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收场
林敬羡傻眼，他怎么就承认了呢？
但事已至此，否认已经无济于事，他只能为自己辩解：“你既然都看见了，就应该知道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是她说话太过气人，我被气的失去理智才……”
“说话太过气人？”林雅蕙冷笑：“我娘不过说了些实话而已，是你自己心虚，有知道自己不占理，就想用暴力压制，让她不敢再说……你不过是个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的懦夫而已！”
林敬羡咬牙。
“我娘确实不是他故意杀的！”林雅蕙将那日的事情大概的讲了一遍，从林敬羡动手到伍俪娘咽气再到他们母子商议如何处置……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林六来了。”林雅蕙淡淡的道：“不知道为何，她仿佛知道我娘出事，也知道我就在附近，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提醒这对正在商议如何找人背黑锅的母子。”
“她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在她口口声声叫着我约了她，将林老爷引出去的时候，我悄悄的离开，从南墙那个洞钻了出去，像过来的时候一样，躲开所有人的视线，回到自己房中。”
“幸好我的动作不慢，我前脚回到房里，他们父女后脚便到了。显然，就算他们不曾在我娘房中将我抓个正着，但还是不大放心……”
林雅蕙微微顿了顿，看着林敬羡：“如果当时没有见到我，没有听到我明是向黄氏解释，实际上确实说给你听的那些话，你会为了掩盖真相灭口吗？”
林敬羡的脸黑如锅底，没有说话，他现在最最懊悔的就是当初心软，没有再查仔细些，要不然也不会他也不会面对如今这样的局面了。
“看来为了掩盖真相，你还真会让我永远开不了口！”林雅蕙笑了：“不过，这倒也不意外。毕竟对你来说，最最重要的只有你自己，有必要的时候，别说一个没多少感情的女儿，就算是亲生父母恐怕也……”
林雅蕙没把话说完，但想表达的却已经表达清楚了，旁人看林敬羡的目光中除了鄙夷、惊诧之外更多了些戒备。
林敬羡死死的盯着林雅蕙，不但恨毒了眼前这个大不敬的女儿，也恨极了将她弄回林家的林老夫人等人，没脑子的他如今都还没意识到，如果没有足够的能耐和底牌，林雅蕙不可能有机会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
“第二日，我娘的‘死了’，死因是心疼流产的胎儿，想要为其念经祈福，让其能够早日往生。为此，她不听劝阻，半夜三更往外走，结果翻车身亡。”
“这也是他们商议出来的。”
“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保全沈再茹……”
“呵呵~就算只是继室，但做了十年的夫妻，可害死她的人第一反应是保全自己，第二反应是保全想要毒害她的青梅之女……世间不乏凉薄之人，但凉薄到这个份上，也真不多。”
“当然，林老夫人未必乐意保全沈再茹，她最后松口并决定了这么处理，这其中或许还有另外一重算计。”
“那就是如果有人怀疑我娘的死因，要求开棺验尸，她头上被撞的地方，也能掩饰住，从而更好的掩盖了林老爷的罪行。”
“一边做出我娘流产、失血过多而亡的假相，让沈再茹背黑锅，一边又与沈再茹夫妻商议，再次伪造我娘翻车身亡的假相，让为他背锅的沈再茹对他心生感激……”
林雅蕙顿了顿，看向沈再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也就这样了吧！”
沈再茹苦笑连连，可不是吗？她这些年在林家过得很是艰难，却不敢有怨言，不就是因为被人掌握了“毒杀婆婆”弱点吗？
如果没有那个罪名，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同意林永衢纳妾？怎么可能由着梅姨娘还没出生的孩子抢了想要给敏姐儿的院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孙氏搬进伍俪娘以前住的、象征着当家主母身份的院子？
她原以为，这个罪名自己要背一辈子，哪知道，这罪名居然是被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
但马上，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她看着林雅蕙：“既然母亲被父亲误伤身亡是你亲眼所见的，那你为什么还那般对我，在灵堂之上逼我发那毒誓？”
“为什么？”林雅蕙嗤笑一声：“我娘死了，你娘只想着在我娘灵堂之前利用我来为你博个好名声，还想拿捏我一个刚刚没了娘的孩子……怎么，我只能逆来顺受，不能反抗吗？”
“可是那毒誓……”
“那毒誓怎样？”林雅蕙打断她：“我让你发誓，说你害了我娘和弟弟，就让你遭报应，一辈子不能再给林永衢生儿育女……我娘不是你害死的，所谓的弟弟也是子虚乌有的，既然如此，毒誓自然不会应验。”
“怎么？就许你试图毒害我娘，就不许我出出心头那口恶气吗？”
“是出一口恶气的事吗？”沈再茹怨恨的瞪着林雅蕙：“你知不知道从那之后，我就再没……人人说我是遭了报应，就连我自己也以为自己是遭了报应。”
沈再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几近声嘶力竭。
这些年，她为了能怀上，不知道看过多少大夫，可不管多高明的大夫都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最后只能归结于报应。
最后，她只能求神拜佛，但依然没用。
“以为？”林雅蕙冷笑：“看来你还知道自己当年做的事情会遭报应啊！”
“可问题是她不是我害死的！”沈再茹咬牙：“你刚才也说了，那一切都是算计，是她想要算计我，是林永衢想要算计我，我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我遭这样的报应呢？”
“那只能说明一点！”林雅蕙微微挑眉：“你一直不曾生养不是遭了报应。”
“但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沈再茹盯着林雅蕙，不知道为何，她确定林雅蕙知道自己子嗣艰难的原因。
“这多简单啊！”林雅蕙将视线转向林永衢：“你的身体没问题，那有问题的自然就是他了！”
“他也没有问题。”沈再茹黑了脸：“他那两个妾室都给他生了庶子。”
“说到这个，我其实也很纳闷，他为什么还能有儿子呢？”林雅蕙一脸的疑惑：“明明我娘以牙还牙，在你怀孕之后，给他下了药，他为什么还能再有除了敏姐儿之外的孩子呢？”
“你……你说什么？”
沈再茹惊呆了，众人也惊呆了，林永衢更是被这句话冲击得脑袋嗡嗡响，倒是他旁边的林永焕，眼神闪烁，眼珠子骨碌转，显然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娘子嗣艰难有两重原因。”
“其一是伍元娘担心她生了儿女会影响林雅蕴姐弟的地位和利益，让伍老夫人给她下了药……当然，没敢太明显，没有毁了她的根基，我娘到林家之后，仔细调养之后，还是怀了我。”
“其二，是她怀我、生我的时候受了很多算计。这些算计有来自林雅蕴的，也有来自伍元娘留下的奸奴的。”
“我娘不是吃了亏只会认栽的，所以……”
“林雅蕴生下媛姐儿之后，我娘给她下了药，你怀上敏姐儿之后，我娘也给林永衢下了药。”
“她没有在他们成亲前下手，也是因为她好歹也生了我。”
“别说什么恶毒不恶毒，圣人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没什么错。”
“可是……可是……”沈再茹脑子里已经想到了以前从来不曾想过的另一种可能，她和林永衢对视一眼，狠狠心：“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确实被你娘下了药，那钟姨娘周姨娘……她们平日足不出户……尤其是钟姨娘，她娘家不在京城，常年不出内宅，不可能……”
“不出内宅又如何？”林雅蕙嗤笑：“孩子他爹能自由进出林家内宅不就完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永衢再也忍不住了，被人当众说妾室偷人，要还能忍得住，也不算男人了。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两个庶子虚岁都是三岁，也就是说，他们的生母是三年内怀上他们的。”林雅蕙微微一笑：“还用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林永衢猛地转头看向林永焕——他是三年半前回到京城的，而那之前，他的一妻两妾都没有任何动静。
林永焕眼中的慌乱被他看个正着。
林永衢的心顿时沉到谷底，担忧自挣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有什么，沈再茹打理内宅，不可能发现不了！”
“如果有人为他们打掩护呢？”林雅蕙微微挑眉，看向林老夫人：“譬如说对伍老爷子恨到骨子里，连带着恨极了伍元娘的她……你觉得她会喜欢一个身上流着伍家血脉的孙子吗？你觉得，如果她出手，沈再茹还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吗？”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被堵了嘴，不能说话的林老夫人。
如果是之前，不会有任何人相信，林老夫人会做纵容嫡孙妾室与庶孙偷情，但如今……她做什么好像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了。
“好了，到底是不是她为他们打掩护，那是你们的事，要不要查清、怎么查，也都是你们的事，至于我……”林雅蕙轻轻的扭了扭脖子：“我今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我娘真正的死因公之于众，让世人知道林家这对母子的真面目。”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该离开了！”
“你以为你还能离开吗？”伍老爷子忽然开口：“扰了诚阳侯府精心筹备的赏花宴，揭了林家人的遮羞布，你觉得你还能离开吗？”
“所以呢？”林雅蕙看着伍老爷子。
脑海中，素青大笑：“错错，他发现你的价值，准备向你示好了！”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对你娘不够关心，这是我的错。”伍老爷子看着林雅蕙，一脸真诚：“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会护着你的，不管是谁，想要算计利用你，都得看我这当外祖父肯不肯答应！”
“噗嗤~”林雅蕙笑了，她摇摇头：“这话我娘未嫁之前奢望过，我娘刚死的时候我也曾奢望过，但现在……可笑！”
丢下这么一句，林雅蕙施施然的出了花厅，而她离开不过半刻钟，花厅内的人便不再有那种浑身无力的异样感，恢复之后的诚阳侯第一件事情便是召唤人，寻找林雅蕙的踪迹。
在他们想来，林雅蕙这会定然往别院外跑了。
但最后，他们在别院的北墙上看到了坐在墙头，吹着上风，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的林雅蕙。
“错错，危险！”说这话的是被人用软塌抬过来的林雅蕴，她是在花厅内众人恢复之后赶到花厅的。
“都来了啊！”林雅蕙笑盈盈的看着墙下的众人：“都来了就好，请诸位为我做个见证！”
作证？众人愕然。
“我，林雅蕙在此与林家断绝关系，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与林家再无任何干系，生不做林家人，死不为林家鬼！”
林雅蕙看着满脸晦暗的林敬羡：“林敬羡，无论如何恨你都不可能否认一点，你是我生父，我的生命来自你和我娘。”
“今日，我便将这条命还给你！”
还？怎么还？众人看着墙头上一脸坦然的林雅蕙，心头都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林雅蕙站了起来，迎着山风、衣裙飘飘、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的她朝着众人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打开双臂，仰面往后倒下……
“错错~”林雅蕴凄厉的尖叫一声，想要起身，却两眼一黑，晕倒在软榻之上。
“错错~”这是之前一直没露面的许振恒，他一边叫着一边扑过去，等他蹿上墙头，往下看的时候，只看到北墙之下、空空荡荡，别说人影，就连飞鸟都看不到一只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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