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谢崇害我
天亮了。朝晖打在楚卧云半闭着的薄薄眼皮上,他眼圈乌黑,面露倦容,一晚上的荒唐奔波让他心力交瘁。
姜珏道:“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先回……先躲出去,好好休息一阵子。”
楚卧云刚要说话,这时候,外头喧闹声响起,是每日万医阁的洒扫弟子来了。
姜珏把那些诊籍塞入楚卧云乾坤袖里,小声又仓促地道:“先走,我来应付。”
他们两个人动作难免有些慌乱,四只手收拾那些厚本子的时候,从某本夹页里,突然掉出一张折了两折的泛黄旧纸片。
楚卧云没多想,捡起来,纸片恰巧展开些许,露出几个字。
他倏地屏住了呼吸,面色如金,从头冷到脚。
“从窗户出去,快!”姜珏推他,“别让其他弟子发现了你的行踪。”
浑浑噩噩地,楚卧云飞离万医阁。不知不觉落在后山林一片僻静处。然后抽出那张纸片,五指颤抖着,不敢打开。
“谢崇害我”这四个字,无异于最恶毒的梦魇。
那是,盛阳子写的。
他强忍着震撼与难过,咬着舌尖,展开,一字一字地看。
“谢崇害我,恐其损毁一切证据,特藏于此。后人寻到,以此为凭,清肃门派。”
短短几十个字,信息量太大太震撼了,他的天灵盖里有嗡嗡闷响。盛阳子在治好楚卧云原主后,二十年便去世,难不成,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而且还是他最器重的大弟子的手笔?
岳夷君必然是逍遥宗下一任掌门,为何还要行差踏错,去干欺师灭祖,枉顾人伦的恶行?
确确实实是盛阳子的笔迹,而且明显是仓促写就,再偷偷夹在诊籍里,那时候,老人家该有多慌张绝望,以至于没有夹牢固,随意一番,就掉了出来。或许是他知道,岳夷君谢崇会清理一切行凶的蛛丝马迹,才将字条藏在楚卧云的病历本,封于万医阁,为的是留下一丝线索,只有渺茫的一点机会才能被看到。
而这一条线索,竟然真的到了他手里,就连信奉马克思主义唯物论的现代理智青年楚卧云,也不禁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只可惜,此时的楚卧云非彼时的楚卧云。他就算再扼腕叹息也难以完全共情。若原主知晓,会心痛难忍,嫉恨愤怒?还是冷漠视之,一笑而过?
他把那张泛黄薄纸翻来覆去地看,末了,发自内心地一声冷笑:难道,他的师兄,堂堂逍遥宗掌门岳夷君,居然心狠到这种程度吗?
日上中天时,楚卧云回到了雾随岛。看到海边结界入口处两人,迅速闪到一块礁石后,收敛气息,隐去身形,暗中偷听。
道筝道:“七星渡灵阵需要七位元婴以上长辈才能发动,眼下就缺一位,掌门师尊特意派我来请楚师叔。”
金慈面露难色:“可是,师尊昨日刚归,灵力消耗巨大,身子肯定还未恢复,我们的小师弟又……这种时候叫他去净化妖兽,是不是太……”
角落里,楚卧云料到他会这么说。平日,金慈总是心疼他这个师尊,太阳晒屁股了也不会去催起床,还把他的不少份内工作揽下,为的就是让楚卧云多睡些。现在楚卧云这种状况,金慈自然不会让他累着。
几个时辰前,楚卧云还想着去找岳夷君当面问个清楚,再和善地商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他已经看了盛阳子的绝笔,以上念头烟消云散。如果岳夷君连掌门师尊都能加害,那他这个师弟呢?处理起来是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惊怒之下,楚卧云一双手捏得骨节咔咔作响。什么净化妖兽神魂的七星渡灵阵,分明是等着他跳的剔丹阵!
他不敢想象,要是昨晚没有姜珏和牧离尘的警示,他今日之后是什么光景。没有死在男主手上,却死在无聊的门派内斗里。在系统休眠的时候gameover了,这算什么事?
道筝坚持要请出圣虚子,金慈有来有往地拒绝了多次。有趣的是,金慈不同于门派里其他同辈弟子,他们但凡见到道筝,一个个敬重巴结得要死,金慈只是拿出一贯待人的态度,坚持自己的价值观,不动摇不妥协,铁了心地不去打扰师尊清梦。偏偏道筝也是个死脑筋的顽固分子,摆事实讲道理,申明岳夷君有多离不开楚师叔。
最后,金慈还是用一句话让道筝偃旗息鼓。
他忧伤道:“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痛难医。师尊刚刚痛失挚爱,往后余生孤苦伶仃的,我们做弟子的,还要为了这点事去烦扰他,也太不懂事了。”
道筝哑然,清秀正经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动容,仿佛慈悲无量寿佛上身,默哀片刻,然后对着雾随岛稽首,一个人回去了。
楚卧云一阵凌乱。挚爱?什么挚爱?难道是龙邪?为什么他死了本人要孤寡一身?等下,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靠我该怎么跟你们解释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
感情金慈是为了给他一点空间让他修补情伤。每天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优秀弟子心里想的怎么净是这些没理头的?楚卧云郁闷极了。
道筝飞没影了,楚卧云却不敢从礁石后转出来,而是去了那个除了龙邪之外,没人知晓的小岛。脑子里纷繁复杂的思绪让他身心俱疲,快日落的时候,才飞回了雾随岛。
木樨堂内,擦桌子的金慈眼睛一亮,马上凑过去:“师尊,你怎么大早上出去了,御灵殿派人传话,说……”
“为师知道了,”楚卧云按住他的肩膀:“现在,你去御灵殿传个话,就说为师内伤积郁,心情又低落,恐怕旧疾复发,打算闭关三年,请掌门师兄来岛一叙,就说我有机密要务要在闭关之前告知掌门,务必请他单独过来。”
“是,师尊。”
岳夷君到的时候,黑夜完全降临,整座岛屿静谧又森冷,仿佛被一团黑雾笼罩。
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酝酿。
一灯如豆,木樨堂里空无一人。岳夷君心里爬上一层不详的预感。早间,楚卧云牧离尘姜珏和离歌子四人都缺席,那个阵法也无法进行,已经惹得他不满。日暮时分,圣虚子又请他单独来岛,装神弄鬼,神秘兮兮。
但他是化神期修士和逍遥宗掌门,生来自负,完全没有料到他不省心的师弟敢对他做什么。
突然,掌门双眉一动,一道白色细丝从门缝伸进来,眨眼便将他的身体缠绕得紧紧的。单侧门慢慢打开,门外站着一个人。
“师弟,你这是何意?”岳夷君一动不动,语调一如既往地威严。
“师兄,我来找一个真相。”楚卧云跨进门槛,关门,背着岳夷君道,“你真的,要我的内丹吗?”
即使到现在,楚卧云依旧怕他师兄,无关他的掌门地位,这可能是从原主骨子里生长出来的,经年积累,对一个人彻底无法抹去的印象。
岳夷君没有丝毫被揭穿的尴尬和歉疚,只道:“你知道了?”
楚卧云点头,大着胆子正视他:“七星渡灵阵只是个幌子,您的真实目的,是我,对吗?”
“那又如何?你成日里乱跑乱逛,要是圣阴丹在你手里丢了,你要如何向逍遥宗一百多代先辈交代?”
楚卧云点点头:“果然是这个理由”
“你要是听话,何必受这些苦。”
“我是有错,但您……”
岳夷君打断:“你就打算这么跟本座说话?”他看了看绑着自己的法术。
“对不起了掌门师兄,”楚卧云冷道:“只有捆着您,咱们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哼,竖子猖狂!”岳夷君手臂发力,金灿灿的光芒流泻,额间的掌门纹章发出紫色光芒,楚卧云感受到化神期修士的恐怖灵流。
但是,在捆着他的白线本该被挣断的刹那,金光却突然消失了,岳夷君总算体会到不对劲,怒目道:“你……对本座下毒?”
“雾随岛还在我掌控下,师兄还是当心点好。”
岳夷君想起岛上萦绕着的烟雾居然是黑色的,只不过刚才天色昏暗,他没有看得仔细,也没有多想。以他的修为阅历本不该疏忽至此,只不过,在自己的门派里,压根就不会往那方面想,才吃了个大亏。他的脸色一下子沉得铁青。
“师兄莫担心,我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楚卧云走进几步:“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即使受人牵制,岳夷君也没有失了掌门人的气度,走到木樨堂首座前坐下:“说!”
楚卧云苦笑:“您连剔丹阵都为我准备好了,是真的要我死吗?”
岳夷君没正眼看他:“今时不同往日,阵法经过几次沿革,虽会对你的身体带来一定损害,但能有八成几率,保住你的命。”
“那还有剩下二成几率,可能会死,是吗?”
“有本座和离歌在,会出什么事情!”岳夷君不满地喝道。
“好,就算我不会出事,那您何不据实相告?反而要巧立名目骗我过去。我难道会反抗您的命令,拒不接受吗?”楚卧云不卑不亢地申辩。
岳夷君顿了顿,叹气道:“你不会吗?那为什么叫你在御灵殿闭关。你却不听话地跑出去。”
原来还是之前的骚操作毁掉了本该有的信任,楚卧云自己也有责任,便也不好多说。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张纸片,递道岳夷君面前。
“关于这个,您有什么话要说吗?师兄?”
岳夷君困惑地用眼光一扫,目眦尽裂,像有只手臂遏住了他的脖颈。
“你……这……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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