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时机
大长公主？林雅蕙直接吓傻了，脑海中拼命的叫素青，眼睛则直竖竖的盯着宁安师太。
宁安师太含笑点头。
林雅蕙木木愣愣的将目光转向宋夫人母子，动作之僵硬，让她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宁安师太是大长公主，先帝胞姐，那她的弟妹岂不是……
还有这位……今日连二连三被自己嫌弃、打趣的，他……他……
“哀家是当今的生母，西宫宋太后，先帝贵妃宋氏。”宋太后笑吟吟的看着林雅蕙，又指着儿子：“他便是当今皇帝虞鄞燊，年号熙和。”
还真是！
林雅蕙忽然有些呼吸困难，比很久以前，藏在衣柜中，看着林敬羡一步步逼近还要紧张……
最后，她看向从认识之日起就没少和她斗嘴，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每次都被她打击得头都抬不起来，隔几日又重整旗鼓，然后再被她气到七窍生烟的骆寒渝。
当今太后的亲侄儿，当今天子亲近的亲表弟，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吧！
“护国公嫡孙骆寒渝，排行第五，上头有两个嫡出堂兄，一个嫡出胞兄。”宋太后微笑：“不是什么出息的，但也算不上是纨绔，差强人意吧！”
护国公府？林雅蕙还真不知道护国公府是怎样的人家，但想光听这名字，这爵位就知道，比诚阳侯府尊贵许多。
简而言之，这里自己熟悉的不熟悉的，没哪个会害怕诚阳侯府，惹不起诚阳侯府，相反，他们才是诚阳侯府惹不起的。
林雅蕙的傻傻呆呆的样子，让几个人都觉得好笑，骆寒渝尤其如此。
“哈哈~”骆寒渝大声狂笑：“怕了吧？怕了吧？以后还敢乱说话吗？”
他之前也才想象过林雅蕙知道他们身份后的场景，也想象过她会吃惊到了极点，但林雅蕙这个样子，是他没想象过却比想象更有趣的。
他指着林雅蕙：“林错错，你看起来像个木头人！”
林雅蕙转向他，看着笑得张狂、要有多辣眼就有多难看的他，忽然，心里不慌了——
他们确实是大虞最尊贵的那些人，但他们不还是她认识的那些人吗？除了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外，其他的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想通了这一点，她脸上的表情不再僵硬，身体也软和起了，狠狠地剜了依旧大笑的骆寒渝一眼，给他记了一笔。
林雅蕙神情的变化，几个人看在眼中，别说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的几人，就连男子，当今皇帝熙和帝都赞许的点点头，
“想通了？不怕了？”宁安师太，不，元宁大长公主笑着打趣一声。
“想通了！”林雅蕙重重点头，不仅想通了他们无论是什么身份依旧是他们，也想通了素青为什么不出声指点——她是想让自己用最真实的一面面对他们吧！
“那我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元宁长公主看着她，眼中带着期望。
“不会给您添麻烦吗？”林雅蕙依旧没敢直接答应：“林家对您来说，肯定不会是问题，但别人呢？”
“你想问的长公主府的其他人吧！”元宁长公主了然，她轻叹一口气：“整个长公主府只有我一个主子，我和驸马成亲的第二年，他便过世了，我们没有子女。”
难怪她长公主之尊却到僻静的寂照寺清修，还一呆就是很多年！
林雅蕙恍然，眼底忍不住带出了几分心疼。
她的表情元宁长公主看得清清楚楚，她心头微微一暖却又有些好笑，微微迟疑了一下，道：“错错，你可听说过自凌越。”
自凌越？林雅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师太，您为什么提他？莫不是您的驸马是自凌越自将军？”
元宁长公主点点头。
林雅蕙忍不住哇了一声！
“看来你知道！”元宁长公主微微有些意外，三年相处，足够让她知道这丫头有多缺乏常识。
除了林家、伍家以及这两家走的特别近的几家姻亲，她几乎算是一无所知。
换了稍微了解京城权贵的，或许就能从宋夫人的容貌、姓氏、胞妹夫家姓骆这几点猜中宋夫人的身份了。
“知道！知道！”林雅蕙连连点头。
要说旁人，从小被养在林家内宅，既没有机会读书，也没有机会跟着长辈出门交际往来、增长见识的林雅蕙未必知道，但自凌越却是唯一的例外。
无他，自凌越是伍俪娘心中的传奇英雄。
或者说被誉为天将临世的自凌越曾是一代人心中无人超越的少年英雄。
嫁人当嫁自凌越曾经是所有少女的梦想。
自凌越一直为人传唱的是二十八年前，身为燕州城守将的他带着五万大军将胡人十万联军拒之关外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中，他与胡人三日一小仗，五日一大战，打了大大小小三十余场攻坚战，硬是拖延到大虞集结的援兵赶到。
那一年若不是他，胡人大军闯进关内烧杀掳掠的可能极大。
可惜的是天妒英才，最后一战中，自凌越中了致命一箭，不治身亡。
一个半月后，忠于他的副将戴孝扶棺归京，那一日，全城缟素。
据说，就连从小被严格要求的伍元娘在那一日都没听父母的一再交待，翻墙出去迎接自凌越棺椁归京。
“我娘与我说过自将军的传奇故事！”林雅蕙满眼都是星星：“我娘说自将军那样的，才能称得上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和他一比，我父亲只能说是个完全没担当的弱鸡。”
“对了，我娘还与我提过一句诗：满城缟素……”说了一个开头，林雅蕙就神色尴尬的顿住。
伍俪娘与她提及自凌越、为她将那位少年英雄的故事的时候，她才六七岁，记忆原本就不是特别强，再过去这几年，记得故事已经不错了，细节真是记不大清楚了。
她想了想，道：“反正我娘说自将军棺椁归京的那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泪湿沾巾、肝肠寸断。”
“全城缟素满城悲，只为英雄不曾归！”宁安师太轻叹一声，补上林雅蕙想不起来的那句诗，道：“我与驸马感情极好，他阵亡之后，我悲痛欲绝，一度恨不得跟着他去了……”
“当然，最后我还是没有做那种殉情自杀的痴情女子，但却怎么都不想留在处处能想起他的京城。”
“当年他离京前往燕州城的时候，曾经承诺，说归来之后会求父皇让他辞官，让他能够陪爱玩的我游山玩水，一览大虞山山水水。”
“我带着他当初留给我的定情信物，离开京城，一边带发修行，一边四处游历，知道父皇病重，才重新回到京城。”
“父皇驾崩后，先帝登基，封我为镇国长公主，将曾经的公主府和驸马府改建，成了如今的长公主府。”
“但我也就住了几日，在先帝登基大典之后，就来了寂照寺，一呆就是十六年。”
“一年半前，先帝驾崩，当今继位登基后，敕封我这姑姑为大长公主。”
“我那大长公主府从建成至今，都不曾迎来它的主人……错错，你愿与我一起回去，去那空置多年的大长公主府吗？”
这一瞬间，林雅蕙忽然明白了何为大气运者——在寂照寺这种寻常人未必看得起的偏僻小寺院。却能遇上当今最尊贵的人，并能与之结缘，这可不是一般的好运气。
同时，她也明白了林雅芩为什么处心积虑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抢夺自己的气运了——能将这样的气运抢到手，哪怕仅仅只是一半甚至一半都不到，那也不得了。
或许不能遇上元宁长公主、宋太后这样的贵人并与之投缘，得她们相助，但某某国公夫人或者某某侯夫人之类的呢？
她不知道，在林雅芩经历过的那一世，自己是否有如此好运，得遇元宁长公主和宋太后，但她确定，她如今能遇上这两位并得到她们的认可是此生最大的机遇。
素青说过，机遇得把握住才算真正的机遇。
这一次，她没有迟疑，重重的点头：“我愿意！”
“这就对了！”元宁长公主欣慰的看着她：“我与驸马无子无女，你愿意认我为义母吗？”
林雅蕙微微迟疑，素青简单的道：“错错，时机未到！你需要与林雅蕙的身份，与林家了结一切恩怨，断个彻底之后，才能那么做。那将是你的新生，而现在，还不到时候。”
迎着元宁长公主期待的眼神，林雅蕙缓缓的摇了摇头：“长公主待我极好，在我心中，长公主是亲近、可以依赖的长辈，但认长公主为义母却不是时候。”
“哦？”元宁长公主微微挑眉。
“我与林家尚有很多账需要一一清算……”林雅蕙深吸一口气，伍俪娘临死前的那一眼，那死不瞑目的模样在她眼前闪现，她苦笑一声：“那些账，必须我亲自去算，不能假手任何人。清账之前，我只能是林雅蕙。还请长公主见谅！”
“什么账？”元宁长公主毫不怀疑的就相信了林雅蕙的说辞，三年时间，足够让她明白林雅蕙是个值得培养的好孩子，也足够让她看清楚，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可以不说吗？”林雅蕙反问一声。
“当然！”元宁长公主点头，她不至于勉强别人一定要把秘密说出口，但是……
“不过，这或许会影响我之前的建议。”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选择保密，或许就只能错过这个天大的机遇？林雅蕙很是犹豫，但也就那么几次呼吸，她便做出了抉择：“请您见谅，我还是选择不说！”
“死鸭子嘴硬！”元宁长公主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却又笑了：“不过，我喜欢能够坚持己见的孩子，我的提议依旧有效，你还是跟我回长公主府吧，至于说身份……暂定为驸马侄女吧！”
“我听您的。”林雅蕙浑身一松。
“真是麻烦！”宋太后一直笑着听两人说话，和元宁长公主一样，她也喜欢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依旧能坚持做自己的孩子，但这并不妨碍她埋汰林雅蕙：“你现在是什么人？是身后有哀家、皇帝和长公主撑腰的人，想和区区一个林家结清恩怨，多简单啊！”
“对了，皇帝不是让你随便提要求了吗？一百本书……劝说哀家就值一百本书吗？就算是一百本孤本都太过便宜他了。哀家做主，换一个！”
能换？林雅蕙眼睛亮了，不确定的看向熙和帝，熙和帝自然不会驳宋太后的面子，笑着微微颔首。
“那我可就真的狮子大开口了！”林雅蕙两眼放精光。
“开吧！”宋太后笑：“哀家倒想看看你能开多大的口！”
“一百本书少了，那万卷书如何？”林雅蕙狠狠心，真的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万卷书？四人一怔之后都觉好笑：她怎么和书干上了呢？
“我刚树立了人生两大目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行万里路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我长大，与林家了结一切恩怨之后，才能去实现这个目标，但那之前，要先读万卷书。”
林雅蕙目光灼灼的看着熙和帝：“皇上，小女这个愿望能实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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