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践踏他们的自由

我叫潘流萤，是个平平无奇的女生。

        外貌不起眼，性格不起眼，成绩还拖后腿，更没有什么特长。至于职务，我是一个小小的文艺委员，唯一需要操心的事就是放班歌了。

        大家都喜欢唱歌，但是没人喜欢放歌的我。其实我也不需要谁喜欢我,我一个人也很好啦……唉，当然啦，有人喜欢我就更好了。

        唱什么歌都是自由的。这一点点学习之外的自由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这就导致了放什么歌都会有人不满意。每天都唱一样的歌会引起一片抱怨的声音，放一部分人喜欢的歌剩下的人不满意……虽然小心翼翼地，但大部分的人的不满还是迁怒在我身上了。

        那些白眼，刚开始瞥到的时候会有点害怕，但是慢慢地也习惯了。

        我当然知道，我没有足够的公信力。可是当初为什么选我当文艺委员呢？

        “因为你比较可爱，像文艺委员的样子。”杨馨是这么说的。“而且这个事谁干谁挨骂，不怪你的。”

        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会有很多人和我说他们想唱的歌，比如我的斜后桌，杨馨一直特别喜欢泰勒，她特别想唱《lovestory》。

        “英文歌恐怕不行，大家跟不上吧。”我还是很有顾虑。

        “没事，正好大家练英语了。而且这个歌真的很大众。”杨馨感觉没什么大问题。

        其实大众小众我自己也没概念，我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而且还是为数不多的朋友。

        所以我点了这首歌。虽然底下同学嘁嘁喳喳，不过每次都这样啊。旋律响起，我低着头，端详着地板瓷砖的花纹，作出微笑。

        忽然，一片哄笑声传来。我抬起头应声看去，是朱仁正在带头唱《让我们荡起双桨》。熟悉的旋律唤醒了同学们铭刻进骨髓中的记忆，立马斗跟着他合唱了。只有我和伴奏是多么的多余。

        站在台上，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忍着泪水，忽视很多人看笑话的眼神，竭尽全力保持着面无表情，装作无事发生。

        歌曲唱完是怎么走下讲台的我都忘了，只记得朱仁正嘴角边得意的笑。

        朱仁正是班长，很得人心，很有号召力，大家都喜欢他。大概因为他成绩好，又长得帅。

        之后是数学考试，但是我完全没有心情了。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不怪任何人，只是想哭而已。杨馨悄悄用笔戳我，想要给我递纸条。可是，我没接。我竭尽全力把后背绷得笔直笔直，这样还不够坚强吗？这样还不像云淡风轻吗？我怕我一有什么动作，自己脆弱的心理就会溃不成军。

        何况这件事也不怪杨馨。对于朱仁正，我都恨不起来。因为他最后时刻嘴角那个笑，骄傲的同时也是自信的，刺眼的同时也是耀眼的，总之，像极了王柘。

        王柘是我的初中同学，但他和老师顶嘴，把老师气笑。他和同学阴阳怪气，然后撒腿就跑溜得飞快。他在学校的制度规定里找漏洞，又因为成绩好时时被老师眷顾。他按自己的逻辑，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后他会露出那样的笑，在那样一张并不精致的脸上显得那么痞里痞气。我喜欢他那样的笑。他是天才啊，他生就该那样自由和耀眼。

        我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从朱仁正身上看到王柘的影子。与此同时，我也第一次意识到，王柘以前干的那些事都是真欠揍啊。

        回到现在，该委屈还是得委屈。如果是王柘，他会处处照顾我，根本不会让我受欺负。

        本来我脑子就不好用，又摊上这件事，本来会做的题也不会了。算着算着题思路就拐到明天该放什么歌，怎么站上讲台领唱，还有王柘怎么那么帅气。

        平复了心情，情感麻木了之后，又继续看题。其实很多题，我瞥一眼就知道自己做不出来。所以隔三岔五就要跳题，以至于很快就跳到最后一题了。离考试结束竟然还有十分钟，于是我又翻过头来从前往后做，但是，就算给再多时间我知道自己也做不出来。

        转头看一眼同桌吴柏，他还在计算着最后一大题最后一问了，争分夺秒地在草稿纸上划拉着。看见我瞥他，他还把草稿纸往下拉了拉挡住卷子。而我，最后一题就做了第一小问。

        算一算做出来的题，全做对大概九十分左右。再错几个的话，就七八十分，满分一百五，就·得一半。唉，也太丢人了。如果是王柘的话，会不会已经做完了题再做其它的了？

        交上卷子，还是松了一口气。杨馨飞一样窜到我座位旁边，问我：”流萤，你没事吧“

        “嗯没事的。明天就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就好了。”

        接着，杨馨开始陪我一起吐槽朱仁正。“我真是看错他了，一点都不尊重人。还班长呢，结果这么自私自利……\"

        话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我桌子的前边，正是我们议论的当事人。他没什么表情，”潘流萤。“

        杨馨和我都怔住了。

        ”老班叫你来一下。“他转身走了。

        ”天，我竟然还以为他良心发现来道歉。“杨馨对着那个背影握紧拳挥在空中，很愤慨的样子。

        我认命地去到老班办公室，猜测自己要被撤职了。虽然干不干都可以，但这样被撤还是有点伤自尊。

        事实上，老班好像并不知道这些。他告诉我和朱仁正，合唱比赛快来了，要选好两首歌排练，一首爱国一首自由。“选歌、排练，你们看着安排。”看来，他是不打算掺和这件事的。

        我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委以重任呢，该怎么做呢。

        我看向朱仁正，想知道他什么想法。他忽略了我求救一般的眼神，径直走开了。真是没礼貌啊。

        “你是文艺委员，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不就好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明明这种事他来做绝大多数人都会信服。我呢，前不久才被他带头抵制。平时天天选歌还被埋怨，这次这么大的事还让我带头，感觉在得罪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我快走两步追上去，“不是，你来吧要不。我不行的。”

        “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又是简慢，又是轻蔑，感觉他再也不想和我打照面一样。

        他抛下我走回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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