也得安排上才行。
后面的豆子就交给别人了，卫蓁带着自己磨好的一部分先去了厨房。
这个点儿厨房里的师傅已经用过饭去歇着了，只剩下一些小工在做些洗洗涮涮的活儿。
见卫蓁来了，所有人立刻紧张起来。
“夫人，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就是，哪用得着亲自来啊。”说话的是一个瘦脸高颧骨的年轻男人，他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
“我来做点东西，你们忙自己的，不用管我。”卫蓁说完，找了一处空闲的炉灶，示意绿荷将东西放上来。
卫蓁先把生豆浆用昨日在医馆买的纱布滤过。滤网内的残渣不用丢，与面粉、鸡蛋和在一起，就可以做成香喷喷的豆渣饼。
之后，生火、起锅，将滤过的浆液倒入锅中，火烧开后，这就是一锅原汁原味的豆浆了。
卫蓁将其倒出，分给众人。
“见者有份，都尝尝看。”
厨房里的小工，连带着红袖和绿荷，几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也难免，人在品尝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时，难免会有些迟疑。
卫蓁也不勉强，随手端起一碗，吹了吹，自己先尝了一口。
入口丝滑，带着浓郁的豆香，每一口都是享受，果然还是自己做的豆浆好喝！
在现代时，街上买的豆浆，一个赛一个的淡，那味道跟水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见卫蓁的表情如此愉悦，其他人争先恐后的端起桌上的豆浆来。
“别抢！这碗是我的。”
“哎，你怎么挤人啊，这碗是我先摸到的。”
“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
这一锅数量实在有限，最后还有两人没分到。
卫蓁看着委屈巴巴站在一边的两人，无奈安慰，“别急，后面还有更好吃的。”
王荣——就是卫蓁刚来厨房时前来迎的那个男子，端起一碗，大口饮下，整个人顿时被自然地甜香气所包裹。豆浆到口中后无需吞咽，自动滑入腹部，所经之处，留有醇厚豆香，让人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幸福感。
“好喝！真的好喝。”
莫非这就是皇室平日的所饮，果然不凡，王荣暗暗猜测。
可视线转到红袖这边，看到对方一副愉悦的样子，俨然也是第一次喝，他又迷惑了。
“敢问夫人，这是何物？”
卫蓁笑眯眯地回应，“此乃豆浆，是用豆子磨碎、煮沸而成，做法不难，平日你们也可试试。”
她就知道，豆浆的美味是没人能拒绝的，后面还有好几样豆制品来让他们震惊呢。
听到豆浆的原料之后，众人都是一副讶异的样子。
也是，这个时代豆子多是用来喂牲畜的，只有非常非常贫穷的人，才会用它来做口粮。
西北粮食紧缺不假，但基本以粟、麦为口粮。更不用提这些在侯府干活的人了，侯府的月钱足以让他们比一般人生活的好，自不会吃这些东西。
没关系，她卫蓁来帮他们打开新世界啦！
这时，院子里余下的豆子也磨好送来了。
卫蓁重复之前的工序，又煮了满满一大锅豆浆。
不过这次她不急着倒出，这过程中，她还要做些附加产品。
豆浆烧开后，油脂会在表面凝成一层薄薄的皮，用筷子直接将其挑出，搭在旁边的架子上，晾干后就是腐竹了。若是将这层油皮摊开后再晾，那就是豆皮。
一层油皮取出，只要豆浆继续煮，会不断凝成新的油皮。
后面锅里的豆浆越煮越少，只需加入新的生豆浆即可。
看着灶边竹篾上晾着腐竹和豆皮，卫蓁感觉差不多了，就把火熄了。
然后将昨天准备好的盐卤水拿出来，分三次将少量卤水放入其中，这就是点豆腐了。
卤水每一次倒入都需不停搅动，渐渐地，豆浆会凝固成豆腐花儿沉底，而上层则是分离出的水分。
这一锅豆腐花直接倒入早就备好的器皿里，容器的底部和四周都用一大块纱布垫着，豆腐花倒进去以后用纱布紧紧裹住，再在上面压上重物。
稍等片刻，待豆腐花定型完成，里面多余的水分析出，豆腐就成了。
揭开纱布的时候，厨房里一圈人都忍不住踮起脚尖、屏住呼吸，一个个又想看又害怕。他们不知道夫人在做的是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得出，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时刻。
成型的豆腐形状规整，表面富有弹性，略有不足的是色泽微微泛黄，不够洁白，但也正常范围内。
还是受原料所限，要想色白无瑕，卤水还得改进才是。
卫蓁一边想，一边起锅将肉末、木耳、黄花、蒜末配上酱料炒熟。
手起刀落划下块儿豆腐盛入碗中，将炒制好的配料盖在上面，再撒上醋、香油，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辣椒，这个时代，辣椒还未传入。
一碗令人食指大动豆腐脑就做好了。
卫蓁做好后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张写满“馋”字的脸，果然小吃就是最让人无法抵挡的。
“还是那句话，见者有份。”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一群人顿时化身饿狼扑向灶台边，这次可没人再犹豫了，一个比一个动作快。
“有不习惯咸口的也可以加糖吃。”看着众人火急火燎的样子，卫蓁不忘补充一句。
绿荷本就在灶台边上，因此早早盛了一碗来。
白色豆腐配上深色的酱料，明暗交杂，令人食欲大开。稍稍摇晃手中瓷碗，碗内的物体还会随着自己的动作反复碰撞碗壁，足见其弹性。
忍不住尝了一口，入口爽滑，浓郁的酱料香味席卷口腔，却不会过分刺激味蕾，只因能清楚感知到其下的细腻清香。一口下肚，喉间还有那滑嫩的感觉，舌尖还留有清爽的余味，明明是豆子做的，却毫无豆腥味，真真令人回味无穷。
“公主，您怎么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绿荷一脸钦佩的看着卫蓁，旁边放着吃完的空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还记得我之前经常去文渊阁吗？”卫蓁不动声色地开始编故事，“我发现了一本名为《民书》的书籍，里面记载了有关人们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有许多好用的方法是我们现在没有推广开的，以后慢慢教你。”
绿荷点头应是，眼中佩服更甚。
另一边，王荣也早早拿下一碗，他毕竟是掌厨的张大师傅的弟子，没人真敢和他抢。
他最好口味重的，眼下这碗淋满酱汁的豆腐脑正合他的喜好，看着碗里浓郁与清香完美交杂的豆腐脑，他真是越看越喜欢。
可还没等吃下，就被人连碗都给端走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抢……”
话音未落，急急收了声。
他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师父，是您呐。”
来人正是厨房的掌厨——张大厨，也称张师傅。他中午休息完，掐着点过来，想着该给府里的贵人们准备晚餐了，远远地就看见厨房里一群人也不备菜，就围在灶台边不知搞些什么幺蛾子。
张师傅瞥了王荣一眼，淡淡“嗯”了一声，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王荣还得笑着迎上去解释，“师父，这是夫人做的新菜，叫豆腐脑，您尝尝看。”
张师傅尝了一口，然后囫囵吞下整碗，将空碗往王荣手里一塞，就扭着臃肿的身材挤到了卫蓁身边。
他一贯板着的脸带着些许笑意，“想不到夫人还是个懂行的，如若夫人不嫌，可与我交流交流这厨艺之道。”
卫蓁前一秒还在看众人争抢美味，下一秒就听见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意识到自己的出现过于突兀，张师傅补充道：“我姓张，是这厨房的管事兼掌厨，夫人叫我老张就好。”
卫蓁明白过来了，连连推拒，“张师傅过赞了，我哪懂得什么厨艺，这都是先人的配方，我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怕他多想，卫蓁复补充道：“若张师傅有空，我可与您探讨这几样东西的做法。”
张师傅喜得见牙不见眼，“有的有的，还请夫人赐教。”
之后，卫蓁将豆制品相关做法详细地讲给了他，当晚，府里几位贵人的餐桌上就出现了相应的美食。
晚间，燕景云忙完用膳。
看着桌上有几道从未见过的菜色，他尝了尝。
“张师傅做的这几道新菜还不错。”
布菜的下人答道：“回侯爷，这些原料都是夫人研制的，这三道菜分别为河鱼豆腐、鲜蘑腐竹、豆皮肉卷。”
“她倒是个会吃的。”
燕景云嗤笑一声，而后不再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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