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解除绑定
自悦彤真是嫌他傻吗？
当然不是！
这点，她清楚，长公主清楚，宋太后清楚，就连之前与她接触极少的宋太傅夫妻也看清楚了。
他们都看到了宋太后眼底藏着的隐忧以及熙和帝脸上闪过的意外、不悦。
但，谁都没说半句多余的话。
把自悦彤这话当真的只有骆寒渝和他年过四旬、有长兄长姐撑腰、这般年纪都不知道何为人心难测、人心险恶的母亲。
骆寒渝被自悦彤骂傻都已经习惯了，傻乎乎的笑，满口子的说自己会多看书，往脑子里多放点想东西，让自己聪明起来。
骆二夫人则忿忿的瞪着儿子，一副推销傻儿子失利、砸手里的气恼。
虽然有这么一个小插曲，但气氛依旧还是不错，就在这还算不错的气氛中，宋太后上了从外观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马车，在众人的目光中启程，开始了“万里路”之行。
自悦彤母女这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来，母女俩和宋太后带着侍卫先去了避暑行宫稍作调整，找了几个颇有经验、暗卫出身的女侍卫，跟着她们纠正了一下身上那股子举手投足都透着的皇家气派。
而后，三人花了半年时间、以避暑行宫为中心，将方圆五百里内有名的山川名胜古迹玩了一遍。过年之前，将玩得忘乎所以、忘了“闭宫养病”的时间已经到了的宋太后打包送回京城。
再然后，善骑的母女俩舍弃马车，用更快捷的方式游山玩水，大江南北遍布母女二人的足迹。
这一玩又是两年，直到那一天。
那天是伍俪娘真正的忌日。
在很多年前，确切的是她为伍俪娘迁坟之后，她便按照真正的忌日祭奠生母，那日也一样。
在外这两年，临近伍俪娘忌日的时候，她和长公主便会默契十足的暂时租赁一个宅子小住半个月，既能暂做休整，也能认真准备祭祀需要的一切。
这一年也是一样的。
每年的这一日，长公主就会非常小心而体贴的给她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那日也是。
和往年一样，她一早起来就开始抄写经书、写祭文，将之前就已经抄写好的经书和当日的以及祭文焚烧之后，便已经到了酉时。
与长公主一起用了一顿简单之极的素斋之后，回到临时居所的房间。
这时候，一天不曾出声的素青开口提到了与她的十年之期，与她道别。
自悦彤呆了。
这一天来了，猝不及防的来了！
不，其实不能算猝不及防，素青是伍俪娘死的那日与她绑定的，时至今日，刚好十年整。
只是，从真正接纳素青，将素青视为自己最亲最亲、什么都不可能替代的存在后，她就下意识的催眠自己，让自己忘记了她和素青是有限绑定，是有时限的。
是以，这一天的到来，才会让一直逃避这一天的自悦彤觉得猝不及防。
她当即问：“素青，能不走吗？没了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自悦彤这话有些夸张。
从绑定之日起，素青给予她的直接的帮助并不多。
初次绑定，利用“瞬移道具”让她从衣柜中转移算一次；帮着她躲开了林雅芩林雅茜的算计，并让她借机离开林家算一次，之后为她兑换了系统教室，让她可以不知疲倦的学习算一次……再多的，好像就没有了。
但只是好像。
如果没有素青，她未必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离开林家那个吃人的地方。
如果没有素青，到了寂照寺的她未必能够入元宁长公主的眼，进而得到她的指点教导，得到她今生最大的机缘。
如果没有素青，她多年前未必有胆气以死相挟，逼着元宁长公主放弃筹谋多年的计划，没有那一次豁出性命，她不可能真正被长公主接纳，成为众多人羡慕的长公主府的女公子。
那之后，素青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似乎除了维护系统教室，让她能够利用系统教室省时省力的完成学习之外，就只剩下陪她说说闲话，因为就算遇上她难题，素青也都不会帮她。
但是她知道，素青在与不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直以来，素青给她最大的帮助并不是直接做了什么，而是一直努力的教导她、引导她、陪伴她……最重要的是素青是她最大最坚强的后盾，让她敢做旁人未必敢想的事。
就连三年前，如果没有素青，就算有众多侍卫，她也未必敢用“跳崖自杀”的方式，宣告属于林雅蕙的一切结束。
最初与素青绑定是不得已的选择，之后曾想过如果十年期满、素青不肯解除绑定怎么办，也曾度过一段戒心满满、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素青坑了的时光。
是素青用实际行动改变了她。
素青身后有一个包罗万象、无所不有的系统商店，各种超乎想象的技能、道具、物品都有，甚至还有让人瞬间掌握某种技能或者学会某些知识。
但素青不但极少建议她购买那些东西，还非常隐晦的暗示她，让她知道，买来的东西，尤其是学识和技能都有可能在未来某天到期失效。
素青宁愿花大价钱给她买系统教室，让她能够毫不疲倦的在里面学习也不肯用十多个气运值给她买某个技能或某本书知识；宁愿逼着她以背水的方法来锻炼也不给她买能够强身健体的特效药丸。
她用更多的时间、精力以及陪伴，让自己真正出色和强大起来，速度慢了些、过程艰难了些，但却都是她实实在在得来的，来的不容易却也不会莫名失去。
尤其让她渐渐放心的是素青不止一次的逼着她自己做决定。
素青是逼着她独立、逼着她强大，也是在为将来解除绑定后做准备，她是想让没有了系统的自己依旧能熠熠生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自悦彤不但不担心十年期满素青不肯解绑，反而担心她与自己解除绑定。
哪知道这一天依旧来了。
她极力挽留，素青却只有淡淡的一句话：“错错，人生是自己的，真正的人生不可能一辈子让别人在背后为你撑腰、为你善后。真正的人生应该是趁着有人遮风挡雨、有人庇护指点的时候努力的强大，成长为不需要任何人撑腰，依旧能够坚强的活着。”
“与我而言，十年百年并无区别。”
“当年，之所以定十年之约，不是因为我只能定十年，而是我相信，十年足够让你成长为一个没有了我、没有了系统商城背书，依旧能够活得精彩的错错。”
“十年来，你从没让我失望！”
“你长大了，我也该离开了！”
“错错，别了！”
“不要~”自悦彤惊呼出声，绑定十年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在脑海中与素青无声的交流，像这样惊呼出声的，几乎没有。
在素青开口或者离开之前，她急切地问：“气运值呢？气运值怎么计算？素青，你不要气运值了吗？”
“错错，气运值会在宿主死亡之后自动抽取，你人生最后时刻气运值的一半……刚说过，时间长短与我而言，并无区别，我可以慢慢等。”
“素青，你不怕没有了你之后，我努力作死，将气运值消耗一空吗？”
“不怕！”素青轻笑出声：“所以，我不会因为这个留下来监督你！”
自悦彤苦笑，但立马又振作起来：“那我们能不能再次绑定？我可以将我剩下的气运值再分一半给你……也就是说，你最后能抽取我所有气运值的一半和生下一半的一半。”
“错错~”素青轻声叹息：“气运值不仅仅决定了你这一生的气运，还决定了你下辈子的……”
“简而言之，气运值高，你活着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想都不太敢想的际遇，好运连连；寿终就寝之后，气运值依旧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投个好胎、得天生的一副好相貌、得一个天生聪明的脑子、甚至还有可能天生就有某种神奇的技能……”
“气运值比你想象的更有用也更珍贵！”
“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有我这个系统呢？”
这意思……自悦彤愣住。
好一会，她肯定的道：“素青，我不知道你最初的是抱着何种目的找上我并与我绑定的，但至少如今，我可以肯定，能与你绑定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没有之一！”
“能与你绑定，也是我最大的幸运！”素青的声音轻柔：“错错，别了~”
“素青~”
“素青~”
自悦彤在脑海中叫着，但素青却再也没有回答她，她只听到一声很多年前听到的似曾相识“叮咚”声，然后是“系统已解除绑定！”
然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脑海中消失。
这让她的心彻底空了，眼泪控制不出的流下。最后，她默不作声的搬来梯子，上了屋顶，看着不知道何时已经满天星子的夜空，就那么傻傻的看着，看了一夜。
那是秋天的夜晚。
毫不意外的，在屋顶呆了一夜的她病了。
而这一病就是二十来天。
反反复复的发热让她浑身无力，但比起生病，更让长公主担心的是她时常会陷入一种魂飞天际的状态，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把这些年以她相依为命、把她看得比天还重的长公主吓坏了。
多年不曾落泪的她甚至背着自悦彤哭了一场。
自悦彤看到了。
她忽然意识到，明面上是她依附着长公主，她的一切都是因为长公主的另眼相看得来的。
实际上，长公主却更依赖她，她身上寄托了长公主太多太多的情感，如果她有什么，伤害最大的，或许便是这个已经将她视为一切的母亲。
这让她从失去了素青的悲伤中振作起来，努力克服在脑海中呼唤素青的习惯，努力的不让自己动不动就陷入沉思……
整整一个月，她总算克服了失去素青的不适。
但是，这番折腾之后，她和长公主都失去了继续游玩的心思。
于是，这一年，也就是熙和八年的冬天，即将进入最冷的四九天的时候，两三年不在京城、却一直依旧被人挂在嘴边的元宁长公主和骄阳郡主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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