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冒险的第一百零七天
法拉米尔是一个好孩子。
细细算下来这么多年阿萝拉见过也带过不少的孩子，平心而论其实她不太喜欢带孩子，当年带阿拉贡长大（尽管阿拉贡并不承认）还有当初刚和哄莱戈拉斯认识的那段时间她就经常不耐烦了，可法拉米尔这个孩子不一样。
他太乖巧了，不管甘道夫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尽力去做到，要知道阿拉贡在他这个年纪都会因为贪玩而对ada的要求打个折扣完成呢，可法拉米尔不会。
……但其实小时候的埃斯泰尔那样的才是正常的孩子，而法拉米尔要么生来就是一个圣人，要么……他没什么安全感。
就像当年的阿玛菈斯，一方面是因为她有一个成熟的灵魂，知道学习的必要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想要用乖巧听话来换得别人的爱意。
法拉米尔和阿玛菈斯确实非常相似。
都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哥哥，都在过于年幼的时候失去了父亲或者母亲，并且被另一位家长所忽视。
只不过阿玛菈斯更加幸运，她遇到了埃尔隆德。
阿萝拉想帮助法拉米尔，她不会说她能有ada那么优秀，可她希望多少能有点作用，阿萝拉本来就心里有些亏欠，更别提她这么做也是在帮助自己了。
德内梭尔对阿萝拉的留下不置可否，和阿拉贡的待遇相比阿萝拉觉得自己已经被“如沐春风”地招待了，阿萝拉给巴德写了一封信，希望那位国王相似的遭遇能给德内梭尔一些帮助……这不一定有效果，但去做总比不做好。
阿萝拉曾经听到自己有幸成为了法拉米尔和波洛米尔争论的焦点。
已经十岁的波洛米尔早就有了基本的防备之心，察觉到父亲和弟弟之间过于复杂的相处模式让这个还很年幼的少年忧心不已，他语重心长地劝导着弟弟要心怀警惕，这些陌生的访客或许另有图谋，没必要为了他们违背父亲的意愿。
“可是，”法拉米尔轻声争辩道，“阿萝拉是母亲的朋友。”
他指了指哥哥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鳞片：“阿萝拉和我提到过，这是她送给母亲的礼物……而父亲把它给了你。”
波洛米尔愣住了，他快速地从脖子上将这条串着龙鳞的项链摘下，异常诚恳地说：“如果法拉米尔你想要的话……”
法拉米尔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这是父亲给你的东西，给我的话他会生气的。”
波洛米尔一脸纠结，他叫着弟弟的名字：“法拉米尔……父亲他其实……”
阿萝拉听不下去了。
当年阿拉贡也这么说过：“母亲她其实也是爱着你的。”
虽然这不能一概而论，因为吉尔蕾恩其实对她还多多少少有点关心，而德内梭尔对法拉米尔……就更过分了。
“法拉米尔。”阿萝拉朝着兄弟两招了招手，“你愿意收下这个吗？”
幸好史矛革的鳞片够多，阿萝拉一边轻车熟路地说着“这是作为她朋友的象征”，一边分心地想。
当法拉米尔收下这份礼物的时候，阿萝拉察觉到了波洛米尔充满杀气的凝视。
这个会继任父亲宰相之位的小孩子现在还没什么城府，他满脸地“我不会让你这个坏蛋抢走我的弟弟！”但当着法拉米尔的面又努力强颜欢笑。
这点杀气阿萝拉完全没有放在眼里，相反，她觉得这孩子还挺可爱。
“好了，哥哥。你接下来还有训练不是吗？我也到了和甘道夫上课的时间了。”法拉米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场上微妙的气氛，他推了一把还是迟迟不肯走的哥哥，“快去吧别迟到，我不想让父亲更生我的气了。”
“……好吧，记得我说的话。”波洛米尔恋恋不舍地走了。
“那阿萝拉，我也先去上课了。谢谢你的礼物。”法拉米尔挥了挥手，他刚要离开的时候阿萝拉叫住了他：“你还好吗？”
这话说的有些突兀，但阿萝拉还是继续说：“我从不觉得嫉妒是不对的，我也嫉妒过我的哥哥。”
阿萝拉蹲下身，冲着这个年幼的孩子眨了眨眼睛：“如果你愿意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我有一个故事想和你分享……不过现在，先上课去吧。可别让甘道夫久等！”
阿萝拉当然等到了法拉米尔的拜访。
他们分享了一块三明治，不算特别好吃，但作为听故事的配料来说还算不错。
“我的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被奥克杀死了。我的母亲，更关心我的哥哥，希望他能完成我父亲未完的使命。而我呢，不太听话，甚至有一度我怀疑她会担心我因为权力或者别的什么和我哥哥反目，所以她不太喜欢我。”
现在想起来，这些回忆对阿萝拉而言，早就无关痛痒了。
可当一脸担忧的法拉米尔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着：“你还好吗，阿萝拉？”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一点点委屈和感动。
和一点点丢人，居然被这么小的孩子担心了。
“我的哥哥……他非常地优秀。他是一个好哥哥，无论被我怎么捉弄都没有真正对我发脾气，他因为母亲的偏爱而愧疚，所以对我总是关照再三。”阿萝拉托着腮说着她绝对不会当着阿拉贡的面说的话，“他太好了，以至于我对他的嫉妒和羡慕显得更加卑劣，啊有时候我会觉得，要是换一个人当我哥哥，我的负面情绪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流露出来，嗯……就是我觉得他值得被偏爱，换我是母亲我也更喜欢他。”
法拉米尔被触动了。
他想起自己的兄长，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办的呢？”法拉米尔第一次主动询问，“怎么样做到停止自己的嫉妒呢？”
“为什么要停止呢？只是嫉妒而不去伤害，这并不是一件错的事情。”阿萝拉早就发现法拉米尔对自己的道德标准……似乎有些过于高了，“这种情绪并不丢人，你甚至可以对他坦然承认这一点，然后让自己有些地方变得像他一样讨人喜欢。”
去争取别人的爱，从来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只不过有一点，法拉米尔。偏爱是不能强求的。”阿萝拉把曾经埃尔隆德告诉她的话传递给了这个孩子，她摸了摸法拉米尔的脑袋，“如果你父亲怎么样都没办法那么爱你……那你就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她说：“当你得到了足够多的爱，也许就不会那么强求了。”
法拉米尔想了想：“像阿萝拉这样吗？比起哥哥，更喜欢我？”
这孩子明明在说着反问句，实际上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来看，他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并不确定。
阿萝拉在心底微微叹息：“是的，像我这样。你们都是芬杜伊拉丝的孩子，可我确实更喜欢和我相似的你。”
法拉米尔满足地笑了。
莱戈拉斯很是忧郁。
这些天阿萝拉光顾着带孩子，分给他的时间自然也少了。
这姑娘虽然坚称自己不喜欢带孩子，但她其实还挺擅长的，尤其是讲故事，她昨天就讲了一个一群人为了争夺传说中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的故事。
“这打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阿萝拉斩钉截铁地说，“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东西，谁信谁是傻子。”
“就比如说我许愿世界和平，没有战争。”阿萝拉举了一个例子，“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也是和平的一种，语言的局限性就在于你完全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方式得以扭曲，而很不幸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正是许下了这样一个愿望的傻子。”
阿萝拉的故事讲的非常生动，就是故事中角色的名字取的非常随便，干脆就用abcd来代指了，对此阿萝拉可真有话要说，她穿越了这么久，能勉强记得一个故事的大概就不错了，具体人物的名字？这重要么！
而今天，阿萝拉在和法拉米尔在一起编花环。
最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温暖的春天如期而至。法拉米尔想要在自己母亲的坟前献上一些花束。
莱戈拉斯当然不至于和这么小的孩子吃味，只不过他不可避免地会有些失落。
直到阿萝拉举着她刚编好的花环找到了他。
这个花环混杂着白色和黄色的花朵，阿萝拉双手举着它眼神发亮地注视着莱戈拉斯：“我想让你收下这个！”
“……给我的吗？”莱戈拉斯低着头，看着阿萝拉的指间。
她的双手并不算漂亮，更称不上洁白无瑕。
相反，多年的练剑习惯给她的手上留下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老茧，这些年的旅行经历更是给她的手上留下了不少的疤痕，而混杂在那些暗沉的伤口之中，有几道新鲜的、看起来像是被树枝划出来的伤口。
“是啊，给你的！”举得有点累的阿萝拉干脆直接把花环扣到了莱戈拉斯的脑袋上，“我想哄你高兴……不过我的手艺不太好。”
阿萝拉用着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莱戈拉斯的脑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精灵非常适合花环！
就是黄色的花搭配着金色的发看起来都不太出挑了，下次还有机会就应该换红花才对！
阿萝拉看着还傻站着没反应过来的莱戈拉斯，有些凶巴巴地说：“我手艺确实不好，但不准拒绝！”
确实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阿萝拉盯着自己编出来的那个不怎么完美的圆，幸好莱戈拉斯长得好看怎么样都好看，要是她技术再好一点的话……不过她一直不太擅长手工。
莱戈拉斯牵起了阿萝拉的手，他轻轻摩挲着她手上浅浅的刮痕，有些心疼地询问道：“疼吗？”
阿萝拉摇头：“这伤口很浅，不疼。”
但是当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伤口上的时候，与之相反，有点痒。
当莱戈拉斯抬起头，撞进的就是阿萝拉傻乎乎看着他的眼睛。
他一向觉得这个人类姑娘的眼睛会说话。
埃尔隆德和阿拉贡的眼睛都是灰色的，可只有阿萝拉的眼睛一直充盈着对生活的热爱，也一直能让他轻而易举地沉醉其中。
阿萝拉的眼睛突然被捂住了。
刚想挣扎的阿萝拉听见将脑袋抵在她肩膀上的罪魁祸首声音闷闷：“别这样看着我了。”
他说：“我会想要吻你的。”
阿萝拉僵住了。
她的脸有点发热，第一次，她结结巴巴地带着娇嗔道：“也、也不是不行！”
这个声音的甜腻让阿萝拉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听见自己心脏的狂跳：“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可以。”
天啊，她到底在说什么毫无逻辑的话！
她能够感觉到莱戈拉斯的身体也同样僵住了，闭着眼睛的阿萝拉反而意识到自己其他的五感更清晰了，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指间温柔地划过她的脸颊，替她将散落的碎发撩到她的耳后；她能感受到他再三抑制的呼吸还是浅浅地触碰着她的鼻尖；当阿萝拉同样屏气凝神的那一刻……她听见了身后奇怪的声响。
“哦，对不起，打扰了。”是甘道夫的声音，他还欲盖弥彰地辩解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什么也没看见。”更要命的是还有法拉米尔，他也学着甘道夫老师的样子捂着自己的眼睛。
就是这个手指之间的缝隙！这么大的缝隙能挡到个什么！眼睛都露出来了！
阿萝拉万分郁闷，她转过了脑袋，慢吞吞地说：“虽然一般情况下我尊老爱幼……”
甘道夫拉着法拉米尔当场就跑：“我想起来我们还有一件事！先走了！”
真不知道那一把老骨头到底怎么溜得那么快的，一下子就没影了。
阿萝拉更加郁闷了，他们离开之后岂不是气氛更尴尬了！
旖旎的氛围消散之后，阿萝拉甚至不怎么敢去看莱戈拉斯，她还是觉得太可惜了！
可恶，甘道夫这家伙怎么总是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瞎出现！还被小朋友看到了也太丢人了！
……他们就不能再晚上一会儿再出场吗，起码等碰到一起后再出现啊！
“我很喜欢你的花环。”最后还是莱戈拉斯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沉默，“你能接受一个吻当回礼吗？”
阿萝拉霍然抬起脑袋，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在第一时间点头。
她总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太对。作为第一个吻的话，她还是希望……
阿萝拉的脑子短路了。
因为这个时候，莱戈拉斯已经弯下腰，在她指尖的伤口处落下了一个轻盈的吻。
她看着他粲然一笑，听着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我的回礼。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接受了。”
这个精灵！什么时候这么会了！！
阿萝拉的心底疯狂地尖叫，她跳了起来，恶狠狠地勾住了对方的脑袋。
可恶，她不管了！
“这作为回礼可不够，我可没那么好打发！”阿萝拉哼了一声，万分霸道地说，“位置不对！”
莱戈拉斯好脾气地笑了：“我的错。”
这一次，他们终于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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