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夜万家灯火时
合唱比赛那天千盼万盼终于来到了。早上，妈妈特地给我化了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化妆。妈妈给我耐心地涂上薄薄厚厚好多层脂粉，用一个个我不认识的瓶瓶罐罐。
她很认真，很开心，像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化妆的时候，我看见妈妈脸上细密的皱纹，不再光滑，略显暗淡的皮肤，她不再年轻了。一时有点感伤，但我做不了什么。她也许在我身上看见年轻的自己，也许怀念逝去的青春和容颜，她想把我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过了很久，她终于看顺眼了，才心满意足地放开我。
头发不再梳成马尾，而是披散开，编上麻花，最后在头顶还有一个花环。
我跑去照镜子，脸白了，眼睛貌似大了些。好看了很多，但有点失了生气，不像自己了。
我穿上妈妈准备的一身翠绿色的长裙，如出水莲蓬那样绿。平时我都很少穿裙子。这次穿上这个，真的感觉不太一般了。妈妈从我手里夺过肥大的校服褂子，这是我原本最后的遮蔽。这样真的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学校吗？太亮眼了，太瞩目了。
当我来到教室的时候，大家纷纷给我起哄喝彩。“太漂亮了！流萤！”杨馨在喊。我很不好意思，也只好露出微笑。忽然体会到班花墨子欣以前在大家恭维她的时候不回话可能不是高傲，就是单纯的害羞腼腆。
我们列队来到大礼堂。大家纷纷找到位置坐下。
东校的大巴车一辆接一辆停在校园的大道上，东校的学校一个接一个下次，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地也进到大礼堂里了。
他们很多班定制了特别的衣服，有穿中山服的，有穿裙子，西装的，花样很多。不少人化了妆，出众不少。早知道，我们班也该统一穿点不一样的衣服，何至于穿校服呢。
王柘、杜瑜大概也在他们里边吧。
四个主持人走上台前，我才发现主持人里有罗歌儿，他穿着西服，彬彬有礼。引来一阵阵尖叫，我为他鼓掌，手都拍红了。罗歌儿是我和王柘初中同学，我们都玩的很好。
听歌唱歌，礼堂里热闹非凡。
我们班是第三个表演的，所以早早地去后台备场了。我有点紧张，手心冒汗，感觉脸上的妆有点油腻，有点难受。朱仁正安慰我一句，“别紧张。”他这话和没说一样，我今天得听了几十遍别紧张了。然后他接着就跑去和相关人员交涉关于我们班上场表演灯光的问题了。
罗歌儿的声音清澈而温柔，“在很多个独自努力的夜晚，都是夜空中的星陪伴着我们，指引着我们。接下来请欣赏西校二班带来的《天耀中华》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挥潘流萤，大家欢迎！”
我们从幕后走到台前，光打在我们的身上。台下是很多很多的人，他们眼里闪动着光。
我站上指挥台，鞠躬回身。
旋律，紧张烟消云散，我行云流水地伴着节拍，就像无数次练习的那样。
第二首歌，全礼堂的大灯一同熄灭。
台下观众一片哗然了。随后开始鼓掌，喝彩。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很多很多记忆闪现在我的脑海，杜瑜在星空下独自仰望的身影，王柘深夜在路边哼歌的样子，潘银河在火车站和我告别的挥手，还有我每天晚上回家走的洒着星光的路……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同学们手中握住的手电筒挥起，如点点繁星，闪耀在黑暗的礼堂。
那时候我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又在笑。就是很感动，想我一个人走过的路，想一路上遇到和失去的人，想很多很多半夜边补作业边哭的自己。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
曾与我同行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
是等太阳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下场。我看见罗歌儿，他向我笑笑，比了个大拇指。
之后就是安心地在位子上看其它班唱歌啦！我等的是王柘，杜瑜他们班。他们班是倒数第二个出场。他们班同样购置了统一的服装，男生白衬衫和领带黑西裤，女生是裙子。
他们很漂亮，站在一起很整齐，唱起歌来气壮山河。
“站起来！我的爱连着山脉！”
唱完第一首正经歌后。意料之外的是，男生把领带扯下来在空中做出套马杆的动作，。前面女生开始拍手加左右跨步，热烈而活跃。
是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
一时间场子热了起来。底下同学甚至都起立喝彩。
大小孩没有不会这首歌的，俨然要变成全场的大合唱了。
最后的班是罗歌儿他们班，他们班如王柘说的，是个串烧。串了英文歌，中文歌还有最后的《相亲相爱》。
他们走下台来了，手拉手，围住全场。“天下相亲与相爱
动身千里外心自成一脉
今夜万家灯火时……”
全场的合唱中，比赛落下帷幕。
最后的评分，最高分是王柘他们班。第二是罗歌儿他们。我们班是在第八名。
一共28个班，是很好的成绩了。
哈哈哈。
顺带一提，前六名都是东校的班。总体来说，我们就是西校第二了。
黑箱倒不至于，的确东校表现形式什么的都丰富地多。
我们兄弟班唱的是《老男孩》，他们班是第七名，我们前面一名。他们班没有用伴奏，是一个男生坐在舞台中央弹吉他伴奏的。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告别。只剩下麻木的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他们穿插了一个小短剧，是男生被老板训斥，被女朋友抱怨，最后在路边和兄弟喝酒唱歌，最后潇洒离开。
按理说，挺消极悲观的，与其它班唱的歌形成鲜明对比，不适合年轻人在这么朝气蓬勃的舞台上演唱，但是坐在最前边的领导却兀自流泪了。
也许是触动到他们心中的软肋了吧。谁不是曾经年少呢？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合唱比赛结束后，眼看着他们东校的人就要列队走了。
我有点着急，王柘这一会跑哪去了？杜瑜呢？
忽然有人拍我肩膀，我顺着回头，没人。又反方向回头，才看见王柘。他又是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裤子，有一说一，王柘衣品平素差地没话说，穿这身衣服显得精神不少，完全是梦中少年了。
他看见我，难得地怔住，“哇！潘流萤，是你吗？”
“王柘！拍张照吧。”
罗歌儿也在，他比王柘稍高，微笑着金风送爽，拿着专门带的相机，说，你们俩站一起，我帮你们拍。
王柘倒是意外地扭扭捏捏了，可能他自己穿的人模人样也不太适应。
我们站在一起。们两个傻子一样，一人比一个剪刀手。
罗歌儿拍了一张后不太满意，指挥我们，“挨近点啦，小两口害羞什么？王柘，今天很帅啊。还有流萤，非常漂亮。郎才女貌。”
他这么一说我更不好意思了。但王柘就僵硬地揽过我，右手环着我的肩。
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好的，微笑，来！”罗歌儿按下快门。
“走了走了，王柘！”“罗歌儿！”
他们老师在喊了。他们边跑边挥手，坐上校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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