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服务生端来了两道菜，工序简单，制作速度快的时蔬和对虾。
于嫚动手执筷，只夹了面前的凉拌时蔬，倒不是不爱吃虾，只是因为剥虾脏手，再加上她懒得动手。
她这点，程傅当然知道。
他将腕部袖扣解开，挽了挽袖口，动手剥起虾来。动作干净利落，剥好的一只只虾就摆放到自己面前的餐盘里。
“这么喜欢猫，怎么不自己养一只？”
“以前有想过，后来想着想着，就放弃了，”不用他问，她又继续说着，“我要是养了，对它不太公平。”
程傅挑了挑眉，手中剥虾的动作依然继续着。
听于嫚这话，新鲜。
“怎么说？”
“不会养，怕养不好。”到时候白白葬了它的小命，自己也伤心难受，干嘛找不痛快。
“这样啊…”程傅低喃了一句，放下手中的作业，将摆了满满一盘的虾仁递给她。然后自己取了张湿巾，潦草地擦了擦手，终于开始动起筷子进餐。
处于约会场合，于嫚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程傅的虾仁，蘸着酱料碟，虾仁一个接一个从盘中消失。
菜很合口味，粥也到了桌上，等菜吃的差不多了，她手持汤匙随意地搅着盛到碗中的粥，散着碗里的热气。
正坐低头的时候，濛濛的热气氤氲了视线。
“程傅，你知道蒙娜丽莎视角吗？”
这时，程傅已经吃完饭，他放下筷子认真听她说话。
“不清楚，向你讨教。”
他说的很真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挑个开头，但刚刚稍微走神又清醒，抬头一眼就对上程傅的双眸的时候，就莫名想起了这个话题。
“他们说去卢浮宫要看蒙娜丽莎，不仅要冲着她的微笑，还有她的神秘视角。”
程傅静静地听她讲着，细细地看着她的举动，将每一幕都收进眼底。
“据说只要站在那幅画的特定范围内移动，就会感觉到蒙娜丽莎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说实话…我现在就有点这种感觉。”
感觉你的时刻关注，毫不掩饰地让我察觉到。
程蒙娜丽莎傅听懂了这夹杂着揶揄的话，只是双手交叉，摩挲着手指。
顷刻，他问道：“让你感觉到不自然吗？”语气有点沉，蕴含着的细微情感，还没等抓住，就消失了。
这种语气和神态……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挑明。她对着粥吹了吹凉气，让粥和自己的冷静下来。
“其实还好。”
她打破了沉默，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大方的给他这个权利。
那小碗粥的热气散了。
于嫚将这碗清甜软糯送进肚里，然后问着对面闭眼休息的人，
“科技公司一般特殊假期都有程序活动的，晚上还有工作吧，时间也不早了，不用回公司吗？”
他想说，不急，再和你待一会儿。
然而，他违背了这种显然让她不适的想法，起身拎起椅背上搭着的外套。
“确实不早了，该送你回家了。”
程傅趁着城市灯光繁闹，一片光怪陆离的时段，把于嫚送到了公寓门下。车熄火，下了车送她到楼宇门前。
于嫚开门前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还有事吗？没事我上楼了。”于嫚只是客气了一下。
“有事。”
嗯？
程傅上前了一步，给了于嫚一个晚风中温暖的拥抱。
他在她耳边温声道：“今天…谢谢，我很开心。”
于嫚被恰巧吹来的一阵晚风吹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过程傅这么说。其实今天什么也没有，倒不是字面意思上的约会，只是简单的一顿饭。
“还有，晚安小丫头。”
那阵微风过去后，只剩周围的一片静谧，耳边没了梧桐叶的沙沙作响，静的只剩程傅的晚安。
她抬起手臂，在他背后轻轻环住。只是刚贴上程傅的肩背又放开了手，不热切也不冷淡，差点让程傅错以为那个回抱是自己的臆想。
“晚安。”她回了一句，便离开这个弥久的拥抱，转身进了楼。进电梯之前，她透过楼宇门上的玻璃，朝门外望了一眼，只可惜，程傅和夜色融合，看的不太真切。
电梯门打开，于嫚从电梯中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己家门口放了几捧颜色各一的小花束。她捧起一束，里面插了张手写卡，是刚刚楼下那人送的。
她在想这些是什么时候放门口的。或许，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找人布置了，谁知道呢，算了，不想了。
将注意力放回到卡片上，上面遒劲的笔迹写着：
知道你喜欢花，就挑了几束。花期不长，但最后一束凋谢之前，新的花会来敲门。你喜欢的都会是
黑色字迹写到这里就停下了，她翻到卡片背面，没有接着写，所以…都会是什么呢？
翻回来，她又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卡片的右下角有个烫金的英文单词，程傅在下面画了条横线，这样看，正好和他写的连接上了。
——你喜欢的都会是everlasting
于嫚捧着满满的花香进屋，翻了翻柜子，找出几个好看的花瓶。
她正拆着花束包装，桌上的手机显示来电，腾出一只手接听，开了免提。
“喂，嫚嫚”
“欸，妈，吃饭了没？”她说着，手中的花束分出来两支来，拿起剪刀修了修花枝。
“吃了，我和你爸早就吃过了。倒是你，换季了，一定要好好吃饭，还有，早晚温差不小，你小心别感冒了。”
“嗯，我知道，”她应着
“妈，我明天回去一趟，放假了有时间。”
电话那头明显地愉悦：“好啊，好啊！正好，你表姐明天也来玩呢。”
“挺好，我也好久没跟她和小芋头见面了，”她又想到了什么，
“妈，姐是自己去，还是带着孩子一起啊？”
“肯定得带着小芋头啊，才两岁半，离不开人。你不说我都忘了，得给小人精准备点零食吃。”
于嫚放下剪刀，拍掉了手上的花叶子，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妈，我给姐打个电话，时间不早了，你和爸早点睡，明天见啦。”
“好，明天见。”
那头断了电话，于嫚又接着打起电话。
“喂，姐。”
“嫚嫚啊，晚上好。”
然后于嫚就听到那头哼唧唧的娃娃声。
“别捣乱，妈妈在跟小姨说话呢。”
于嫚笑了笑，“怎么了，姐，小芋头闹人了？”
“抢我电话呢，话都说不利索，就接电话积极，接着电话，不管是谁，就跟人家呜噜呜噜的瞎聊。”
“来，芋头，给你个机会，跟小姨说说话。”
“小姨姨，想你了”那头的小人像是使出吃奶的劲喊了出来。
于嫚温声地应着，“嗯，小姨也想你了。明天你去姑奶奶家里玩，然后就能见到小姨啦。”
“好呀！”奶娃娃应了一声然后咯咯笑着
“嫚嫚，你明天回姑姑家啊。”
“对，前阶段工作忙，也没抽空回去，”没等她姐说话，她接着说“姐，这么好的假期，你不跟姐夫过个二人世界吗？”
那头羞笑着：“去你的吧，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二人世界，走哪不都要带着这小家伙。”
于嫚正等着这句话，好吧，人进坑了。
“别呀，姐，二人世界该有还是要有的。这样啊，你明天给小芋头带着日常用品，让他在我这儿住一天，你俩就放心去玩吧。”
一副深明大义，舍身为大家的样子。
可偏偏人家就知道她这点小心思，“噢～早说啊，还搞什么二人世界，噫，行了，姐知道了。明天见面咱就完成这个交接仪式。”
“嫚嫚，”
“嗯？”
“跟你说实话，别说几天了，你就带他一天我也谢天谢地了。他现在这个年纪对什么都好奇，整天缠着你，用他嘴里嘟囔的几句听不懂的话，跟你交流，”她叹了口气。
“我每天被这小祖宗搞的筋疲力尽的，没想到还有人上赶着来接这个小麻烦，佩服佩服。”
她又跟表姐随便聊了两句，然后道了晚安。
放下手机，转过头来看，桌上的花枝交错，散落一处，修剪下来的破碎的枝叶，杂乱无章地拼凑出一副无名的画作。
她用手指捻住碎枝叶中的一片花瓣，将它举在灯下，灯光透射过来，于嫚看清了那像血管一样的脉络，可惜却看不清花瓣流动的血液。
她转而将它贴近鼻尖，嗅到了清爽又甘甜的香，很熟悉。
是在一辆人不是很多的公交车上，他们坐在后排，程傅送她回家。她抱着程傅送她的香槟玫瑰，很开心，那是程傅第一次送花给她。
她转过头看到程傅的侧脸，太阳落幕前的光，跳动在程傅的眉骨上，睫毛上，鼻梁上。这是她的男朋友。
程傅被她看了许久，终于转头和她对视。
“小丫头，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于嫚歪了歪头，等他回答。
他屈指敲了敲车窗，“我想趁夕阳不注意的时候，亲你一下。”
“…哦”，她感觉自己的脸很热。
程傅半边身子靠近，阴影落在她身上。他的声音很低，很近
“哦，是同意了吗？”
她点点头，程傅勾住了她的下巴。唇与唇相贴，急遽却很轻柔。
于嫚把手中的花抬高，遮挡住了两人的脸。
唇齿交缠的时候，她尝到了花香，是甜的。
她的初吻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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