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绝症

平滑肌肉瘤，很少见的癌症，并且是晚期，肺部、肝部都已经扩散。外甥女的手术费不够，我微信她前夫。小伙子还算礼貌客气，说些努力筹款的话。我说不看感情看孩子，毕竟她是你女儿的妈妈。小伙子连连称是，可后来似乎没有送来什么钱，我担心两口子这些年应该算是高收入吧，可为什么车子房子存款都没有呢？肯定都在吸食毒品！

        看朋友圈，外甥女又回到了阳城，发了几个和孩子外出游玩的小视频。也说些励志的人生感悟，读着也不像她自己的语言。再往前翻，是她外出旅游的照片，就在今年春天，大理，西安，我都怀疑她是跟着别人混吃混喝的主儿，要知道，她去年住院的医药费就不够。

        29岁的外甥女见了我，坐在墙根的马扎子上，靠着墙，只是笑，也不叫我舅舅，我知道，她已经不会说话了，并且半身不遂，勉强可以站起来走路。她的脸色黑暗，明显没有以前的精神头儿。

        她的母亲，我的大姐，坐在轮椅上，笑呵呵的。三年前因为骑电瓶车摔倒，做了开路手术，好不容易保命活了下来，却神志只有三岁孩子的水平，后来康复还算不错，可惜的是大姐夫一时疏忽，她再次摔倒，骨盆开裂，不能手术，只是做了牵引等保守治疗，却永远站不起来了。

        大姐夫的头发明显少了，白了，唉声叹气，话语很少。摊在谁身上这么多事儿，都会喘不动气的。

        外甥女的女儿，两年前离婚后跟了男方，这次跟我们回来看她妈妈，上小学二年级的孩子似乎还意识不到母亲的处境，性格有些自闭的她转告外甥女：爸爸说了，你再跑回阳城，我就永远不见你了。阳城，是外甥女工作多年的地方，可惜没有自己的房子。

        二外甥女又怀孕二胎了，姐姐住院都是她一个人跑前跑后照顾的，包括发起滴水筹，只是只筹到了三万多块钱的样子，勉强支付了医疗费。我这次没有去医院看外甥女，只是给她妹妹转了一千块钱，叫她买点好吃的，照顾好自己的同时，照顾姐姐。

        去年外甥女住院，我去看望她并留下几百块钱，也跟医生取得了联系。回头她倔强的出院了，根本不理会医生的建议。医生联系我叫孩子去一次医院，有些情况需要当面说，可是，她就是不去。现在想想，那时候医院就担心她不是一般肿瘤，而是可怕的癌症，不多见的平滑肌肉瘤。

        后来听她妹妹说自己在吃中药，并且跑北京看中医，自己租房住，离婚了，反正这个孩子长大后就没有什么实话，更不要说回家看望父母为家里分担什么负担了，相反，总是变着法子跟父母要钱，三千两千，没完没了。我都担心她吸食毒品，否则她怎么会缺钱呢？她可是在夜总会上班啊！

        她初中没念完，就跟村里人出来打工了，好像在工厂里呆了不到一年，就不干了，说是工作环境不好，做体育用品，味道刺鼻，一个老大姐突然癌症去世，死在了工厂里，还引发了官司和各种闹腾，最后得了一笔钱平息了。

        后来听说她在县城的练歌房不学好，大姐夫和大哥就按图索骥把她找到，强行带回家，可是，她怎么可能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呢？后来又出去了，还是去了另一个练歌房。有一次我路过县城，特意去那个练歌房打听她，可惜人家都摇头。想来他们都不用真名字的。我只是想看看她，告诉她这虽然也算是一份工作，但是一定要洁身自好。堵不如疏，我认为。

        后来听说他来到了滨海，在一个大型夜总会上班，并且还谈了一个对象。我就强迫自己转变观念，不要凭空想象他们的堕落。她的公公婆婆来大姐夫家定亲，我和大哥作为舅舅都参加了，没想到，淳朴憨厚的那个男亲家竟然因为孩子的不听话而哭出了声音，他希望孩子回老家，好好过日子，不要去那种场所工作，可是男孩子就是不同意，誓言旦旦要干出个样子来。

        大姐住院的好多个日子里，她因为照顾病人而跟妹妹吵架甚至动手，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关于出钱，更是斤斤计较。估计他们根本就没什么积蓄。那时候我发现她竟然抽烟。

        29岁。自己不珍惜自己，谁又能帮助你挽留生命，给予你健康呢？

        我回老家，几次去看王大姐，看到外甥女靠进口止疼药维持，消瘦，乌黑，话都说不了，呜呜呀呀的，大姐夫告诉我，她的意思是想跟我回滨海。我摇头。

        不久，大姐夫来电话，带着哭腔，说是孩子没有了，问我能不能回家参加她的葬礼。我拒绝了。一是我要工作，二是毕竟是个晚辈。大姐夫的意思她的同事包括前夫朋友同学来了不少，我不回来不太对。瞎讲究的太多农村的习俗规矩，弄得我这些年经常的灰头土脸。由他去吧。

        这个外甥女的离去，也减去了家人的太多负担。大姐并不是太难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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