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真正目的
议政殿外,一片肃穆。
元宁长公主未动,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的贤王一系经历两天两夜的惶惶不安之后,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清算。
府邸被控制、不曾参与的男丁被抓、主事和有份参与的,或者被下狱或者被押到议政殿前等候圣裁。
将这些人抓获的,是拱卫京畿的南北两营。
现如今,两营统领也带着一部分人站在议政殿前,听宣候召。
身为南营副统领之一,许振恒也在其列。
看着跪在寒风中,不知道将面对怎样惩罚的那些官员,许振恒浑身不得劲。
从半个月前,北营便处紧急待命状态。
没人直说他们这般防备的是什么人,但至少由半数以上的将领对此是心知肚明的——他们防的是职责相同、拱卫京畿的东西两营。
许振恒自然是知情人士之一。
从父亲诚阳侯被任命为北营统领的那一天起,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有两个。一个自然是守护京城,听候天子调遣,而另外一个便是防备东西二营,防止他们为人所用,制造哗变甚至武力逼宫。
长姐当初被先帝指婚,成为当今侧妃,有一半的原因便是因为父亲的职位。
这些年来,为了将北营将士打造成足以与东西营抗衡的骁勇,他和父亲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两次,父亲几个月不着家,都是为此。
与他父子一样的还有掌管南营的护国公世子骆怀远以及其子侄,当然,他们手上的将士更多,骁勇善战之辈更众,他们兢兢业业十数年,丝毫不敢懈怠,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东西两营真的不一样。
东营统领张震洋、西营统领杨奎都是上过战场,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从尸山血海之中厮杀出来的人物。
许振恒自认为不是弱者,但他却也知道,自己对上这两位,哪怕他们都已经年过四十,都已经过了血气最旺、力气最大的年华,但对上他们,尤其是对上煞气全开的他们,依旧心里打颤,胆气微弱,如弱鸡一般。
而他们手底下不乏像他们一样,一身不正经的兵痞气,站没站相,坐没坐样,没个正形,但真到了真刀真枪拼命的时候,却能轻轻松松以一当十的将士。
半个月前,受到待命的口谕之后,他一个就没哪个晚上能睡安稳,诚阳侯也一样。
他们清楚,就算最近三五年,北营名义上说是将士三万余人,实际上早已超过五万人,就算这五万人最近这些年一直加强训练,但对上东西二营中任何一营,胜算都不高——就算先帝和当今定然在两营有准备后手,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抱了以命相拼的念头!
可是,抱着豁出性命大战一场的念头,却连什么都没发生,到最后不过是奉命率军进京,将密谋逼宫造反,关键时候却掉链子,连动弹一下都不曾的贤王一系官员监控起来。
至于这一场逼宫谋反的真正主力、让东西两营统领豁出身家性命也要追随、最让他们忌惮的镇国大长公主……当今一字未提,他们也没敢侵扰。
这种积蓄了浑身气力,准备和猛虎一搏,最后却被派去抓了几个微不足道的臭虫……
那种不得劲让许振恒憋闷到了极点。
尤其让他气闷的是只有他父子和北营有某些觉悟的将领是这样的,南营显然不是。
看对面一脸严肃、眼神却轻松的骆怀远,他身后满脸期待、仿佛大马猴一般站立不安,总伸着脖子,似乎在等待什么的骆寒渝,他就知道,护国公府知道某些他们不知道的内幕。
然后,他看到骆寒渝眼睛一亮,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欢愉起来,朝着某个方向挥舞着手,就算被骆怀远训斥也丝毫没有收敛。
顺着骆寒渝的视线,他看了过去,看到了年逾四十、一身长公主朝服、看上去华贵而又威严的陌生妇人。
她身后是大冷天光着膀子、背负荆条的杨奎和张震洋,两人一脸轻松,显然,临时放弃筹备多年的计划,他们不但不觉得沮丧失落,反而很高兴。
看着两人,他就知道,那位看上去完全陌生的妇人便是先帝嫡姐镇国大长公主。
那位先帝和当今都忌惮不已,明知道她与贤王一脉在暗中谋划不轨,明知道她可能给大虞带来动乱,甚至掌握了某些不是很重要证据,却依旧不敢随意动她的元宁长公主。
她的脸色铁青,带了几分气急败坏,但奇异的是,她明明想要大步疾走却又咬着牙、耐着性子的缓步往前……
许振恒有些疑惑,将目光投向元宁长公主的另一侧,落后她一步,被她牵着的人身上。
那因为角度问题,他只能看到那是个女眷,至于是什么模样却看不到。
没听说元宁长公主有儿女啊……
他心里想着,不错眼的盯着那女子,而后在元宁长公主一行刚好越过他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女子的模样……
许振恒直接傻眼——
那不是错错吗?不是他一个多月前亲自送到寂照寺的妻妹林雅蕙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不经意间,许振恒忽然想起那日他送林雅蕙到寂照寺,进山后的那种被人紧紧盯着,被人瞄准,被视为猎物,让他后背发凉,恨不得落荒而逃的经历,想起了寂照寺那一身大家气度的主持……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通了——据说在某地清修的元宁长公主是在寂照寺清修,林家人误打误撞,将林雅蕙送到了元宁长公主身边。
在今日,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她却能陪在元宁长公主身边……显然,她在长公主心里分量极重。
或许不止是元宁长公主!
看着那一直盯着林雅蕙背影,因为林雅蕙没有理会而一脸悻悻的骆寒渝。
这位是宋太后的亲侄儿,宋太后留在身边养过几年,深得宋太后和当今的信任喜爱,他和林雅蕙这般熟悉,那宋太后呢?
他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往下想,更不敢想象如果这一切让妻子和林家那些人知道后会怎样。
林雅蕙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侧脸让许振恒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进而有了一连串的联想,她中规中矩的陪着元宁长公主进了议政殿,规规矩矩的向熙和帝叩头请安。
然后,元宁长公主被熙和帝亲手扶了起来,而她也被宋太后身边的半夏姑姑扶了起来。
看着面无血色、眼底发黑、唇色发青的林雅蕙,想到关于林雅蕙以死相逼、不吃不喝不眠不说话盯着元宁长公主,逼着她在自己的性命和照计划行事之间做选择的密报,宋太后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恨恨的瞪了元宁长公主一眼,她懒得理会旁人怎么想,招手让半夏把林雅蕙拖到她身边,心疼的拍拍她的手,忍了又忍,才没有让她坐自己身边。
她恼怒的眼神反而让元宁长公主心里踏实了——无论自己会怎样,这丫头绝对不会有事!
她脸色一正,看向熙和帝,开门见山道:“想来臣这些年做的一切都没瞒过皇上……”
“事已至此,臣不想辩驳什么,臣确实有不轨之心,也确实为此筹备多年,就算最后什么都没做,依旧有罪。但他们……”
她指着依旧跪在原地,没有起身的张震洋和杨奎,道:“他二人都欠驸马一条命,臣以此相挟,他们不敢不从。还请皇上念在他们并不曾真正犯下大错,从轻处置,饶他们性命。”
跪在地上许久,眼巴巴的看着长公主进来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得到的贤王怒了:“谋逆大罪可不是看有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而是有没有开始……皇姑母,从他们照您的吩咐,训练将士,为谋逆做准备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脱不了身了!”
“谋逆?”元宁长公主终于把目光投向贤王了,看着狼狈不堪的他,元宁长公主笑了:“本宫从未想过谋逆!”
“皇姑母,都到这个地步了,您想自欺欺人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何不爽快些呢?”贤王如今最恨的不是“抢”了他皇位的熙和帝,而是说要帮着夺取皇位,筹谋多年,却在紧要关头闹失踪,半点音信都不给的元宁长公主。
至于说元宁长公主未动也跟着萎了,什么都不敢做的自己……呵呵,他那不是手上无兵吗?
他看着元宁长公主:“您以为您这样说,他们就会信吗?天真!”
“朕相信!”熙和帝却给了个让他意外不已的答案:“朕相信姑母从来不曾有过谋逆之心,朕不知道姑母与你是怎么说的,但朕知道姑母与他们最初的打算是什么。”
他飞快的看了与宋太后并列一旁的尉太后:“姑母最初的打算是让人带一队非精锐与你一道佯攻皇宫,而她与张震洋、杨奎则带上真正的精锐将承恩公府拿下,她这是想用承恩公府的血来祭奠早年亡故的姑父。”
元宁长公主等人的行动虽然隐秘,但也并非无迹可寻。事实上他也好,先帝也罢,都知道元宁长公主这些年谋划什么。
先帝是因为怜惜这个年轻守寡的胞姐,也相信她不会真的做什么谋逆之事,故意睁只眼闭只眼,至于他……
他自然也有他的用意。
元宁长公主脸色如常,杨奎张震洋也不觉得意外,以他们的阅历,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事实上,他们在行事前就已经想过他们的暗中筹谋被当今察觉的可能。
只是,还是元宁长公主说的那句话,有些事情,明知道很难成功,明知道一脚踏出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但依旧还是要义无反顾去做的。
他们欠自凌越额不止一条命,为他报仇,搭上一条命也是应该的。
贤王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自己利用元宁长公主,但现在看来,却是她利用自己混淆视听。
他气得双眼充血,用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的眼神盯着元宁长公主,而与她一样意外异常的还有尉太后。
想到昨夜前来宫中为她祝寿的只有尉家女眷和晚辈,父兄都留在家中,想到若不是元宁长公主被人绊住,临时打消计划,尉家说不得会被满门屠杀,她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
但她不敢质问熙和帝为何隐瞒自己,不敢问熙和帝是否做了安排保护尉家……
最后,愤恨不已的她死盯着元宁长公主:“虞宁玥,尉家也是你的外家,你怎么能这样?”
“他们能为了一己之私算计谋害自凌越,我为什么不能为报夫仇,杀了他们?”元宁长公主看着曾经一起长大的表妹,冷笑:“他们算计自凌越的时候,就应该有事情败露,被人清算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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