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山高水长，再不相逢
两人的婚期定在三日之后，考虑到天界来往不便，最终将大婚的地点定在了云中城。
既然两人选择来到人界大婚，便要遵循人界的规矩，大婚之前男女不得见面。
卿羽倒也老老实实地等着，反正只有三日，他等得了。
两人不喜欢铺张大办，而且谢妩眉打算在婚后带着卿羽和思归去现代来一次蜜月旅行，所以就只邀请了一些关系比较近的亲朋好友。
岑寂终于在他们大婚的前一天赶回来了，他和高侍卫站在云中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打量着这陌生又熟悉的街道。
街边立着他与阿妩经常吃霸王餐的江月楼，还有两人经常逛的武器铺子，甚至连南风知意馆都在此开了分店，瞧着生意好像还不错。
“阿寂！”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岑寂回头，看着抱着孩子朝他走来的素衣女子，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阿妩，你还好吗？”他说着，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小家伙身上，这眉眼，这神情，可真像墨卿羽。
谢妩眉笑着回答：“我当然好啦，你们这里过去了五年，在我的世界里不过十几天而已。”
她说完又冲谢思归道：“乖儿子，快叫舅舅。”
谢思归小胖手中握着一只牙咬胶，咬得咯吱咯吱的，好奇地看着这位漂亮的小舅舅，口齿不清地喊道：“舅舅好......”
岑寂被小家伙萌得心里一软，“这就是小思归啊？真可爱。”
被夸可爱，小思归可高兴了，伸出粘着口水的牙胶就要往岑寂嘴里塞，“舅舅吃吃......”
岑寂哭笑不得，立刻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哄着。
“阿寂，怎么只有你和高侍卫啊？”谢妩眉四下打量着，“明明我接到消息，舅舅也到了啊。”
岑寂一愣，祈云鹤也到了吗？
深紫色金色绣线宽袍下，藏在袖中的手指略微收紧了一些，他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滋味儿，他不熟悉，但也不陌生。
正说着，谢妩眉眼睛一亮，“舅舅来了，在那里！”
岑寂抱着小思归转身，只见宽阔的阳关道上驶来一列车队，车队长的一眼看不到头，富丽堂皇的车身绘着照仙宗的图腾，绑着大红绸带，说不出的高调奢华。
岑寂目光看过去，为首的马车上，重重紫绡纱下，模模糊糊地坐着一个人影，看那身形，倒极像祈云鹤。
两人自上次一别后已经过去五年了。
焚寂合器后，当时为了保住岑寂的灵体，祈云鹤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修为。
他是世间最优秀的神机炼器师，照仙宗又有良多的灵丹妙药，诸位长老又皆精通药理，这才保住了他一条命。
命虽然保住了，可是身体却大不如从前，修为也只剩下一半。
岑寂为此曾亲赴照仙宗探望，却被告知祈云鹤自康复后便出门云游四海去了，行踪不定，如果不是他想回来，是没有人能找到他的。
岑寂也曾找人递话给他，请见一面亲自道谢，后来祈云鹤托人捎信给他，仅回四字：不必挂怀。
如此，便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
想到这里时，马车已缓缓行驶到他面前停下，岑寂抬起眼帘，手指紧紧地握住袖口。
帘内人似犹豫了片刻，最终探出了修长如玉的手指，掀开了帘子。
四目相对，岑寂看到了那双眼睛，明亮而温和，里头仿佛点亮了无数星辰。
帘内人俯身走了出来。
他头顶束着白玉的发冠，乌黑的长发落了满背，他的容貌毫无变化，同往常一般令人过目不忘。
岁月先前不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如今更是偏爱他。
祈云鹤倒是毫不意外会见到岑寂，淡淡地朝他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接着，他眸光一转，落在了小思归和谢妩眉的身上，开口笑道：“阿妩，思归。”
谢妩眉扑上来，抱住祈云鹤的手臂，连声唤着舅舅舅舅，阿妩想死你了之类的话。
小思归见了舅姥爷也激动不已，岑寂差点就抱不住他了。
“我来吧。”祈云鹤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小思归顺势爬到了舅姥爷怀中。
祈云鹤也暗暗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岑寂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五官也更显得更深刻俊秀，站在人群中，更令人难以忽视。
他面容精致，年轻内敛，看人的时候眼神带着淡淡的疏离，穿着尊贵无匹的王世子袍服，身后跟着几名黑衣红靴的皇家侍卫，贵气天成。
祈云鹤自认为他已经放下了，可晨昏梦醒之间，又总忆往昔，还曾数次梦回太微。
他暗暗摇头，眸光落在谢妩眉和小思归身上。
“阿妩，这些都是舅舅给你准备的嫁妆，其实，大半都是当年给你娘准备的东西......”
说起他的小妹，他眼神黯淡了一下，最终还是笑了，“好在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谢谢舅舅！”谢妩眉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好嘛，整个阳关道上都是舅舅的车队。
寒暄一番后，众人便往云中城去了。
祈云鹤落后一步，抱着小思归逗弄着，眸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与外甥女并肩而行的那个修长挺拔的紫色身影上。
这些年他独自走过许多地方，云天大陆山川美如画卷，他早就想亲自去看一看了。
前些年是懒于成行，如今却说走就走。
大概是心境不同，所见所闻都多了那么一丝寂寥的味道。
画楼芳草，北漠蔷薇，太平烟霞，长天皓月，好景与谁同？闲时醉卧流云千丈，眼底兰舟，风也流岚。
遥记梅林雪夜，雨夜喧嚣，少年情思暗涨，不过是，前世债，今生情，红尘轮回大梦一场。
可那又如何呢？
就这样吧，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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